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分家（二）
“爹爹教诲得对。 男儿当自强。这份钱就留给香妹吧，反正我是不要的。再过些日子，孩儿也要出师了，家庭中的负担，就再不用父母操心的了。”陆游站了出来，支持父亲的提议。
“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沈冬青担心陆宰反悔，马上站出来说道。陆长民刚要表示反对，但被沈冬青盯了一眼，便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们既然商量好了，那就写分家协议吧。” 贾氏在一旁催促道。
陆荣一听，这两兄弟都同意了，就开始下笔起草文。
沈冬青趁着这会儿闲功夫，又从顾盼盼那儿拿过账本来，然后问陆过，“过儿，你过来看看，你看上面的记得都对吗？”
陆过拿过来翻了翻，然后点了点头。“就这样吧，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数是没有错的。”
郑夫人本来是想让陆宰多分一些的，但陆宰顾及兄弟和睦，反倒愿意少分，而且陆游也同意，一时也不好再反驳。唉，只要他们兄弟和睦，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一会儿，陆荣已把两份分家协议写好了。
“你们其它人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意见你们就在上面签字划押吧。” 贾氏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人，见没有人反对，便对着陆宰兄弟俩说道。
陆宰很是豪爽地提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拿了印油按上自己的手印，然后递给陆长民。陆长民拿起协议看了看，摇了摇头，也在上面签字划押。
兄弟俩签字完毕，沈冬青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协议已签好，财产东西如何分割？”
唐氏亲懒得理她，对顾盼盼说道，“盼姑娘，你跟你婶娘去把账房中的财产盘点一下，按协议的要求分配一下吧，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一下。”说完，便丢下众人回房间去了。
“好的，婶婶，跟我来吧。”顾盼盼听了，便领着沈冬青来到账房。她从一个锁着的柜子取出来一个箱子，一样一样地清点。“这是房子的契约，这是田土的契约，婶娘请看一下。家中的库银不多，也就几百两，剩下的一万一千两都存在钱记的钱庄里了。明天我带你们过去办理一下交接手续。”
沈冬青接过东西，一一查看了一遍，然后说道：“好吧，账算清了就行，那个不急。明天去办与后天去做都一样的。”
顾盼盼拿出一个钥匙，道：“婶娘，这库房中还有一些吃的、用的东西，你等下也派人去拿一半吧。”
“嗯，好的，我这就去叫人下来拿。” 沈冬青答应了，然后跟陆长民等人一起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顾盼盼处理完后回到自己房间。外面就传来陆彪的稚嫩的童声：“娘，我回来了。”原来他也放完学回家了。
“彪彪，快进来。你看是谁来了？” 顾盼盼道。
陆彪进屋来，看到里面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影，他好久没看到父亲了，感觉颇有些陌生。二年多不见，在小孩的眼中，自然有些生疏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这是你爹爹，怎么都不认识了？快叫爹爹啊。”顾盼盼在一旁边催促道。
陆彪于是上前去，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爹。”
陆淞很是高兴，示意陆彪过来。用手抚摸着陆彪的头，“都长这么大了啊。告诉爹爹，在学堂里都念了些什么？”
“先生讲了《三字经》，还有些诗歌。”陆彪答道。
“哦，都会诗了啊，爹爹来考考你，我说诗的上一句，你来答下一句，好不好？”陆淞问道。陆彪点了点头。
陆淞便先出了个容易的，“床前明月光。” 陆彪立即答道：“疑是地上霜。”
陆淞立即表扬道：“好的，答得不错。我家彪彪好棒的。我再来一首。‘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下一句是什么？”
陆彪想了一下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个也难不住啊，看来我还得出个更难的了，‘此景古今如有价’的下一句是什么？”陆彪没有学过，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这回想不出来了吧。我告诉你吧，下一句应是‘岂惜明珠千斛。’这是你爹爹我写的！”
“哦，知道了。”然后飞奔向顾盼盼，“母亲，爹爹写了首诗， ‘此景古今如有价，岂惜明珠千斛。’我都背下来了。”
“好的，宝宝乖。跟你爹爹一样的聪明，将来啊，也能中个进士，当个大官。”顾盼盼道。
“当官，当官。官场险恶啊。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得个家破人亡的境地啊。”陆淞叹了一口气，“为父的倒希望你长大后跟你叔叔学医，济世救民。”
“怎么啦？还在为朝廷的事担心？天无绝人之路，这事，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顾盼盼不忍心看着陆淞老是萎靡不振，安慰道。
“这一切都要怪我，脑子里进了水，老想着为朝廷分忧，结果上了人家的道，把你们、把父母兄弟也都牵扯进来了。”陆淞用手拍着自己的脑袋，自责道。“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就不能让陆游来承担。我得去跟父母再说一下，我们也把家分一下。这样，万一真的抄家的话也只抄我们的，不能把父母兄弟也都牵扯进来。”
“那你就去吧，相公，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永远站在你身后。”顾盼盼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母亲现在累了，去休息了。等吃过晚饭的时候，我们再提这件事吧。”
吃过晚饭，陆游跟唐婉刚要走。陆淞叫住了他们。“游弟，你们俩个先等一下。正好父母亲也在，我还有事想跟你们商量。” 陆游跟唐婉便停住了脚步，捡了两个位子，挨着坐了下来。
“爹爹，母亲。”陆淞望着陆宰夫妇道，“这事，皆因我而起，我不能也让你们跟着我受牵连，我跟盼盼也商量好了。母亲，请您作主，我们也分家吧。”
“分家？我们这过得好好的，分什么家啊？”陆游听了陆淞的话，很是诧异地问道，“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知道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过，我闯的这祸不小，这未出祈山，先寻败路。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所以，这家还得分。”陆淞道。
陆宰跟唐氏在一旁听了，不断地长吁短叹。这事，谁摊上都是一个大麻烦。
“大哥，这事我也跟陆游商量过了。要想在两年内凑齐征集铁一百万斤，打造大刀一万柄，这事确实不好办。要是想通过从其它采购进来完成这项任务，我们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是杯水车薪，完不成任务的。目前大哥这样强行筹集百姓手中的铁器，我看也不是可行之计。那些交不起的怎么办？硬推只怕会激起民变。一旦朝廷追究责任下来，后果会更严重。我想，我们肯定还有更好的路可走，那就是自己开冶炼厂。虽然这难度也不小，但两相权衡，如果这条路能走得通，那就是最好的办法。它不仅可以解决我们的麻烦问题，还能增加朝廷税收，增加百姓就业。”陆游不紧不慢地说道。
陆游一说完，陆宰就顿时眼前一亮，把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我看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就自己开锻坊吧。不过，我们当中都没有人干过，你既然提出来了这个主意，想必也是深思熟虑过了，你先说说看，要怎么干？”
“深思熟虑谈不上，不过，要想成功开办冶炼厂，无非就是人、财、物这三个要素。首先，我们得找到会冶炼技术的人才，然后再筹集开办矿厂、冶炼厂的资金和各种物料、设备。这些我们以前都没有接触过，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本来，这些都应该是有所筹划好了才能拿出来的，只不过目前形势所迫，只好孤注一掷了。”唐婉补充解释道。
“爹爹，大哥，本来这事，我们也是打算筹划好了再跟您们说的。现在，既然提出来了，干脆今天就拿个主意。要是打算这样做，那我明天就去跟师父说一下，药店那边就不去了，我也早些行动起来去筹办这个事。”
“开办冶炼厂，这主意好是好，只是我们面临的困难不少。”陆淞一一分析道，“第一，我们到哪儿去找那些会冶炼技术的人才？第二，开办矿厂、冶炼厂需要不菲的资金去购买各种物料、设备，这些资金又从哪儿来？”
“我一向认为，天下无难事，只要肯用心。当我们面对困难时，多开动脑筋，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陆游道。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孩子她娘，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任两淮路转运使时，常来我们家的那个叫司马南达的老乡，他老家就是天台县人，在磁州锻坊干过十多年的，知道冶炼之术。金兵南下时，磁州锻坊的人都随朝廷南下了。你们若是找到了他们那一批人， 会冶炼技术的人才就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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