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纸鸢纷飞鸢尾花
我垂下头,没等宇文邕回应,已自己起身,继而转身就走。 w w .w .
我不知打哪来得勇气,总觉这人是我惹不起的,逃似地跑起。
可没走出几步,见宇文邕又到了我身前,一把攥住我那冰冷的手说:“阿紫,真得是你!不要走,往后我都听你的!”
我一怔,这声“阿紫”让我的心怦怦乱跳,脑袋一懵,竟觉曾也有人这般唤过我。
没等我回神,滚烫的气息已袭来,唇间一软,四瓣紧贴,思绪瞬间成空白。
许久我才回神,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不起李娥姿赶紧推开宇文邕。
宇文邕愣愣地望着我离去的背影,竟没有再追上来。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挨至天亮,一骨碌爬起,将几件粗布衣衫塞进布兜,随后去找李娥姿。
我跪在李娥姿榻前说:“对不起小姐!奴婢不能再侍候小姐了!”
李娥姿昨夜陪宇文邕喝了些酒,此时半梦半醒的,见我跪在榻边,眯起一双杏眸说:“紫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热泪哗哗直落,竟说不出个所以,又不好将心底的话告诉她,寻了个借口说:“奴婢突然想起,在邺城还有位亲戚,想去邺城投靠他,还望小姐成全!”
李娥姿听闻笑道:“难得你还有亲戚在世,我该为你高兴的!可是邺城离这甚远,外面又是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行走在外多为不妥!要不,一会我跟阿爹说,让她派人送你过去!”
我本是寻借口,见李娥姿当真了,赶紧回拒说:“不用麻烦将军!奴婢换上男装便是!”
李娥姿虽然舍不得我,但见我去意已决,也就不好再多说,取来首饰盒,从中挑了只晶莹剔透的镯子递给我:“紫儿,咱们主仆一场,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只镯子乃母亲所留,我留一只,这只给你!往后你若想我,看看镯子便是!”
我本不想接的,又怕她起疑,只得双手托住,小心翼翼地捧着,“奴婢谢过小姐!”
离开将军府时,李娥姿并没来送我,大概是舍不得才不愿前来相送。
我已换上一身男童装,身材瘦小的我,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哪知刚走离将军府,便与迎面骑马而来的宇文邕相遇。
好在,我与他隔着几丈,又着了身男童装,他倒是没起疑,见他走近,我赶紧背过身,看着他骑马从我身旁走过,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路往北,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待翻过秦岭,已是三个月后,冬去春来,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走着。
翻过最后一个山头,隐约瞧见那若隐若现沐浴在夕阳余辉中的城楼,不觉盈盈一笑。
料想前面就是邺城了。
不时又愁起来,不知高孝瓘在不在哪,不过凭直觉,他应该就在那,因为他的姓氏,我料想他该是北齐的贵族。
望着逐渐西去的太阳,我理理额前的碎发,坐在山石上吃起干粮,想养足气力后,一口气冲进城。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来,顿时扬尘四起,紧接着居然响起一片厮杀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拿着布兜掩进草丛。
只见一男子骑着一匹枣红战马而来。
来人手持长戟,一袭白袍 ,身披银色兽面吞头连环铠,夕阳的余辉在他周身镀了层金,让他如同九天而至,所向披靡的战神。
满山梨花飞舞,一张绝美的俊颜一点点映入我的眼帘。
除了美,还是美!
美得让他如身侧的梨花般让人移不开目。
举世无双,清隽出尘,宛如嫡仙……这些词语都难以描画他的容颜,让身为女子的我都自愧不如。
在他身后跟着一支骑兵,士卒们个个身披战甲,一身的风尘,似乎刚从战场归来,却不知为何在这山坡上遇到了山匪,两支人马打了起来。
那山匪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最后一一被生擒,按于白袍男子马前。
“王爷想如何处治他们?”一位士卒半膝跪地冲马上的白袍男子说。
“暂且先押回去,待查清情况再做处治!”
声音悦耳,听来像是九霄神曲。
我所有的思绪都被白袍男子吸引了去,以致于布兜掉在地上都不知,可到底弄出了声响,引来那些士卒,他他持着刀剑向草丛寻来。
都说刀剑无眼,我可不想就此丢了性命,老老实实地钻出来说:“王爷饶命!小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
我压低着嗓门有意在学男声,舍得他们瞧出我的性别惹出麻烦。
突觉一道厉光劈来,让我没来由打起寒颤。
微微一瞟,见马上的男子正望着我,凤眸轻扬,流光潋滟,唇角扬起眩目的笑意,顿时只觉满山的梨花已失色,令人惊鸿的唯有这马上人。
大概是我的眸光停留在男子身上太久,让他身后的士卒瞧着不自然,其中一个士卒大步跨来,一把将我拎起。
“你个小屁孩!见到大名鼎鼎的兰陵王殿下居然不下跪!”
心下一顿,不敢置信地望着马上的男子。
他就是兰陵王!天,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难怪他上战场要戴上面具,若不戴面具,这副绝色姿容谁见了忍心下手,不乱军心才怪!
我心里转了不知几个九九。
兰陵王眯起狭长的凤眸含笑说:“还只是个孩子别吓着他!”
说时伸出一只修长白晳骨节分明的手,我瞧着眼前的手微微一顿,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他的手温润如玉,掌心处微微起着薄茧,我想这大概是他长年练武习剑的原因。
竟大着胆反握住这只手,兰陵王微微一怔,面色稍有不悦,大概是被个男童戏谑了有些恼,却没有马上甩开。
“家在哪?”身后的兰陵王开口说。
说起家,一个心酸伤感的名字,我红唇一咬:“小民,父母又亡,已是无家可归!”
兰陵王点点头,俊眉不时蹙起,眸光落在我的腰带上。
“你打江陵来?”
这位兰陵王果然聪慧,凭我腰带上的花纹便知我的来处。
这也难怪,江陵人喜欢将鸢尾花绣在腰带上,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而邺城的男子多半喜欢简单,不喜欢这种花俏的纹饰。
我将手按在腰带上,恨不能将腰上的花纹一一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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