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际的落日
“铠甲骑士团和黑暗魔术师团来到了藏着咒语的第二关，智力关！”
一行人来到几公里外的植物园。八个人站成一排。连杉说：“虽然有铠甲骑士这个设定，但好像一点都没有用到。”
“就是因为我们穿上了铠甲，行动很不便，所以都是考验智力。”吕佩怡回答。她看见安肆，忍不住道：“你骗我骗得好惨！我差点冲过去把尤重壬拉过来上车。”
“你不是已经冲过来了吗？”尤重壬运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当时扒着车门，求她放手。她偏不，说我是四号车的，要跟她回去。我大声求援，还有路人在那里拍我们。五年节目第一次这么丢脸！”大家笑成一片。
先到植物园的人可以吃到水果大餐，安肆安静吃瓜，从容面对被他坑过的嘉宾们。
薛立这时候和导演谈好了下一战的难度，身心通畅，觉得自己为小辈们做了一件好事。
“接下来是，解开数学之谜！”尤重壬念出台本上的设定，“每队派两人解题，在规定时间内答完的题数越多，则获胜。好，那我方派出薛立和穆郑。黑暗魔术师这边呢？”
“我和连杉。”pantacle很快商讨出结果，安肆站出来说道。
烈焰下，十米长的黑板铺开，上面闪烁着知识的光芒。
“3、2、1，开始！”尤重壬吹响哨子。
“薛立加油！穆郑加油！”吕佩怡大喊，同时拆台，“你俩怎么这么墨迹啊。”
穆郑则在太阳下疯狂滴汗，他说：“怎么回事，老薛，这题难度不对啊！以前不是最多用个阶乘，怎么今天导数微分那么多？”
薛立说：“隔壁小偶像做不出来你很得意是不？当然要把难度调高，这样新人做不出来也情有可原，不会留下太大嘲点。以我们的智商，还能赢下这一局。”
所谓阶乘就是1x2x3x4一直乘到要求的数，通常写作‘x!’，这个感叹号十分具有迷惑性，是节目组用来整蛊嘉宾的一种手段。一个数学里平平无奇的概念，却是现在普遍低才低德娱乐圈的拦路虎。也许对文科专长的艺人不公平，但观众就爱看艺人被数学难得抓耳挠腮的样子。
“你确定？”穆郑眼神渐渐呆滞，“你要不要转头看看隔壁小偶像的进度。”
薛立不敢置信地回头，脚底板升起凉意。
他们、他们怎么快完成了！
只见安肆站在黑板这端，连杉站在黑板那端，一起向中间移动。他俩还有空去水果摊上顺杯果汁。齐秋尔坐在阴影处，把斗篷都盖上了，因为他怕晒。
连杉悄悄向安肆吐槽，却忘记麦克风没有关：“安肆，这环节是不是简单了点？”
安肆很谨慎地回应：“或许是迷惑我们。你看导演上几个环节那么爱坑我们，这些题目里肯定有坑，我们要多检查几遍。”
“有道理。”连杉面色凝重，“会不会是每个题目的答案连成一串最后串成密码之类的。”
安肆点头：“非常有可能，这些题目里藏着无穷的信息。”
薛立：他没听错吧！他们竟然还觉得简单。这下……这下真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导演：这俩人怎么想那么多我没想到的。
一旁的尤重壬悄悄问导演为什么把题目设置得那么难。
导演耸肩：“是薛立自己要求的，可能他想给自己来点挑战结果翻车了。来，镜头，给我360°对准薛立，拍下智力担当翻车时狼狈的模样。”
“他是不是又没看嘉宾学历。”尤重壬无奈，上次薛立就不小心为难一个初中肄业的偶像，网络掀起粉黑大战，薛立因此退出了好几期拍摄。
而pantacle的资料里写明，全员本科生。其中齐秋尔在上清戏剧学院，陈乌东是华国播音大学的，其他三个就读于一本大学……
而且成绩都不错。
安肆和连杉快速在黑板中央汇合。尤重壬宣告黑暗魔术师拿下这一局的分数，现在比分2:0。安肆和连杉懵了，主持人团这边也懵了。因为过往的台本无论如何，都会强行1:1，然后第三局大决战。现在这么快先获得2分，接下来怎么玩？
“那么我们来一次真正放开了玩。”导演抛开台本，“接下来是自由设计搏击战！一共五局，尽情为对手设置难题吧！”
接下来八个人各显神通，过了真假逻辑题、木头人追击战、植物园找物等环节。他们甚至不再拘泥于双方阵容，直接4vs4公平竞技。太阳西沉，他们已经跑得精疲力尽。
安肆补妆了好几次。远处夕阳成线，终于显出他脸上诡异又美丽的夜光花纹，在暗处隐隐若现。
导演一天喊哑了，有气无力地说：“最终决斗……黑暗战胜了光明，黑暗魔术师团胜利！”
大家拼尽最后的力气欢呼起来。
“恭喜安肆！齐秋尔！连杉！你们战胜了光明，此后黑暗永存！”尤重壬将节目奖品，一条有特效音的变身腰带送给他们。
“好久没玩那么开心了，感觉回家碰床就能倒头就睡。”吕佩怡便做伸展运动，边笑着说。
“我们还有一个给pantacle的神秘礼物。”尤重壬按照台本说道，“一起来跳舞吧！向观众们展现，你们的《疯狂魔法》！”
“你们居然还有力气，真不愧是年轻人……”薛立已经和穆郑坐在一边休息了。
其实安肆他们也很累，但一想到有面向千万观众的舞台，四肢好似充满了力量。他们忙活一天，除了玩乐、为自己挣镜头，无非就是希望观众能看到节目的最后环节——他们的首个打歌舞台《疯狂魔法》。
安肆三人走到中央的广场站好。主持人团和工作人员都在广场周围看着，他们举着手机，为中间的小偶像应援。
四周灯光暗下来。
他们三个还是改成短斗篷，确保四肢动作不会被吃掉。内里是复古的西式马甲衬衫。因为灯光较暗，可以清晰地看清他们的夜光特效妆，好像真的有魔法涌现。
“有没有那么一种魔法，抹去所有永远
赫菲斯托斯失落的九年，爱琴海里潜藏的秘密
永不站起的宝座，都让神话在梦里重现——”
词曲都十分普通，但是舞台是不一样的视觉冲击，可以讲普通的词曲重新演绎。斗篷扬起，安肆在脸前做出狐狸之眼的手势挡住眼睛，三人顺着音乐半跪下去，构成金字塔的形状。
广场四周的灯光瞬间亮起，照亮他们张扬的脸。镜头从上俯视，他们的短斗篷展成流动的圆形，三人散开。地面镜头绕着他们旋转，三人轮流站c。
“举鼎火星武器通通淹于volcano
薄冰过境多情索命离开亚伯丁”
连杉越来越适合说唱，可能今天玩得太嗨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放松不羁。
旁边的齐秋尔分了一部分陈艺元的part。
“越过荒原，跳下悬崖，坠落在床上——”
能者多劳，安肆跳了大部分陈乌东和陈艺元的part。镜头牢牢锁在他身上。安肆准确捕捉到是哪个镜头在拍他，脸朝上，眼神像和镜头那头打招呼。
“哇——”导演和尤重壬一起在镜头那段站起，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到达顶端时的全身紧绷。吕佩怡在兴奋地喊他们名字。
看舞台就是那么开心，略带失真的音响、过分闪耀的灯光、欢呼与尖叫，无一不在刺激人的肾上激素。
“第二天你还会回答吗？”
安肆唱完最后一句，音乐渐渐停止，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为他们送上掌声。好几个摄像师说他们绝对能火，还希望他们再来一次。原本不认识他们名字的幕后工作人员都围过来想要签名。
不过分的要求，安肆他们都答应了。
在喧闹人声的簇拥下，安肆微微看向身边的位置，心里却涌出落寞。
《疯狂魔法》原本是他和陈艺元双c。
现在陈艺元和陈乌东不在了，他是绝对c位，享受最大部分的瞩目，可是并没有想象中开心……反而觉得像缺了一角。
这首歌的和音还有缺席成员们的声音。
缺少成员的舞台，不是完整的舞台。
晚上，彻底结束《谁是最后大赢家》的拍摄工作。安肆和前辈们道别，坐上回宿舍的路。
安肆在车上给陈乌东和陈艺元发短信，问他们演唱会活动怎么样了。
陈艺元没有回答。陈乌东回复了表情包，说都挺好的。
安肆心头莫名不安，切去微博看评论区。好像有人在用字母abcd吵架，可是安肆看不懂，他看懂“塌房”两个字，意思是偶像失格。他去看师兄团的官方博，下面都是怒骂，说不要用黑料咖进入演唱会。
黑料咖？
安肆尝试搜索他俩的大名，在各种网页挖出“cyy”和“cwd”的简称。
再在各种社交软件匹配检索，最后找到一个“5g信号站自由讨论区”的社交小组。
社交小组里都是他们的照片，看来是另一个粉丝聚集地，类似于微博超话的地方。
这里的人不用偶像全名，而是给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外号。例如pantacle，别名无际星团，于是谐音5g。
而陈艺元，名字里有个yi，平时好像又不怎么上网的样子。所以这里的人叫他为1g。
同理可得，齐秋尔是2g，连杉是3g，反过来g1g2也行……如果觉得这个称呼不可爱，可以用叠音，用11、22、33等来称呼他们。
小组里有许多看不懂的帖子。但安肆很快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点炮，1g黑料根本洗不掉，练习生时期就有霸凌同期的传闻，说不定3g4g都被霸凌过》
-rt，放个链接以防说我zy[链接]-奉厂练习生匿名爆料。里面有cyy参与打架的动图。我对比过了，那时候确实有个练习生因为心理疾病退出了，微博存证[图片]不知道1f还有什么理由可说。cyy参与打架是事实吧？有练习生因此退出是事实吧？这都不能锤霸凌？
-本校园暴力受害者在此，发誓一辈子恨那些参与bl的偶像。不接受任何道歉，就算他公开跪下来道歉也不接受。恶心他一辈子。
-越糊越雷szd，还是搞选秀吧，反正黑料就那么点，跑路了bye
安肆往下滑，对那些缩写一知半解，总算弄明白陈艺元身上的黑料，霸凌同期练习生，还有动图为证。但动图只是录像的截图，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陈艺元参与霸凌同期。
安肆心里抱着对成员的希望。
一旁的连衫靠在他身上，看到他手机内容，抢过来盯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那些都是假的。陈艺元那小子不是这样的人。”
安肆连忙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知道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陈艺元一个人围殴六个练习生。”连衫越说，安肆的心就越安定。连衫继续道：“其实明明是那六个人找陈艺元麻烦，后续明明是因为成绩不好没学上才性格大变的，时间线都不一致。”
安肆马上在心里规划出澄清需要用到的资料，都在他能力范围内能拿到。
他对连衫他们说：“我先回公司！”
他一刻也等不及——
他想要所有成员归队——
此时金乌坠地，世界翻黑。街道上霓虹灯亮起，为他照亮前方的路。
公司还有亮光，还有练习生数拍子的声音。
安肆去监控室，用之前学过的技术拷贝录像，准备带回去熬夜翻看。
他想，最好还要去找证人口供，可能需要点手段获取当时练习生的资料。
内心想着事，走在走廊上，他遇到他的队友，陈乌冬。
安肆瞬间开心起来：“乌冬，快没事了！下次我们一起上舞台。”
陈乌冬先是苦笑，后愁眉苦脸：“不了，我上不了台了……”
“虽然这样说有些单薄，但是我会尝试帮助你们的。”安肆懊恼自己是不是不太关心队友的心理状态，又想要不要学习心理疗愈的方法。陈乌冬并没有原则性错误，却被陈艺元的谣言连累，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安肆说：“我会找到证据澄清一切。”
“澄清？怎么澄清。”陈乌冬看起来愧疚又难过，“对不起安肆哥，拖累你们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安肆说。
“这是没办法澄清的……”
安肆：“你们有什么错？”
陈乌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安肆：“你们……没有错？”
陈乌冬：“对不起……安肆哥。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舞台。真的对不起。”
安肆陷入沉默，一个更加符合逻辑的想法惊天破石般刹那涌现。隔壁的训练室关灯了，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是暗的，只有远处的车流亮着冰冷的光。
“所有黑料都是真的。”陈乌冬鼓起勇气说，“网络上关于我和陈艺元身上的黑料，都是真的。”
——他们被判舞台死刑的黑料，并不是安肆找到并有能力澄清的霸凌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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