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问命

王千山看着一宗圣女和上古妖王就这么一路说笑的坐到桌子旁，颇有些无语。穷奇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重心长的道：“小子，本大爷今天告诉你一件事，女人，不论美丑老幼，往往只要一句话对上了，她们就能好的如漆似胶。”

王千山看着一脸沧桑状的穷奇，实在忍不住说道：“前辈，有人说过你的样子十分欠揍吗？”

穷奇一愣，脸色涨红道：“臭小子，你变嚣张了啊！本大爷今天非修理修理你！”说着，他伸手卡住王千山的脖子，用力摇晃起来。

王千山十分配合的吐着舌头，来回晃动。穷奇见状，挥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骂道：“本大爷活了无数年，还需要你如此作态！”

王千山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嬉笑道：“你也知道你岁数大了？”

穷奇气的双眼圆瞪，指着王千山一时说不出话来。王千山见状连忙作揖道：“前辈莫生气。”

穷奇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下王千山的脑袋，道：“小子，你是被妍妹的话影响了吧？莫要憋在心里，你若信得及本大爷，便说出来。”

王千山沉默一下，道：“经过这些事，我大概明白自己所背负的是什么了。我资质不高，不喜多言，习惯了忍耐。但自踏仙途以来，所遇所见，有许多事，都是与我无关，却又注定是我必须要做的。”

顿了一下，他双眼迷茫的道：“我不懂的多，不知道的也多。我的所思所想，总是在不断被推翻。我曾以为，自己踏了仙途，很快就会给爹娘报仇，可修为有高低。所以，我努力去修行，提升修为，可不过半载，我的修为竟远超修行数十载的修士。”

王千山扭头看向穷奇道：“这不正常！前辈，我的一切是否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穷奇叹了口气，道：“小子，你的精神绷得太紧了。你是天选之人，自然非凡人可比。”

王千山眼中红光微闪，冷笑一声道：“何为天选？何为凡人？如你所言，莫少白亦是天选之人，他修为通天，最后是何下场？”

穷奇一滞，不知如何作答。莫少白是什么下场，他再清楚不过了。说好听点，是为了芸芸众生以身化阵，其实就是魂飞魄散，尸骨全无。穷奇沉默许久，道：“似莫少白那般，乃是时运不济，是他命该如此。”

王千山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命该如此！那么，敢问穷奇妖王，我较之莫少白修为天差地别，阅历不及一二，将来，我会是何等下场？”说到最后，王千山声如洪钟，在神树下引出阵阵回响。使得穷奇哑口无言。

坐在桌边边吃灵果边与花妍闲聊的花芷涵闻言，面色一遍，急忙起身便要向王千山这边来。花妍一伸手，拉住她，扭头看着双目红光乍现的王千山，轻声道：“王千山在心里憋着太多事情，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否则，始终压制着，他会崩溃的。”

花芷涵坐回座位，脸带忧色的道：“千山他心魔太重，若是爆发，恐怕会伤及无辜。”

花妍摇了下头道：“纵然只是初识，我也能看出王千山是个重情的孩子，所以，他不会于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失控的。”

花芷涵嘟了下嘴，有些失落的道：“他在意的人又不在这里。”

花妍见了她的样子，好笑的摇了下头道：“在意谁，不在意谁，便是王千山他自己又能完全分辨的清么？”

花芷涵闻言，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正在这时，穷奇盯着王千山泛着红光的双眼，郑重的大声开口道：“千年前，是我们太过大意，这才导致了莫少白的悲剧。如今，我以性命担保，王千山，你定然不会再出现那等事情，真有危难，我愿一命相抵！”

王千山听后，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周身忽的泛起滔天紫炎。神树枝杈微微晃动，点点荧光撒下，瞬间将王千山身上的紫炎压制在体表一寸处。

正在这时，一阵舒缓的琴声响起，却是花芷涵在看到王千山玄气暴动，素手一招，古琴凌空出现，她双手一拨，将古琴轻轻放在桌上，双手压弦直接弹奏起清心曲，以抚慰王千山的心魔。

不过片刻，王千山便恢复正常，双瞳再次闪着光亮变为乌黑色，一如天上的繁星闪耀。他轻轻呼出口气，抱拳道：“对不起，穷奇前辈。晚辈刚才失礼了！”

穷奇摇了下头道：“其实是我们疏忽大意了，未能将你的感受算入其中。千山，莫怕！千年前，我们彻底的失败了。而如今，我们自然不会让失败再临！”

王千山轻轻笑了下道：“那穷奇前辈，你能告知我你们的谋划吗？”话音刚落，王千山便摆了下手道：“算了，天地有眼，时机未到，我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日后自见分晓。”

说完，他洒然一笑，伸手勾住穷奇的肩膀道：“走吧，穷奇大人，想来你还要跟我回去闯荡。莫要再与我多说，还是先对花妍前辈多言几句情话，免得日后相思，再来埋怨我！”

穷奇闻言面色一红，伸手勾住王千山的脖子，嚷嚷道：“本大爷与妍妹相识数千载，我们之间的情感，岂是你能想象的。哪里用得着你那些凡俗手段！”

王千山连连点头，借着穷奇的力气，便向长桌前走去。

此时，长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灵果与异兽肉脯，每个座椅前的桌上都有一个装满果酿的木杯。所有的妖族遗存都安静的坐在桌旁，看着坐在首位的花妍妖王。

花妍等到王千山与穷奇勾肩搭背的来到桌前坐好后，这才看向所有人，扬声道：“千年的等待即将结束，族人们，我们即将迎来曙光！今日，便让我们为未来壮行，迎接即将来临的新生！”

妖族遗存皆是面露狂喜之色，同时扬手高呼道：“女王殿下万岁！”一时间，这声呼喊在山谷中不断回荡。

这一顿饭吃的极为尽兴，穷奇作为元神存在，自然无须吃饭，他坐在花妍身旁，不停的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引得花妍娇笑连连，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王千山经过之前的一番宣泄，言行间少了些许拘谨，变得洒脱不少。在看到这一幕，不由轻声嘀咕道：“刚还信誓旦旦的说用不着凡俗手段，这转眼间便聊得火热。唉，这老虎的脸皮着实有够皮糙肉厚的。”

坐在他身边的花芷涵闻言，不由笑道：“穷奇前辈现在是人形，自然有着男人的厚脸皮，无需大惊小怪。”说完，她扭头看向王千山道：“千山，你何时能如他俩这般，与我逗笑！”

王千山不予理会，反而看向花妍道：“花妍前辈，现在，真正的妖族就还剩这些了吗？”

花妍微微一愣，神色有些悲伤的道：“确切来说，他们也不算妖族了。”

王千山追问道：“这是何意？他们是缺少什么吗？”

花妍看了眼正满心欢喜，饮酒进食的妖族遗存们，轻轻叹了口气道：“千年前，幽族突现，无数妖族被屠戮一空。到了最后退守十方坪时，许多族群只剩寥寥，种族再难延续，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尊者下令，打破祖制，各族之间进行通婚。”

说到这里，花妍苦笑道：“妖族在于血脉传承，异族通婚的后果便是血脉班杂，传承断绝。所以，在你面前的这些妖族，全是失了传承的混血后裔。自是不能算是真正的妖族。”

穷奇面色冷峻的道：“若是以千年前的族规，他们都是要被放逐禁地的。可如今，他们却是妖族的唯一延续。不得不说，这是一件讽刺至极的事。”说到最后，穷奇的语气满是悲凉之意。花妍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眼中满是萧索。

其实，他们都知道，妖族已经名存实亡了，这些混血后裔没了传承，便无法修行，他们只会越来越羸弱，到最后与人族凡人无异。

气氛一时沉寂下去，便是身为人族的王千山和花芷涵也突然升起了兔死狐悲之意，倘若人族没了修士，那等后果便是想想，便让两人冷汗直流。

那是一个族群失去了脊梁，再难站起，只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花芷涵见气氛难捱，轻轻咬了下嘴唇，眨了眨桃花眼，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若以血脉论，您二位若是结合，生下的后代岂不是也会失去传承？”

此言一出，两大妖王瞬间从哀伤中脱离出来，王千山一口口水呛住，强忍住咳嗽，一脸佩服的看着花芷涵。暗讨，乖乖，这女人的想法简直太新奇了，她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的？

花妍指着花芷涵哭笑不得的道：“小妮子，这便无需你来操心，我与蓝白之后，自然会继承我二人之传承。”

花芷涵不觉自己说的有错，瞪着眼睛追问道：“这是为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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