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光逆流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明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星空，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此处是地狱还是仙界，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景象。
他伸出手，感觉自己离星空如此接近，仿佛只要挥一挥衣袖，就能将漫天的星辰卷落下来。
突然吴明睁大眼睛，在他视野的尽头，一个黑影伫立在空中，迎着寒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黑影在广阔的天幕下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偏偏被他目光一扫，吴明只觉得仿佛泰山压顶，全身上下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释放出一种本能的危机信号。
黑影能轻易地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虫子。
身体的本能这样告诉吴明，快逃、快逃
恐惧感促使吴明划动手脚，想要自由行动，可惜不论他如何手舞足蹈，身子仍旧一动不动地定在星空下，一点不能动瘫。黑影发出一声低笑，下一刻就出现在吴明的面前，身影如梦魇幽鬼一般，两人的脸只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吴明却看不清这人的面貌。他的脸上好似笼罩了一层黑纱，只能看清他眉眼间的眸子，细长微倾，里面不含一丝感情。
那人影看了吴明一会儿，突然一手指天，缓缓开口说道：“手下败将，死于吾手尔。”
吴明心神一震。
那人另一只手又指向吴明，顿了片刻，淡然道：“你也一样。”
吴明心中警钟大鸣，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笼罩全身。
那人不管吴明心中感受，只是轻轻将手掌覆盖上他的脖颈，与此同时，吴明也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他的身子无法移动，只有用这个方法做最后的反抗。
星空下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青年和一个黑色的虚影互相掐住对方的脖子，半天没有一人松手。不同的是吴明随着时间流逝，脸色逐渐涨红，两额青筋暴起，几乎就要窒息过去；而那个黑影却没有半点不适的反应，只是看向吴明的双眼中透出几许玩味。
鼻息微弱，意识逐渐模糊，吴明心中开始绝望，双方力量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又过了几秒，眼见吴明就要断气，异变突生。
“彼身，还不过来。”
一声轻喝传遍天穹下的每个角落，人影闻声眼睛微眯，松开了掐住吴明脖子的大手，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数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天边飞来，迅速接近二人。
吴明死里逃生，大口喘着粗气，他也看到了这一幕，正待看清来人的模样，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
只见为首的三位黑衣男子出现后，才不过几秒，身后就又飞出一群黑衣人，再过几秒，又飞出一群黑衣人就这样，不断有穿着黑衣的人从天边飞出，他们集结在一起，如同蝗虫过境，又如黑云遮天，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黑色。
吴明已经吓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修士飞行在他的世界中已经是稀罕的场景，可这么多修士一齐飞行，遮天蔽日的场面，他在梦里也没有见过。
几千？几万？这种计数单位根本不足以形容天空中景象的一角，在天空都能遮盖的大军面前，数量都只是玩笑。
“该死。”
之前要杀他的人影发出一声叫骂，不再管吴明，直接化作一道黑芒冲向天际，想在天空被完全遮盖之前找到一丝空隙，逃出生天。
“无界者，你逃不掉的。”
人群中，一人发出冷漠的呵斥声，接着他身边的人也发出斥责声，渐渐的，整个天空源源不断传来这群人的声音。他们基数众多，只是每人发出一声，合在一起也有若惊雷，将天地震得簌簌发抖。
那被叫做“无界者”的人影不敢有丝毫停留，就当没听到这些话语，只顾埋头向前猛冲。
“截住他。”
人群中发出吆喝，黑压压的人群终于开始缓慢移动，铺天盖地地向无界者逃跑的方向追去，一时间星空黯淡，日月无光，整个天地除了前行的黑色再无景象。
吴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目睹了这番异象，他看得头晕目眩，眼睛一眨不眨，直感觉自己从前对世界的所有认知都被颠覆了。
那个叫无界者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人为何要追杀他？无界者又为何要对自己下杀手？
一个个疑问继续在他脑海中略过，直让他头疼欲裂。
“彼身，怎么还呆在原地，快随我等一同杀敌。”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降落在他身边，那人看了他一眼，对他催促着。
吴明看着那人普通的相貌，发现自己印象中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他为何要叫自己“彼身”。
他弄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有傻傻地站在原地。
“快些啊。”那人见他半天不动，眉头一皱，就伸手来拉他，碰到他的瞬间，那人发出一声惊呼。
“彼身你怎么如此孱弱？咦这是”
那人面露狐疑之色，大手一挥吴明就整个人动弹不得，然后两只手指按在他脑门上，像是在感受什么。
“原来如此，时辰错了，将你误带入此地。”
“入了此处，凭你自身力量也出去不了，彼身得罪了。”
那人口中连续蹦出两句听不懂的话语，随即将手放在额头上，轻轻一抹。顿时，一只闪着金光的巨大眼睛从他额头处冒了出来，扫视天地万物。
那巨眼有幼婴拳头大小，不同道家传说中竖在脑门的天眼，而是横在那人额头上，几乎占了那人额头一大半地盘。巨眼中没有眼白，只有一颗弹珠大小的金色眼珠，在眼眶中不停转溜。
被那可怖的金色巨眼看了一眼，吴明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心道这是哪族的异类，没听说过有哪个种族的额头上长着这么大的眼睛。
“诸天本源，敕！”那人轻喝一声，从额头的巨眼中飞出一道金色的光点，落在空中形成一个扭曲的、一人大小的空间裂缝。他再用手轻推，吴明便被巨力加身，不由自主地落入了那缝隙中。
“糟了。”
在细缝消失的一瞬间，那黑衣人眉头一皱，口中喃喃自语，“时间坐标似乎太早了点，忘了查看彼身原先进入的时间坐标，不知会不会引起时空乱流的排斥？”
那人思忖片刻，额头巨眼再度飞出一道金芒，在虚空中撕扯出一道裂缝来。
“哎，未免出什么意外，还是亲自去这个时空走一趟吧。”
伴随着一道叹息声，那人同原先的吴明一样消失在自己打开的裂缝中。
吴明的苏醒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
他从矮小的木床上坐了起来，打量周遭的境况，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破旧的小屋中，似乎是没死成而是被人救了。
难道说，是那剑天君叶锋另有手段，连魂飞破散的人都能救活？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片寒冷，目前来说，唯有这一个解释了。
若真是这样，此时他已经是南门观的阶下囚。
吴明不甘心，忍住头痛下了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屋子里的景致有些熟悉。
等看到书桌上放的几本经义策论的书籍，他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些书籍竟然都是自己年少时最常看的。
翻开最上面一本《四章句集注》的封面，里面果然用工整清秀的墨字，写着“吴明”本人的名字。
鼻尖传来熟悉呛人的柴烟味道，那是隔壁的厨室烧火做饭散发出的，小时自己因此得过肺病，治了半年才有好转。
吴明的脸色接连变换，他四周认真巡视了一番，最终发现，这个屋子竟然是自己年幼时住过的房屋。
而他的身体，不知为何居然矮小了许多，还穿着小时常穿的白袍。在铜镜前一照，这分明是个十三四岁的青涩少年，只从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之前三十岁的他所有的面部棱角。
自己竟然莫名地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由于震惊太大，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重重坐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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