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上掉下个唐妹妹 三

陆游道：“妹妹你这是唬我了，你这手中拿的是《诗经》，这会儿反倒跟我说没有读书。”

        唐婉笑道：“那是父亲疼我，每天让我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的，就识得几个字了。”

        陆游笑道：“没上过学就如此厉害了，你让我们这些上学的情何以堪？”

        唐婉听得陆游夸奖，含笑道：“三哥说笑了。”

        唐氏这时把陆游叫到一边说道：“游儿，娘跟你商量一件事。”

        “母亲，有事您吩咐就行了。孩儿听您的就是了。”陆游道。

        “我就知道你最听娘的话了。你看，这婉姑娘不是来我们家了吗？我想让服侍你的那个丫头菊香先去服侍一下她。过些日子，我们再帮你找一个合适的丫头过来。”唐氏道。

        “这事啊，母亲安排就行了。我没意见。再找丫头就不必了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了，况且家中经济也不是很富裕。”陆游笑道。

        他说的是大实话。陆宰因为主张抗金被朝廷免职之后，一直赋闲在家的。那点微薄的退休工资要养活这一大家人，难免有些捉襟见肘的了。堂堂一副部级干部的家中，如今每天也只是粗茶淡饭的四菜一汤。就是荤菜也是不常有的。

        “你能这样想，娘就很宽心了，说明我们的游儿长大了。”唐氏道。

        两人回到客厅。唐氏便道：“婉姑娘一路辛苦了，游儿，你带她回房间去休息吧。她住王永香的隔壁。”

        唐婉起身跟众人告辞，陆游便领着她回房间。

        菊香正在房间里整理被褥。她是唐氏在去寺庙烧香的途中碰到的。她从小就懂事，心地善良。只因家中贫穷，养不活那么多张嘴，她母亲便准备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人家卖了，以便省下一口饭让她的兄弟们能活下去。唐氏见她聪明伶俐、模样也长得标致，就买了下来给自己做婢女。年纪虽小，在陆府却也有三个年头了。

        她一见陆游、唐婉进来，便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过来请安。“奴婢菊香给姑娘、三少爷请安。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唐婉一下子还不习惯有人侍候的感觉，笑道：“不必多礼。你先忙吧。”

        陆游道：“婉妹，你看看你屋子里还需要什么东西，跟菊香说一下，到账房那儿去拿就行了。”

        菊香点头答应，道：“这个自然不消少爷吩咐。夫人早就吩咐下来了。”

        “知道就好。”陆游道。

        唐婉便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

        陆游便挨着梳妆台的闺床坐了下来。

        陆游忽然闻到一阵阵凉丝丝的香味，奇怪地问：“妹妹熏的是什么香？”唐婉笑着说：“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干吗烟熏火燎的。”

        陆游更奇怪了：“这又是什么香气呢？”

        唐婉想了一想，说道：“可能是我早晨吃的药丸的香气。在去巴蜀的路上，我们一家人都中了瘴气，我父母都去了，而我，也要经常吃这个药丸调理。”

        一提起自己的父母，唐婉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悲伤，眼角又有一股烫热的液体在涌动。陆游一见，心中又怜又爱，悄悄地递过自己的手帕。

        这时，外面菊香通报：“王姑娘来了。”话还没说完，王永香已经风风火火地进来了。陆游连忙跟唐婉介绍道：“这位是我妹妹王永香。”

        王永香仔细打量了一眼唐婉，她就笑着说：“哎哟，我听说唐姑娘来了，特地过来瞅瞅。不过，看来我来得真不巧！”

        这可是话里有话啊，唐婉马上就问：“这话怎么说？”

        王永香笑着说：“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唐婉问：“我可就更不明白了。”

        王永香笑着回答：“要来一群人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天他来了，明天我再来，这样错开来，不就天天有人来了吗？这样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妹妹怎么会不明白呢。”地球人都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菊香早已泡好茶端了上来，又找出一份点心。“主子们，喝杯茶吧！”打破了这份尴尬。喝着茶，吃着点心，唐婉又翻出来一包酱板鸭，说：“这是我从巴蜀过来的路上买的，特别好吃。你们都一起尝尝吧。”

        陆游撕了一块放到嘴里嚼了一下，说：“嗯，确实不错。吃这个东西要是能喝点儿小酒那就更好了。”菊香马上端来了好酒，问道：“这酒要温一下吗？”

        陆游说：“酒不用温了，我喜欢喝冷酒。”王永香笑着说：“三哥，还说你杂书读得多呢。难道你不知道，酒如果热着喝下去，发散得就快；如果冷着喝下去，需要用五脏六腑去暖热它，身体不就受害了吗？往后再也不要喝冷酒了。”

        陆游一听，呵呵地笑了，吩咐菊香把酒烫了后再端上来。

        唐婉嗑着瓜子儿，心里不禁有些酸意，暗自想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姓陆，一个又姓王，这王姑娘又是什么人啊？她怎么一直在陆家呢？而且还哥哥妹妹的叫得很亲热。此人长得这么漂亮，还跟陆游关系这么好，如今看上去都知疼知热地关心上了。

        她又想起来唐氏见她的时候的情景，怪不得她对自己与陆游的婚约绝口不提。可是，如果说唐家要毁婚，那又为什么要接自己过来呢？听王姑娘刚才的口气，好象也是对自己与陆游的这一层关系是了解一点的，这一切又让她糊涂了。不行，等他们走后，一定要找菊香问个清楚。她是自己的丫环，说不定也是知道其中的一些端倪的。

        “唐姑娘，这酱板鸭这么香，你也来喝一点吧。”陆游道。

        “不了，这酱板鸭我吃过了，这些是特地给你们留的。我刚吃过药，这酒，我也不能喝。”唐婉说道。

        王永香道：“你不吃，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三人边吃边聊，吃得差不多了才散去。

        客人走后，主仆两人相视而笑。两人年龄相仿，顿时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菊香，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唐婉道。

        “小姐有何要问的尽管问好了，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菊香道。

        “刚才的王姑娘是陆家的什么人啊？”

        “哦，你要问的是王姑娘啊，他是老爷在太原收的义女。她的父母以前跟老爷都是同事，但后来都被金兵所杀。所以老爷他们对王姑娘比对自己女儿还亲呢！”菊香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唐婉算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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