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后的电台
田庄台清军突围时没把皇上带出来的消息，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一下让整个大清朝群情激愤。辽河清军从上下到都遭到民众的指责，清军第二师全体包括王士珍等人更是罪责深重。从南到北，从民间到地方、到朝廷，指责的电报如雪花般的发到锦州。
尤其是在京城的各个大小茶馆内，旗人老爷们大有将王士珍砍成肉泥的架势。你一个汉人奴才自己逃出**，却把主子丢给敌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上海，人们在指责辽河清军的同时，更多是云集在务时报馆门外，看着当年帝师孙家鼐老泪纵横的念着一条条从田庄台发回的电报。
“今天天气很好，天亮的时候雪停了，安静了一夜的大地一下子变的**。没有炮火的硝烟，没有枪声的嘈杂，也看不见战死曰本人的尸体。整个荒野洁白的是那么神圣。
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等对面曰军吃完早饭后，曰本人黑色的浪潮将会再次席卷而来，用狰狞的面容和奇怪的叫声，来践踏本应该属于我们的神圣。
今天是我们被困的第三天，早饭都吃的很少。所以都早早的进入战壕等着曰军的进攻，等曰军攻上来后，再把狗曰的给揍下去。其实这几天大家都吃的很少，反正不饿也就算了。到不是粮食不足，现在的粮食足够我们二千号人放开吃上大半个月，只是实在吃不下去。用皇上的话说：一连十多天就只能吃土豆红薯，是个人也受不了呀。确实也是，现在我们看到土豆红薯吐的心都有了，哪里还吃的下去。现在皇上最烦心的不是曰军的进攻，而是如何让将士们能吃的更舒心些。没有叶绿蔬菜补充维生素，身体很难坚持更长的时间。虽然我也不知维生素是什么意思，但这几天口中全是土豆红薯的泥腥味。就连昨晚刘盛休大人带来第一批援军时，皇上第一件问刘大人的事就是有没有带几片菜叶子上来。
除了伙食让皇上烦心以外，皇上心情很好。昨夜皇上还亲手堆了一个雪人，用小土豆做的眼睛，切了个红薯做鼻子和嘴巴。可惜的就是没有照像机能照下来。”
电报到这里停了下来，隔了一会，新的电报才送了出来。孙家鼐站在二楼慢慢的念了出来。
“曰军开始进攻了……”
……
“田庄台镇内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我知道那爆炸的地方原来是我军的指挥部。自从我军撤走了以后，所有带不走的武器弹药全部都堆放在那里。最后的守军是一批已经无药可治的伤兵，他们用死亡来守卫他们最后的阵地。曰军终于等不及，摧毁了最后的补给点，因为他们等不到那些伤兵饿死。因为我军**的部队已经打到了田庄台镇上了。就连在大辗房村的我们都能听到远处我军**部队的喊杀声。
曰军开始玩命了。今天一天，从早上到晚上攻击一直没停过。而且曰军开始用炮轰击阵地前的障碍物。平时各家各户都有的最不起眼的铁丝网，在阵地前最成了曰军进攻最大障碍。绑着倒刺的铁丝网使曰军不能翻越过来，好不容易剪开的缺口，只要我军用一挺机枪就能让曰本人的尸体重新堵上这个缺口。就是这个简单的铁丝网，从田庄台起挡住了几倍的曰军。现在依然挡住五倍以上的敌人。可能曰军也顾不得确保皇上的安危，对曰军而言，要再抓不住皇上，辽河曰军只能全军覆没了。
皇上有一把步枪，那是在平安镇突围时发到皇上手上的新枪。上面是皇上亲手刻上去的‘正’字。皇上说，每一笔都代表皇上击毙了一个敌人。这里几乎全部的步枪上都有这么刻着字。早上皇上的枪上还刻着二个正字，刚刚皇上带兵从这里经过时，我看到枪上已经刻了五个正字了。
皇上受伤了，那颗不知从哪里来的子弹，打中了皇上的心口。还好皇上一直放在胸口的口风琴，挡住了那颗子弹救了皇上。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那是这几天来唯一在战余之时的消遣。每天战后，皇上都会吹起这支口风琴为大家加油。就在昨晚，皇上用这支口风琴教会了我们唱精忠报国的歌曲。今晚上就再也听不见口风琴的声音了。
曰本人的进攻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黑色的浪潮不断的冲击着我们的战线。四面围攻的曰军早已经让我们填进去了最后一支预备队。皇上已经亲自顶在了第一线。
曰军已经冲上来，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再得不到补充，后果不堪设想。
看，皇上冲上去了。身穿龙袍的皇上冲在了第一个。好，皇上一刀扎死了一个小曰本。冲呀，看看吧，满山遍野的军队发动了反冲锋。这才是真正的杀声振天，这才是真正的无敌之师。杀吧，狠狠的杀吧，叫小鬼子知道，泱泱中华岂是几个小岛所能打败的。
曰本人退却了，曰本人败了。我看见了皇上的笑脸，从皇上敏捷的动作看，皇上肯定没受伤。沾满脸的鲜血只是一摸就干净了。枪林弹雨中，皇上没有后退。他和我们战斗在一起。”
“见鬼，一颗炮弹击中了皇上所在的战壕前，所有人都倒下了。我要去看看皇上是否有事。老天保佑。”
“呸。”光绪吐叫口中的尘土，爬了起来。推开为掩护自己而牺牲的士兵，这是战场，没有时间去抒情。光绪很快的架好枪，瞄准、屏住呼吸、击发，眼前又一个曰军倒下。
曰军再次的冲了上来，亡命之徒为只能活捉光绪。大山岩已经下令，只要不是对准清国皇帝重要部位，均可以进行必要的攻击，一切为活捉清国皇帝为首要。
清军阵地两侧机枪的交叉火力有效的杀伤着正在冲锋的曰军，但也顶不住人多。曰军离阵地越来越近了。
“皇上，发炸药包吧。”一个倒在地上的伤员对光绪说。一但开始发炸药包，就意味着这处阵地要放弃。让所有不能动的重伤员，用引爆炸药包的方式，为部队断后。
光绪只能看了眼越来越近的曰军，轻轻的点了点头。在光绪的眼中，无数的伤兵反而开心的笑了。
光绪抱着一个炸药包，来到面条面前：“真不跟我们撤下去。”
外号叫面条的邓平只是微微一笑：“不了。皇上，枪是你们的武器，你们用枪守卫着每一处阵地。电台是奴才的武器，退下去后，失去武器也失去了阵地。所以，皇上请准许奴才坚守阵地到最后一刻。”
呼啸而来的炮弹在爆炸，战壕外的子弹也在不停的飞舞。光绪只是轻轻把炸药包交到面条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面条看着一队队的士兵朝后方退下去，整理好了衣服，坐在电台前，开始发报。
“护卫们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的弹片，皇上安然无恙。只是伤亡太大了，已经挖好的战壕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做用。皇上终于下定决心，开始下发炸药包。重伤员们一个都发到了一个，只等着曰军冲上前来于敌人同归于尽。我也发到了一个，因为我也要坚守自己的阵地。我从来没有摸过枪，也没有开过枪。就算给我一支枪，也未必真能打死一个曰本兵。电台就是我的武器，可我们没有电线了，电台再了不能拉远了，所以再退后我就连武器都没有。所以我留了下来，我将用我的武器在这最后的一刻把我所看见的一切告诉天下人。
曰军已经冲进阵地来了，每一次爆炸都有一个士兵与敌人同归于尽。每一次爆炸都能带个几个曰本兵一起死。和留守田庄台指挥部伤兵一样，没有犹豫，没有后悔。等敌人冲到我身边，我也会引爆自己的炸药包。据我估计，最多的一个炸药包是炸倒了九个曰本兵。不知道我能炸倒几个，希望能上十。
冲锋的曰军应该是有些怕了，现在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前进，生怕碰到一个受伤的清兵，因为每一个留下的清兵手中，都会有一个炸药包。我在想，曰本人是不是在考虑清国人到底有多少炸药包。其实曰本人不知道，不管怎么用都会留下一个。因为那是皇上给自己留的。
冲锋的曰军已经在无处不在的爆炸打乱套了，只有爆炸过后的地方，曰军才会集中在一起。要是这里有颗炮弹能打中那里该多好。
……
曰本人越来越近了，其实我心里有些紧张。万一要是曰本人先是一枪先把我打死了，那就浪费了一个炸药包了。不过曰本人应该会想办法俘虏我的，因为现在整个部队中就我一个人知道电报密码。密码早就被我记在脑子里了，所有的字面密码本早就在指挥部全部烧了。
看，反击了反击了。是皇上，又是皇上一马当前。皇上你可得小心点呀，大清国可不能没了你呀。”
电报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务时报馆外人声一片喧哗。赢了还是输了？议论纷纷，但都相信这次反击一定能成功。但相比上海各地而言，此时天津总督府却没有人喧哗。只有往来不停的人员。而京城军机处早已经攒动的人群，大小官员都想着法子能进去。最安静的是御书房，这里是皇宫内院唯一通往外部的唯一电台，慈禧早早的驻进了此处，听着电报员一声声的译电声。
大辗房村的最后一部电台，就这样牵动着大清的上上下下。
“胜是必然的，曰军在我军死亡的绝唱下，已经打乱了阵型。这个时候不**咬敌人一口，那还等什么时候？这话不是我说的，是皇上说的。我哪懂这些个儿呀。
皇上带着兵又退了回去，因为失去战壕掩护，只能拿人命来填。但现在我们的人命实在不多了。
皇上退回去了，曰本人也再次发起了攻击。只是在进入我军放弃的阵地后，依然小心翼翼。我知道，还有很多伤员的炸药包还没有爆炸。
又一处爆炸了。看呀，曰本人已经害怕了，他们已经不敢前进。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战壕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前进，对很多我军已经阵亡的士兵都要补上一枪，不然曰本人不敢前进。
对面的曰军不知道叫唤什么，可能是军官们对士兵的前进速度不满意在骂人吧。曰军前进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现在已经越过了两道战壕了，再往后就是由伤兵们决死守卫的地段。
爆炸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了，我能看见举着指挥刀的曰本军官正在催促着士兵们尽快占领阵地，两侧的阵地已经被完全的占领了，曰军没有停止前进，继续向后面的阵地发起了攻击。但我所在的位置是却在现在阵地的中间位置，如果曰军不能占领我所在的位置，就不可能对下一处阵地发起全部的进攻。可曰本不知道，皇上早已经安排好了，越是靠近我所在的位置，就有越多的伤员。等到我战死时候，至少也要拉上百多个曰军一同上路。
咚咚咚的爆炸声离我更近了，我要先准备一下。可不能等小曰本杀上门来，我连炸药包都没准备好。”
电报又停了下来。在上海，务时报馆门口一片宁静，都安安静静的等着下一次电报的到来。在御书房内，慈禧放下手中的茶碗，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六呀，赶紧和曰本人谈谈，先把皇上换出来呀。”
没人知道的是，在曰军第一师团和乃木希典旅团的夹攻下，坚守十余天的辗房村最终失守了，第七团一部退守炮台外，其它各部正向皇上的位置靠拢。
“皇上，辗房村失守。七团团长铁良阵亡，六团团长断后没能跟过来，带着余部退守炮台。”刘盛休上前报告。
光绪缩回头问：“我们这里还有多少兵力？”
“回皇上，据微臣估计，最后的兵力不到一千人了。”
“你过来看看。”光绪点了点头，对着刘盛休这个部队中最高军衔的军官问：“后路已断，我军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朕看前线阵地还有一处没有被曰军占领。朕想打个反冲锋，把阵地再抢回来。给自己一点空间。你怎么看？”
“皇上，微臣这就去组织兵力。”说完转身要走。
“回来。老子要是懂指挥，还用得早问你吗？”光绪一脸怒色的说：“你现在是这里军衔最高的军官，部队现在开始由你指挥，你tmd懂不懂？”
滴滴答答的电报再次传来，提着个心的众人们放下心来。只等着电报员将电文译出来。
“后面的弟兄小心点呀，你们的子弹都打到我这里了。可别一不小心把我给干掉了，那不就浪费一个炸药包了吗！
因为曰军不断的进攻，皇上所处的阵地也被压缩的越来越小，曰军进攻的部队也排的越来越密。这样一来，我军的机枪一排扫射能打死的曰本人也越多。唯有河对岸的曰军第五师团还被我军堵在河对岸。四面围攻的曰军在我军机枪的打击下死伤一片，刚才我看了看后面的阵地，至少每百米就有一挺机枪，交叉的机枪火力封锁着曰军前进的道路。要不是没有了铁丝网，曰军跟本就没有可能占领如此密集的机枪阵地。
四天了，已经整整四天了。为什么辽河各部清军始终不能打开曰军的包围？第一师的欧阳振华将军你到底在哪里？我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曰军上来了，我已经把炸药包抱在了怀里，就等着曰本人推开掩体大门的那一刻了。
看呀，我们的部队又杀回来了。我不敢出去，因为我不能确定门外还有没有曰军。我只能等。听吧，那喊声如雷，听吧，那杀声震天。没人能挡得住皇上的脚步，没有人可以。我相信，当掩体大门推开的那一刻，不管是谁，身上穿着的一定的皇上亲手设计的新军军服。
有人在敲门，是皇上的声音……”
电报再次中断，可这次中断的时间很长，足有整整一个下午。
“我去帮忙了。听皇上说，碾坊村被曰军占领了，连七团团长铁良都已经阵亡了。六团团长被困在炮台内。所以要**回来，给部队一个可以周转的空间，我也上去帮忙挖战壕了。但是就在刚刚，炮台巨大的爆炸连我们这里都在颤抖，六团团长了阵亡了。皇上决定收缩全部的兵力，放弃所有外围阵地，全力退守最后的阵地——大碾房村。兵力不足，皇上已经不会再发动**了。
皇上问我，最后一个机会，不走就只能战死了。我说，那就战死吧，我要战死在自己的阵地上。
皇上走了，带着最后一个炸药包走了，那是皇上给自己留的。
皇上受伤了，一颗子弹击中了皇上左肩，子弹留在了里面。皇上让人把他取出来，可谁都不敢动手。我是看着皇上脱下了衣服，咬着块破布，自己用短剑切开了皮肉。十字形的切口中鲜血直流，皇上用自己的手指伸到切口中扣出弹头。我们都哭了，用自己的手到自己的肉里去扣呀。如果是我，我宁可一枪打死自己。可皇上却向没事人一样，安静的让人上药，让人包扎。
我问皇上：你这是为什么呀，你是皇上呀。
皇上说，因为我是皇上。你们都是好兵，没有一个投降的，不就因为皇上还在这里。在你们眼里，朕是一个勇敢的皇帝。可你们不知道，有时候朕在想呀，要是朕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那朕肯定找机会和大部队一起溜出去，实在不行朕就向曰本人投降。其实朕没你们想的那么勇敢，也没有那么多英明神武。其实朕最怕死了，泱泱中华被被小小岛国打进了国土，无论此战如何，都是大清输了。所以朕不想死，朕还有太多的心愿未了。也不为什么，因为朕是皇帝、因为这个国家、因为脚下的华夏大地、因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华民族，因为——朕是皇帝。
天下得此皇帝，大幸。愿上天保佑吾皇万岁。
曰本人来了，我已经点燃了炸药包。田庄台战场现报道到此结束。愿我伟大的中华民族万岁。”
“碰”大门被狠狠的接撞开。邓平看着冲进来的曰本兵，抱着炸药包补了上去。邓平眼中的曰本人已经满脸惶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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