第三十九章 救活
银针是吴明在上山前就买好的,说是银制,其实以吴明每月的份子钱根本买不起纯银的细针,里面多少掺有铜、锡等金属,吴明一共买了三枚这样的细针,三枚规格大小都有不同,他此时拿出的是最细长的那枚。
用绢布将银针擦拭干净,吴明一手拿针一手端药,走到那姐弟面前蹲下,那男孩早已停止哭喊,此时像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一般,正呆呆地出神。吴明蹲下身去,用手扣住女子尖尖的下巴,用力一提一拉,只听“嘎吱”一声,女子的下颚骨就被他卸了下来。
“你要干嘛?”男孩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瞪大眼睛,还以为这人想伤害姐姐。
“不这样怎么喂她喝药?”
吴明笑着将手中一碗药都倒入女子嘴里,确定她咽下去了,又用手在她下巴上一推,将下颚骨给接了上来。接着,他转头看向彭傲芝,问道:“有没有火?”
彭傲芝皱起眉头,能生火的法术倒有不少,可她沉浸于刀道未曾修炼过。
旁边一个站得近的路人见了,取下腰间一张包成方形的白条,揉成一撮手指轻弹,纸上半截便燃起火焰,然后连纸带火交到吴明手中。吴明颔首称谢,随后拿起银针将针尖置于明火之上,烘烤了有一刻钟,直到针尖上冒出袅袅青烟才停手。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男孩,问道:“我这针一刺下去,你姐姐有九成可能清醒过来,也有一成可能就此断气,你要不要我施针?”
男孩愣了半响,反问道:“若不施针,她还有多少天可活?”
吴明肯定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内必死。”
男孩默然不语,突然站起身子,复又郑重地下跪行礼道:“请先生救命。”
吴明表情凝重起来,他点了点头,对彭傲芝道:“帮我把这姑娘身子按住,等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她乱动。”
彭傲芝这会儿已经对吴明言听计从,闻之立马上前抓住姑娘的手臂,又用脚抵住她的双腿,将她整个人固定在地上。吴明也不多疑迟,手指捻起长针就扎在女子僵尸般的半边脸上,针尖细细一转就刺了进去。霎时,那臌胀的半张脸就像被扎破了的气球似得焉了下去,一股子乌黑粘稠的液体从针尖刺入的地方流了出来。那黑色的液体又腥又臭,里面甚至爬出几个瓢虫大小的黑色多足幽鲋,在液体中半死不活地翻转身子。
彭傲芝面色一变,她再怎么坚强终归只是个女子,看见这股恶心的景象差点没呕吐,急忙掩口捏鼻,好半天才压下呕吐的欲.望。反观吴明,这小子好似根本没看见污水,直接伸手按在那半张脸之上,一番搓挤将黑水弄出大半,一些甚至溅到他手指上。
“呕”小男孩早已吐得满地都是胃液,不仅是他,围观者中也有好些当场作呕的人。
“你”彭傲芝脸色苍白,刚一开口就被吴明瞪了回来,“不要分心,把她手脚按紧了,你不想半途而废吧?”
彭傲芝只有松开掩口捏鼻的手,转而继续按住地上少女的四肢。
吴明见黑水流得差不多了,拔出银针,连续在山根、眼角、耳根几处位置扎针,这几次施针速度都比较快,围观的人们只感觉眼前一花,针就拔出来了,令人在意的是,每一次拔针,针尖都会带出一只指甲大小的黑色幽鲋虫。
“好家伙。”
澹台赫和一众药房弟子看直了眼,吴明的手法快速又熟稔,明显是个老手。更可怕的是他那股子在人面部下针的云淡风轻,要知道人脸上的穴道是人体诸多穴道中最薄弱和隐蔽的,让一些老医师来也难保不会弄错,这也是为何整个药房都无一人敢替这位姑娘治病的缘故。偏偏吴明这个十几岁的小子下手又快又准,几乎不带犹豫,轻重拿捏恰到好处,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这才多大的少年,难不成是从娘胎里就学成的医术?
澹台赫百思不得解。
与他相比,周围的人们就是外行看热闹了,他们也不懂吴明这一手有多么难得,只是看着新鲜。唯有一些细心的人观察到药房弟子异样的神色,才能大抵知晓此举恐怕不凡。
吴明此刻心无杂念,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女子半张乌黑的脸上,手中银针起落有序、慢捻轻磨,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在他的努力下,女子脸部的乌黑明显有了衰褪的趋势,幽鲋被一个个拔除,剩下的是淡淡如水墨的於黑和逐渐恢复生机的苍白肌肤,这黑白交杂的怪诞画面,倒真有一些艺术品的味道。
彭傲芝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面带诧异,她还是难以相信这个纨绔也会有如此认真的神情。
“按好了。”
连续三针过后,吴明突然喊出一声,接着手起针落,针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在女子天庭正中央。
彭傲芝急忙加力,下一刻,女子倏然睁眼,彷如刚从噩梦中惊醒,口中发出一声尖叫,四肢用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前一秒还是病入膏肓将死的尸体,下一秒就睁眼尖叫,这诈尸一般的情景让在场所有人咽了口唾沫,好些人被骇得连连退步。
彭傲芝不备之下,差点被女子掀下身子,她反应过来运起全身真气,才再度镇压得那女子不能动弹。
“别松手,还要一会儿。”吴明没有半点松开扎在女子天庭上银针的意思,只是对彭傲芝吩咐道。彭傲芝心领神会,继续抓着女子四肢,将她完全控制住。不想那女子似乎是痛得厉害了,猛然发起全身的力气和真气,双手将彭傲芝的半个身子支了起来,又用双脚蹬在她小腹上,做出像兔子蹬鹰的姿势。这一下两人姿势可有些不雅观了,一个踢腿一个弓腰,两个诱人的浑圆部位曲线毕露,看得周围一些男性双眼放光,恨不得上去帮彭傲芝完成这“艰难”的工作。
“还要多久?”彭傲芝俏丽通红,咬牙切齿地看向吴明。
吴明气定神闲地闭上双目,做出“我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张口道:“快了。”
彭傲芝愤懑不已却无可奈何,只有兀自强撑着,维持着羞人的姿势。
“好了。”
一盏茶的功夫,吴明抽出银针,只见针尖上扎着一只比其它幽鲋还要大几倍的深紫色幽鲋,正摆动着十几条触足奋力挣扎。其它的幽鲋离开黑水过不了多久便会死亡,这只幽鲋却有活力得很,手足摆动不说,嘴里还发出“嘛嘛”的奇怪叫声。
吴明伸手从药篓中拿出一个竹子做成的青绿色木筒,这东西本是用来装水的,现在用来放虫子倒是刚刚好。吴明将那紫色的幽鲋放进筒里密封好,这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地上,被抽出最后一只幽鲋的姑娘早已恢复了平静,她停止挣扎和蹬踢动作,缓缓瞪大眼睛,迷茫地看向周围的人群,彭傲芝赶忙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嘘出几口气,脸上又恢复一向的冷傲。
“姐姐!”男孩一声激动地哭喊,扑入女子怀中,女子费力地抬起双手抱住这个自小相依为命的弟弟,急剧恢复的意识让她猜到这期间可能发生的事情,抱紧弟弟后,她露出一个疲惫却又温馨的笑容。
人们见了这一幕发出唏嘘感叹之音,生命这玩意儿,在有至亲牵挂下,才显得更为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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