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O章 开业（二）
山阴县一处公示牌前。 围着一大群人。一个衣着朴素的生模样打扮的年青人也挤了进去。“年青人，你读过，给我们念念这上面写的什么？”旁边的一个人看到他进来了，便问道。
年青人看了一眼公示，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公示，本锻坊即日将开张，急需大量熟练技师及普通采矿工、打铁工，欢迎有志之士加入。地址：山阴县水口山村。”
“哦，是招工的啊。就是不知道待遇怎么样？”围观的群众一听说是招工，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不去看看怎么会知道呢！我们先去看看吧，条件行的话就干，不行的话就不干呗！”
“这锻坊的东家是谁啊？”
“听说是山阴的陆府为首的几个年轻人。早些天都在街上筹集开办锻坊的银两呢！”
“哦，确有这事。我还入了一两银子的股呢！这么说来，这锻坊是要开张了吧！哪天有空，我也得去看一看去，怎么说来，我也算是这锻坊的股东呢！”
这个年青人叫李胜利，父亲早些年去世了，家中就他与老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又供他读，却考了两次功名也没考上。自己这么大了，却还要靠老母亲养活自己，想想也是惭愧。这天原本是进城来买米的，看到这一公示，也不禁动了心。
他回到家中，就跟自己母亲说道：“母亲，我今天在县城看到有一个新开的锻坊要招工，我想去报个名。我这年纪也不小了，得学会自己挣钱养家了。”
李母道：“你是一个读的，怎么能去干那些粗活呢！”
李胜利一听，两眼顿时就落泪了。“母亲，您瞧瞧您，年纪也大了，别人家跟您这个年纪的人都在家享福的了，可您却还要每天这么辛苦劳作的赚钱来供我读，您叫我如何报答啊？而且我这读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出人头地的，万一中不了，这以后的生计怎么办？还不如趁着现在有这个机会去闯一下。好歹能减轻家中的负担。这学业我晚上有空就读，不会落下的。”
“那好吧，你去吧。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些。要是太累，干不下去就要早些回来哟。”李母见儿子执意要去锻坊干活维持家中生计，也扭不过他。
“娘，您就放心好了。多大的苦，孩儿也吃得下的。孩儿一定在外面好好干，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李胜利便背上包裹，带上几本和几身换洗衣服，辞别母亲，按公示所说的，来到了锻坊的招工地点。只见前面黑压压的挤满了一堆人，都是想进锻坊干活的人。
“大家都不要挤啊，一个个按先后顺序排好队。”阿九也帮忙在维持秩序。
李胜利听了，便按顺序站好。
临时搭设的棚子里，陆晓辉正在神气十足地指着前来的一个村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啊？我爹爹没有替我取过名字。”那村民答道。
陆晓辉一听，有些不耐烦，“你没有名字，那你爹爹怎么唤你的？”
“我真的没有名字，我爹爹叫我狗二，大家都叫我狗二。”那村民回道。
人群中便顿时爆发出一阵憨笑声。
陆晓辉一听也乐了，“那你都管大伙都叫爹？好吧，会什么技术吗？”
那个叫狗二的摇摇头。“什么技术我不懂，不过我力气大，村里年青人打架都打不过我的。”
“好，力气大也是你的特长嘛！那边是打铁用的大铁锤，你过去舞几下给我看看。” 陆晓辉指挥道。
狗二便走了过去，轻轻松松地拎起铁锤，挥舞了一阵，脸不改色心不跳。“好，你留下来，把这号牌拿好，先到采矿队吧。下一个。”
又一个村民便走上前来。陆晓辉问道：“叫什么名字？”
“周二，是这附近的本地人。我也是来卖力气的。”周二说完，自己走到铁锤那儿，学狗二的样，耍了一遍。
陆晓辉看了他一眼，“好吧，你也留下吧，到冶铁组。”
终于轮到李胜利了，他听到陆晓辉在叫“再下一位。”时便大踏步走上前去，不想后面的人却挤了他一下，他一个踉跄就把他肩膀上的包裹掉落在地下，几本也露了出来。
“还真看不出来，出来干活还带着的。你是想出来干活还是想出来读的？” 陆晓辉嘲笑道。人群中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游刚好路过，听到嘲笑声，便起了好奇心，过来瞅瞅。
李胜利不顾众人的嘲笑，捡起了地上的，拍了拍，又装进包袱里，不亢不卑地说道：“公告上不是说欢迎有志之士加入的吗？如果只是招力气大的，那就早说啊，省得我大老远的跑这一趟的了。”
“哟，看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你走吧。我们这儿还真不请你这号人。” 陆晓辉道。
李胜利便背起包袱想要走，这时，陆游便问道：“那包袱里的是你的吗？你叫什么名字？”“是我的，我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抢的，怎么啦？” 李胜利也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是掌柜的来了啊。” 陆晓辉看到陆游进来，赶忙起身让座。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吧。”陆游对陆晓辉说道。然后又看了一下李胜利，叹了口气，“一个读人，怎么也想出来干这种体力活的了？”
李胜利听陆晓辉称呼陆游是掌柜的，便知道他是这儿管事的主，估计自己的事可能还有丝转机，便一五一十地道：“不瞒掌柜的。只因家中贫穷，爹爹又不在世了，全靠母亲一人在外替别人洗些衣服、干体力活赚些小钱供我读，可我赶了几次考也没有考上。如今母亲年纪也大了，我不忍心看她继续操劳，便想出来闯一下，挣几个钱养家的。”
陆游顿时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独自一人上勾栏挣钱的事来。便点了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就留下吧。”
李胜利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谢过掌柜的。”
陆晓辉一听陆游同意留下李胜利，有些不满意，但又不好发作，只是侧面地问：“我看他那大铁锤都挥不了几下，留下来给他安排什么工作？”
陆游说道：“就放到炼钢组吧。大铁锤挥不动，小铁锤总可以了吧，找一个力气大的人跟他打配合。”
“行，李胜利，你过来登记一下。掌柜的开恩了，留了你下来，你可得好好干。” 陆晓辉说道。
陆游从招工处出来，又直奔矿场。矿场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地表上的土已被清出了一大半，有些地方已露出矿石来了。有一些人已经开始在凿挖矿石了。工人们看到陆游过来了，忙打招呼： “三少爷好。”陆游走了过去，看了看已经挖出来的矿石，捡了一小块到手里，掂了掂。“嗯，不错。你们好好干啊，要注意安全。”
然后又开始往下方的锻坊走去。这时，司马南达看到陆游过来，忙上前来迎接，“三少爷，过来看看啊。”
“过两天，锻坊就要点燃第一炉火了，我来看看这准备工作都做得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我这些人都是技术非常熟练的人了，有的都跟我干了几十年的了，绝对不会搞砸的。”司马南达道。
陆游便看了一下技师挖好的冶铁炉。他们先是在山坡上整出一块平台来，矿石可以从坡上面直接滚到坪里来。然后又在下一坡度上又整出一块平台，这一平台就是出铁和鼓风用的了。两个平台的交界处挖了好些冶铁炉。炉内并已用高岭土、黄泥、谷壳或瓶砂、白瞻、炭民、麦穗混合制成的。“怎么要用这么多东西啊？”陆游好奇地问道。“你可别小看这些东西，有了它们，这炉子就不会烧坏了。”
“你都把这些技巧告诉我，就不怕我学了去？”陆游笑道。
“你以为炼铁就是这么简单的啊，把矿石放到炉子里，铁就流出来了？呵呵，我告诉你，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装入铁矿石与木炭后，还要鼓风加热，这温度的控制就是一门技巧。控制不好，这铁水是不会出来的。铁水冷却后，就是块炼铁的半成了。由于它疏松多孔，也被称为海绵铁。” 司马南达介绍道。
“好，这个我确实不太懂。不过，今天我把叔叔请来了。这锻坊的事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办这一切还得多倚仗叔叔。”陆游说的是实话，他只知道中国的冶炼技术要比西方早一千多年的，不过自己一直不知道古代的中国人是怎么冶炼的，自己所从本上学到的也就是一大堆诸如3co+2fe2o3=3co2+2fe还原铁的化学反应方程式，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了个大概，还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恭行。
“掌柜的，这个请放心吧。不是我在你面前倚老卖老，我干过这么多年了，这技术又是祖上传下来好多年了的。请尽管相信我们。我们生产出来的铁，炼出来的钢，那都是没得说的。当年在磁州锻坊干的时候，我们的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这司马南达又提起当年的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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