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等待审判结果

“再说了，你好像不止他们几个朋友吧？”沈文侃的声音也冒了出来，将喻漓吓了一跳，“难道我们就不会来接你吗？”

        喻漓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在他们正前方的位置，他发现了那副对他来说无比显眼的墨镜。

        “无论你们之前一同经历过什么，你们相信的是什么，你要知道，我们才是玩家，在这个时候，只有玩家才是玩家的同伴。”沈文侃说，“可能你现在不能明白，但你总会明白的。”

        喻漓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沈文侃关于同伴的发言是不是正确，起码秦戈说的是难以忽略的事实，在这几个昔日的记者好友中，只有他，几乎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生命权，只有他在面对真正的危险。

        秦戈半蹲着身体，从人群的缝隙中灵敏地穿行过来，一手一个，将喻漓和杨靖然拽到了跟他同样的高度。

        趁着武装者的注意力被突然的玩家们吸走时，他们突然寻了个机会，潜入人群中去了。

        谢崇山端坐在这场闹剧的中心。疯狂的玩家在四处咆哮，不明就里的公民们尖叫着逃跑，闪光灯像一张网，将整个法庭包围其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被编织进无数个荒唐故事里。

        片刻之前，谢崇山还是在场最狼狈的人，而到了这时候，他已经成了其中最体面的一位。世事无常，他也只好一笑而过。

        他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将注意力放在审判结果上的人，与“图灵游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对于莫名其妙的嚎叫，他已习以为常。

        不过就是出现了他看不见的东西罢了，有什么不可思议，因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法官的脸。

        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法官林寿还是巍然不动地坐在他的席位上，如果忽略他惨白的脸色、颤抖的嘴唇，他此刻的端庄仪态，还真是称得上一位德高望重的优秀公民。

        林寿的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块悬浮液晶屏，上面的内容经过加密处理，只有作为法官的他才能看见。而在这个时候，审判程序的进程也已经跑到了末尾。

        林寿紧紧盯着程序倒计时，在他法官生命的最后几秒钟，即使接到如此糟糕的烫手山芋，又遭遇了这样的变故，他也仍然想要体面地完成他的职责。

        谢崇山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心里默默掐读着秒数。不多时，林寿的脸色陡然一变，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又强迫自己重新坐了回去。他张了张嘴，抬头望了一眼人群，又将嘴巴合拢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谢崇山迅速地推测了一番。线上的虚拟法庭里应当没有接收到现场的动乱，他们都在等待着结果，而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结果只能是有罪。倘若不是的话，恐怕线上的十二个法庭将会复刻这里的场面，后果不堪设想。

        林寿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能让林寿犹豫的结果，难道是谢崇山的神色一紧。而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居然传来了久违的一条线报：

        “我们已经趁乱离开，但秦戈却出现了。”

        他忽地站起身，快步从侧门离开了。

        沈文侃将跑车的时速飙到了一个远远超过相关法标准的数字，风声在他们耳畔呼呼作响，路边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他们像坐在漩涡中央，随风而荡。

        从法院逃出来之后，他们迅速无言地坐上了沈文侃备下的车，之后抄小路撤离，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片刻之后，喻漓收到了一条讯息，来自田知平：

        “你去哪里了？”

        他刚要回应，沈文侃就跟恢复了视力似的开口道：“请不要告诉他。”

        “他刚才救了我。”喻漓不满道。

        杨靖然立刻反驳：“是我们救了你，他非但没救你，还打算同你一起去死，再带上其他几个倒霉鬼，还有我。我真不知道我造了什么孽，我可太难了。”

        “你完全可以把我干的事情都供出来，然后说跟你没关系。”喻漓说。

        杨靖然两眼瞪着他：“你是弱智吗？”

        “你干什么了？”沈文侃突然插话道，“就算把你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也没办法给你定罪。你是觉得成为玩家有罪，还是为了调查去接触‘转轮’有罪？或者说连你也觉得你们平头派个个都有罪？”

        喻漓无言以对。半晌，他拿手捂住了眼睛。

        “说到这个，”杨靖然忽然把目光投向秦戈，困惑道，“你为什么要杀郑僵？”

        “我没有杀他。”秦戈说。

        “你只是想打他一顿，结果他不小心死了，是这个意思吗？”杨靖然问。

        秦戈：“……”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这几天的经历全盘复述了一遍。当他说起狄客的时候，喻漓的神色又一瞬间莫名的动容，不过他很快又调整了回来，装作无事。

        到了最后，当秦戈说到狄客将他带出“转轮”，又将4d眼镜留给他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郭传江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区区一个小手下使的手段呢？当他知道自己被背叛之后，又怎么可能再放这条轻贱的生命一条活路？

        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自己的判断，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糕了，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而他们是垃圾场中目睹一切腐烂、发霉、生蛆的人。如果有机会假装能看得见希望，他们也不愿亲手打破这个幻象。

        跑车一路飞驰，很快就将法院、挂着秦戈悬赏图的商业街、躁动的人群，统统甩在了身后。大海近在咫尺，已经能够闻到海风的味道。

        就在这时，秦戈突然抬起头，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怎么走？”

        “从海里走，我把我们昨天晚上开的船留在礁石边上了。从这片海域可以直接去太平洋γ区，我在那边有接应。不管怎么说，先离这里远一点。”沈文侃不紧不慢地答道。

        “停车。”秦戈说。

        “为什么？”沈文侃极少地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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