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学医（一）
陆宰跟唐氏顿时面面相觑。 陆游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比较棘手，但又说的全是实情。自己总有不在的那一天的，祖上留下来的家业除了藏之外也不是很多。加上前一段时间逃避兵荒，原来的田产都变卖了，就是家里新建的房子也还是顾盼盼掏的腰包。陆宰沉吟了半响，看了看唐氏，问道：“夫人，你的意见呢？”
“这游儿问的是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你若真问我的意见，我只有一条，学问不能丢。朝廷局势变幻莫测，说不定哪天，他秦桧也就不再得皇上宠信下台了。只要秦桧下台了，不就有希望了吗？”唐氏说道。
“母亲说得有理。只要有空闲，我还是会继续做学问的。将来有机会时，再去求功名。”陆游见母亲也不是很反对，就马上保证不落学问，解除母亲的忧虑。
“好的，只要你能保证学问不落下，反正现在强迫你读也是读不进去的，你想去学医就去学吧。他日侥幸能成为杏林高手，也不失为我陆家撑点门面。”在陆游的软磨硬泡下，陆宰终于答应了陆游学医的请求。
“你准备拜谁为师？我们这儿方圆百里，医术好的也就是陈济众了。要想学真本领，就得拜医术高超一点的。”唐氏一听陆游想学医，就推荐起陈济众来。
“能拜陈叔叔为师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与他儿子陈公实也玩得要好，有人作伴学得更快一些。他家是祖传医药世家，陈公实从小就耳濡目染，懂得自然比我多，有些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请教他的。”陆游道。
“好吧，你既然想学，那我就只好拉下这张老脸去跟陈济众说一下吧。我想他这个面子还是会给我的。”陆宰喝了一口茶，说道。这陈济众以前也是与他同朝为官的，又是家乡人，交情自然菲浅的。
陆宰亲自出面带着陆游拎了几样礼往陈府方向走。刚走到陈府附近，远远的就听到陈府的门前很是热闹，挤了一圈看瓜的群众。陆氏父子挤进去一看，原来今天是个拜师学艺的良辰吉日，也有几个年青人想跟陈济众学习医术。
“陈太医，请收下我们吧。”一个胖一点的年青人索性跪了下来，想显示自己的诚意。
“陈太医，我想做您的徒弟！”另外两个也不甘示弱，在地上磕起头来。
这陈济众一听，有些犯难了，他可不想收这么多的徒弟。这些年青人，本性怎么样，他也不是太清楚，得考考他们，择其优者留下来当徒弟。他想了一下，就出了个主意，道：“你们快起来吧。你们想要当我的徒弟，也不难，不过，这得通过我的一道考试。考试通过了的，才能有资格。”
他找来一根较长的棍子，指着院子前的大树上的一片树叶道：“好吧，你们想当我徒弟，我有一个要求，只要谁能用手把这片树叶摘下来，我就收他当我的徒弟。”
几个年青人一听，赶紧从地上站起，开始行动起来。一个胖一点的试图通过助跑再跳起来去摘树上，可是那树叶太高了，根本就够不着。陆游暗自思忖了一下，凭借自己的轻功，跳起来达到树叶的高度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要准确地分辩出那一片树叶并把它摘下来，也是有很大的难度的，还是得想其它的办法才行。
那个身材瘦一点的年青人一看，马上吸取了教训，另辟蹊径，仗着身体比其它二个人轻的优势迅速地爬到树上，想把树枝上的那一片指定的树叶摘下来。可是，那一片树叶是在树冠的最边缘，那树枝特别的小，根本承受不起他的体重，他在树枝上爬了一半时，就已经是摇摇欲坠的了，弄得自己是险象环生，最后还是十分狼狈地退了回来。
另外一个人看到前面二个人都没有成功，就打起了歪主意。他也找来了一根棍子，想把那一片树叶给打下来。这陈济众一看，马上笑着阻止了他，“你这样用棍子打下来可不行，注意，我的要求是要用手把这片树叶摘下来我才能收他当徒弟。”
那第三个年青人顿时也没有了主意，“这个，不能用棍子打，用手摘又够不着，太难了吧。陈太医，这道题目我看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了。”
众人一听，顿时都哈哈大笑。
这时，陆游已想出了办法。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对陈济众一抱拳，“陈太医，这个要不让我来试一试？我摘下来了您可答应收我为徒？”
陈济众一看原来是陆游与陆宰过来了，颇有些惊讶。连忙过来打招呼，“原来是陆大人过来了啊，有失远迎啊，不知令公子这是要……”
陆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你就让他试一试吧，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陆游得到了父亲与陈济众的允许后，胸有成竹地对陈济众施了一礼，道：“小的还想借一样东西，请陈叔叔成全。”
“哦，你想要借一样什么东西？” 陈济众道。
“我想借一根绳索。”陆游道。
陈济众点了点头，叫家丁从屋子里取来一根绳索交给陆游。
陆游拿来绳索，又从附近找了一块石头，用绳子系住。大家都好奇地看着陆游，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办法才能把陈济众那片指定的树叶摘下来。只见陆游提着系了石头的绳索走到大树下面，晃动着绳索，然后把石头当暗器直飞向那指定的树枝。绳索末端的石头到达目标后掉了下来，转了几个圈，牢牢地绑住了树枝，陆游用手扯着绳索，轻轻地一拉，那树枝就服服帖帖地跟着绳索弯了下来。陆游用手摘下那片树叶，递给陈济众，道：“陈叔叔要的可是这一片？”周围围观的人都连声叫好。
陈济众十分佩服陆游的聪明，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陆大人，陆公子，两位屋里请。”
周围围观的人见状都散去了，陆游跟着父亲等人来到陈府的客厅。
宾主坐定之后，陈济众让人端上茶水之后，又满脸狐疑地问道：“陆大人，你与令公子今天唱的是哪出戏啊？这山阴有谁不知道陆家的三少爷是有名的大才子啊，怎么想到我这儿学医来了？那不是折杀老夫吗？”
陆宰一听，正色道：“陈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实不相瞒，上一回秋试的时候，小儿本来应该是中了榜的，只因游儿得罪了秦桧，竟被皇榜除名，从今后怕是功名无望的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让犬子跟随你学门医术在身的好，这样将来好歹也有一门谋生的手艺，家中的妻儿老少还不至于没饭吃。还请陈兄不要推辞，收下游儿为徒吧。”
陈济众一听，满脸笑容，“原来如此啊。陆大人太谦虚了，你家三少爷的本事，刚才你也是亲眼看到了的。这么聪明的年青人，可说是万里挑一的啊。要是学医，将来成就肯定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多了。”
陆宰笑道：“陈兄过奖了。这么说来，你这是答应收他为徒了？”
陈济众也笑道：“那是自然。刚才他通过了我的考试，不用你出面我也得兑现我的诺言啊。”
陆宰便朝陆游使了一个眼色，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师父磕头？”
陆游闻言，就给陈济众磕头，行三叩首之礼，然后跪献红包和早已写好的投师帖子。
陈济众笑呵呵地接了过来，又扶起陆游，开始训话。“我们的医术的始祖是黄帝，所以医术又称为‘岐黄之术’。你今天入了我们这一行，就要尊祖守规。医者仁心，我们学医的要以医技普济众生，你是读人，应该知道悬壶济世这一说的，我也不多讲了。总之啊，你入门之后，学艺要刻苦、做人要清白。”
陈济众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大堆当学徒的规矩，陆游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答应。
陆宰瞅陈济众说得差不多了，但插嘴道：“嗯，师父教你的你都要好好听着，不要这边耳朵进去了又从那边耳朵出来了。这学徒就不比在家当少爷的了，凡事得勤快些，多用点心。”
父亲的教诲，陆游不敢不听，道：“孩儿知道了。”
陈济众看看要讲的也讲得差不多了，便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先从干杂活、认识草药的形状与药性开始吧。我等下就带你去店里。”
“好，你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就把游儿交给你了。他在这儿学徒，你不要顾忌什么，该骂的骂，该打的打。对他要求严一些，这样他才能进步得快。”陆宰临走时还不忘吩咐自己的老友。
“陆大人，令公子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好了。我相信以他的聪明能干肯定能学有所成的。” 陈济众也起身开始送客。
送走陆宰后，陈济众领着陆游来到陈记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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