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濯狗
宁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伸手将自己的夏凉被抖开,裹在古濯的身上,将他推到在床上,而他因为动作太大,侧躺在古濯的身边,半拉身子压着他。
古濯猛然回神,正要说话,宁慈却捂住了他的嘴。
张大叔那双鱼泡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宿舍内部,只看到转学生的床上鼓起一个包,而宁慈的床上却什么都没有。他没在意,宁慈是全校第一名,还是一个乖宝宝,整栋寝室楼就他遵纪守法,遇见了还会尊敬的叫自己一声叔叔。应该在班里学习呢。
听见人字拖的声音远去,宁慈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古濯。隔音耳机里的音乐隆隆作响,他的眼睛却移不开,看着宁慈因为紧张变得红通通的脸。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这么香?”古濯将耳机取了下来。
宁慈疑惑的看他。“我不用沐浴露,应该是洗衣液的香味。”
“哦。”古濯应了一声,不在说话。宁慈将自己的夏凉被收好,回到床铺上。感觉手上有些腻,皱眉看向古濯,“你没洗脸。”说完下了床铺仔仔细细的洗手。
古濯闭上眼睛深呼吸,忍耐。他下了床到卫生间洗手洗脸。宁慈在一旁看着:“耳朵后面也要洗。”
“你好烦。”古濯拿了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净。“为什么不糊纸?”
宁慈看了他一眼。“咱们发的《市一中规章制度》你看了吗?宿舍篇第一条,不能挡住门上的观察窗口。”
古濯笑了一声,真是个乖宝宝。“你不会将规章制度背下来了吧。第二条写的什么?”
“你说的是宿舍篇,教学楼篇,还是奖惩篇?”
古濯抽了抽嘴角,“你厉害。”
“你要是想听歌,躲在被子里听。”宁慈拍了拍自己的枕头,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周末要评比优秀宿舍,可以加综合分数,你不要在宿舍违规。”
空调开了有一会儿,宁慈觉得有些冷,将被子盖到了下巴上。“而且要是被张大叔发现手机,要扣班主任的分数。”朱老师对他很好,他不想朱老师被扣分扣钱。
“你还挺有集体荣誉感。”古濯低头看他。“可惜我没有。”躺着看哪有坐着看舒服,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宁慈闻言坐了起来,皱眉看他。“你违反了好几条规章制度。”
古濯懒洋洋的说:“你应该庆幸我只违反了几条。”他将耳机重新戴上。
宁慈爬到他床上,伸手盖住了手机屏幕,古濯不耐烦的将耳机摘掉。“你又要做什么?”他皱着眉,眼神凶恶。
宁慈手发抖,抿着嘴。“你,你就不能躺着看嘛?”他声音也有些抖。
古濯气笑了,阴测测的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没听说过我,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转学到市一中?”
宁慈皱眉看着他。
“我将人打进了医院。”古濯甩开他的手。“别多管闲事,我对你的忍耐有限度。”
“你不是也多管闲事了吗?”宁慈小声说。
“哦,原来你还记得我救了你啊,那你就别管我。”
宁慈伸手握住古濯的手机,古濯皱眉看向他,脸上满是怒意。宁慈身体发抖,却不愿意放开,一双棕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他侧身躺在了床上。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毛病?
宁慈伸手将他被子抖开,一直遮到他耳朵。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床上睡觉。
二点十分,寝室楼的铃声准时响了起来。
第一声铃响,宁慈便醒了过来,动作利落的叠好夏凉被,进入卫生间洗漱,一丝不苟而且快速。
洗漱台的上面放着他和古濯的毛巾,他的整齐搭在横杠上,古濯的却乱七八糟。他皱眉将古濯的毛巾取下来叠成长方形,搭在横杠上,做完这一切,古濯还没有醒。
宁慈立刻爬上他的床铺,掀开他的被子,将耳机取下来,“古濯!上课了,快醒醒。”
古濯听见了但是不想起,捂住自己的耳朵。宁慈捻着他的袖子拽开他的手,“快起床快起床。”古濯一把打掉他的手,脸色黑沉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上一个叫我起床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宁慈收回自己被打的通红的手,害怕但是理直气壮,“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快点。”
古濯看到他通红的手背,一肚子气像漏洞气球一样顷刻消散。“你是面团做的吗?我也没用力啊。”
“快起床。”宁慈带上自己的手表,细细的银链子拴在手腕上。
古濯看了眼,又细又白。
他起身前往卫生间,洗脸刷牙。宁慈像监工一样站在身后。
“快快,还有八分钟。”
“你别催了,赶着去投胎啊!”古濯原本不明白,宁慈长得好看又干净,学习还好,为什么没人想和他一个宿舍,他现在明白了。宁慈不被打进医院都是舍友们开恩。
“你毛巾和牙刷杯放歪了。”
“什么?”
宁慈又重复了一遍,见他仍然没有动作,走上前去,将毛巾重新叠整齐,牙刷杯和自己的放在同一条直线上,就连牙刷和牙膏的角度都一致。
“你有强迫症。”古濯肯定的说。
宁慈没理他,看了看手表。“快点,剩五分钟了,我们跑过去,不会迟到。”
古濯中午只睡了十多分钟,现在还困着。“不迟到不是一中人。”他慢吞吞的跟着宁慈的身后。
宁慈闻言握着古濯的手腕就朝教学楼狂奔,他力气小,完全拖不动古濯。
古濯好笑的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宁慈眼里氤氲着热气,显得亮晶晶的。
“求我啊。”古濯恶劣的笑着。他承认,这就是报复。大中午的扰人清梦,还嫌弃他鞋子脏。
宁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即使在被张志成欺负的最惨的时候,宁慈也没有说过这两个人。
宁慈眼圈红了,声音有些沙哑:“我要跟老师说,让你搬出宿舍!”
古濯笑了:“凭什么?就因为我不听你话?你以为全世界都你爹,人人都要惯着你?”古濯这张嘴专治各种不服。
他的话刺痛了宁慈最隐秘的角落,唯一疼爱他的爸爸走了,因为他的原因。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他转头就跑,不在管古濯。
古濯目瞪口呆,心中难得出现了一次愧疚。他追上前去:“你哭什么?”
宁慈哽咽着,脸和眼睛都是红的,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古濯急的手忙脚乱,怨气早就消失不见了。
“不就是不想迟到吗?”古濯拉着宁慈的手腕开始狂奔。
两人刚踏进后门,就响起了铃声,最后一个到教室的学生总是引人注目的,全班人都看向两人。
“没迟到吧,你别哭了。”
宁慈已经没有经历哭了,他腿酸软的像是面条,脸红的不像话,眼前还有黑影再闪,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喉咙像是在冒烟。
古濯皱眉,他没见过这么弱的男生。
宁慈咳了几声,露出红红的舌尖。“谢谢。”
古濯手一抖,将卫生纸塞到宁慈手里。“你擦擦汗。”他拍着自己的脸,你清醒一点,对面和你一样,都是带把的!
话是这么说,但眼睛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宁慈左手腕带手表的地方红了一片,甚至有些发紫。他跑的时候握着的是宁慈左手手腕,手表滑落勒住了宁慈的手腕。“你皮肤怎么这么容易发红?”
“色素缺失,皮肤薄。”宁慈呼吸平复下来。“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又咳了几声,跑步的时候大口喘气,现在喉咙干的要命。
古濯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水,“给你喝。”
“谢谢。”宁慈道谢,拧瓶盖,没动,在拧,还是没动。
古濯看他细胳膊细腿就知道他没什么力气。“给我吧。”他一下子拧开,捏得紧了,矿泉水从瓶口冒出来,古濯反射性用嘴去接。
宁慈皱眉看着瓶口晶莹剔透的液体,虽然知道大部分都是矿泉水,但是就是不想碰别人碰过的瓶口。
“怎么,你还嫌弃我?”
宁慈没说话,用行动表示。他拿干净的卫生纸擦了擦瓶口。
古濯冷笑:“你可以的。”他兄弟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嫌弃他。“我要是再借你东西我就是狗!”
班长在台前操作自媒体,打开了音乐软件之后,班里立刻闹哄哄的开始点歌。
“班长,来一首《客官不可以》。”
“真俗气!我要听《素颜》。”
班长谁的话都没听,放了一首《爱我中华》。
班里顿时嘘声一片。“每天都听这首歌,耳朵都起茧子了,换一首啊。”
班长无情的点了播放键。同学们心里说不要,但是嘴都很诚实,跟着熟悉的旋律唱了起来。
古濯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马上要会周公,就听见同桌字正腔圆的唱歌声。
除了读音是对的,剩下的每个字都不在调子上。听得他难受无比。“你唱跑调了。”
宁慈看了他一眼:“重要的不是调,是心意。”
古濯扯扯嘴角:“祖国已经接受了你的心意,不要用你的歌声折磨祖国母亲的耳朵了。”
宁慈抿嘴,不服气的说:“你唱的好听,你怎么不唱。”
古濯哼了一声,开口唱了起来。
之后的两首歌,宁慈都没有开口。
古濯笑他:“没事,调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宁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古濯闷声笑着。
星期一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宁慈最讨厌的一堂课。
四十分钟的课,前二十分钟运动,后二十分钟自由活动。而那二十分钟的运动足以让宁慈一下午提不起劲来。
体育老师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肚子像是揣了一个枕头,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的哨子。
他吹响了。
一班的同学全都聚到一起,整齐的排成七行七列,而新来的古濯单独站在一边,鹤立鸡群。
体育老师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坚硬的胳膊:“挺好,要不要跟我学体育。”
古濯笑:“不了,我更喜欢音乐。”
体育老师嗤之以鼻,让古濯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先是绕着操场跑四圈。
跑完了之后,体育老师说了解散,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阴凉的地方聊天。宁慈一瘸一拐,觉得左小腿抽筋似的酸疼。
他脸色红的像是番茄,能看到上面微小的毛细血管,火辣辣的疼,他也不敢去擦汗。他每天都会带水,但是今天催古濯上课,忘记了。
坐在阴凉处,喉咙干的像是要裂开,他皱着眉,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
相比之下,古濯跟没事人一样,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了宁慈。
宁慈沙哑着说了一声谢谢,小口小口喝着,等到喉咙没那么干了,抿嘴冲古濯笑。古濯被这笑冲昏了头脑,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听宁慈说:“濯狗。”
“你说什么?”
宁慈哈哈大笑:“你不是说再给我递水你就是狗吗?”
这个笑容,像是夏天飘落的雪花,冬天开放的月季,古濯伸手想拿裤兜里的手机,却猛然想起自己将手机放在了宿舍。
“好啊,我好心好意给你送水,你就是这么嘲笑我的?”古濯半跪在宁慈的面前,伸手挠他的咯吱窝,宁慈被迫笑了很久。
宁慈不受控制大笑躲着他的手。
“哎,他们好亲密啊,不是说他有洁癖吗?”
朱慧丽看着两人,说:“根据我的观察,宁慈是薛定谔的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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