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答
时辰流过，国师府里。
月色朦胧，花灯颇多，映照着府邸的地面与院子。
沈棠纤长地手，转动着紫狼毫。
墨眸散漫，垂视着纸张上，写下的一些计划。
左侧额头泛痛。
沈棠放下紫狼毫，按下额头。
蓦地。
书房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姑娘不好了,国师出事，受伤了。”
闻言。
沈棠眉倏然一蹙，急步走出着书房，得知国师回归卧房,快步前去。
推开卧房的门，进入国师的房里。
屋内并没有下人，只有沈棠和国师。
国师微微抬起漂亮的眸，视线触见沈棠的眼睛，顿时低着头。
手指微颤，语气低低的：“你来做什么，现在的我，很丑。”
说到这里。
国师抬头，眼神像是自卑敏感,害怕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沈棠走向少年国师的身前，弯腰坐下床榻,抓住同坐床榻的国师。
国师白细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下手心，感受到沈棠抓紧他的一只手腕。
沈棠姑娘眼瞳紧紧盯着国师。
心脏泛着几分痛意。
乌黑眸子看着国师半张毁掉的侧颜，眼眶微染着一点红。
压制着情绪，轻轻的出声。
“阿礼，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给你报仇。”
国师仍是攥住手心。
精致眼眸渐抬着视线，重新看向沈姑娘深黑的瞳仁。
国师眼角红着，抱住沈姑娘纤瘦的腰肢。
殷红的唇动着，声音微颤：“师父，你会不会嫌弃我？我的脸变成这样，定会有很多人说我丑。”
说到此处。
国师那双勾魂似桃花的眼眸，溢出慌乱无助的视线，仿佛自己即将被世人抛弃，害怕，不知所措。
沈棠姑娘心脏骤然一疼，素手轻抚下少年国师毁掉的半张侧脸。
杏圆眼眸隐隐染上水色。
“我不会嫌弃阿礼，阿礼不丑。”
国师察觉沈棠眸里弥漫浅浅的水雾。
倏然。
国师低着狭长的眼眸，抿紧殷红的唇。
师父因为他，难过了，都是他不好，故意这样，害得师父不开心。
沈棠白嫩的手指，抚着少年微蹙的眉，注意着国师少年。
“阿礼，还疼吗？”
少年抬起眼睛，看视沈姑娘墨黑的眼珠。
忆起秦小侯爷那些话。
霎时。
少年低着头，声音微弱。
“还是有些疼。”
吃止疼的灵药，已经不痛的人，说到这些，目光抬向，凝着沈姑娘的眉眼。
沈姑娘轻抱少年的身子，微微沉着脸色。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阿礼不要痛】
修正睨了一眼少年商礼的脸庞，大概猜到商礼的心思。
【宿主棠棠，商礼等会时间不痛，至于现在减少痛苦的方法，并没有】
闻言。
沈棠姑娘派人请来信任的喻郎中。
喻郎中看诊国师少年毁着的侧颜。
开了一副药，可止痛。
下人们熬着药。
国师细白修长的手，紧紧攥住沈姑娘绒白袖口。
一双眼眸浮现隐隐的慌乱和不安，凝紧着沈姑娘。
“师父，你真的不是骗我吗，不会嫌弃我？”
沈姑娘垂见躺在床榻上，少年像是生怕被遗弃的模样。
俯身。
柔白的手抚开遮住少年半张侧脸的青丝，对视少年微微红了的眼睛。
嫣红唇掀。
“我怎么会骗你，你是我的徒弟，我真的不会嫌弃你。”
少年依旧抓紧着沈棠的袖口，眼尾红着，染上慌色无助的桃花眼，看着挨近他的沈姑娘。
“师父，我还是怕，怕时间久了，你会厌弃我的这张脸。”
沈姑娘温软莹白的手，轻抹着少年的眼角。
再次，微微靠近。
耳畔挨着少年的心脏。
乌深眼睛微微垂着视线。
沈棠心口闷痛，像是快要难以呼吸。
低声微颤。
“不会的，怎么会厌弃你，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弟，一辈子都不会厌弃你。”
修正默默看着国师少年，发现少年听到沈棠的那句，少年唇角悄悄上扬着笑意，沈棠没有看见少年神态。
骤然确定，这是商礼自己毁容，为得到宿主的在意与心疼。
修正并不喜欢国师这样的行为，相反，有一丢丢讨厌这样的国师。
若不是自己没有证据，可能他就把自己的心中想法，国师是自毁容颜之事，告诉宿主沈棠。
思及。
修正系统看到棠棠宿主安慰少年国师。
良久，药熬好。
沈棠本想让国师直接喝光药，喂药一勺勺太苦。
国师少年像是手废了，也不怕喂用药过苦。
少年眼巴巴的，期待沈姑娘喂药。
沈姑娘盛着一勺汤药，放进少年唇前。
唇红齿白的少年国师，慢吞吞喝着汤药，好似没有味觉，感觉不到药苦。
沈棠看着少年眼睛亮晶晶，吃药像是尝着一块蜜糖。
微怔一刹。
继续喂着少年苦涩的汤药。
少年仍吃下汤药，漂亮双眸直视沈姑娘眉眼微垂，喂他汤药的模样。
师父关心他，在意他，真好。
想到此处。
国师少年唇角勾起着浅浅弧度。
沈棠喂着汤药，少年慢吞吞喝光。
抬起一块蜜糖，挨到少年的唇边。
少年含着蜜糖，乌眸目视着沈姑娘。
沈姑娘放下着药碗，本想离开。
国师少年一只手，紧紧抓住身旁的姑娘。
沈姑娘转回头，盯向少年商礼。
少年眼神似即将被虐杀的鹿，看着莫名招人可怜。
张开殷红唇瓣。
低着声。
“别走，我害怕你骗我，怕你不要我，陪我可好？我不会一直这样，只是今日，想师父陪我。
只要抱着师父，我就不会感觉到被抛弃。”
闻言，沈棠看了一眼卧房关着的门。
心里叹气。
沈姑娘拿开少年的手。
弯腰，抬手碰着少年的耳朵。
“阿礼，师父与你用膳结束，各自沐浴更衣之后，师父才能陪着你，难道我们要饿着肚子，也不沐浴，直接休息吗？”
商礼听到师父这些，点下脑袋，语气温吞：“师父说的对。”
半晌。
用膳结束，各自沐浴之后。
卧房并无下人伺候着，无人看到沈姑娘和少年同住一间卧房。
火炉里的碳火，依旧燃烧。
沈姑娘躺下少年侧边。
商礼看见沈棠躺在他的身旁，渐渐伸着双手，抱住眼前的师父沈棠。
沈棠意识清醒着，感受到商礼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负距离。
商礼清泠的音色，响在沈棠温红的耳畔。
“师父，商晏和我同样是毁容，你的心里是更在意当初那个商晏，还是如今的我？”
沈棠心中愣着一瞬。
须臾。
商礼再搂着沈姑娘，殷红漂亮的唇角微翘。
对沈姑娘又说些什么。
沈姑娘听不清商礼的嗓音，大脑晃晕，意识渐堕。
*
拨开沉梦里面的雾，显露着医院。
容貌模糊的少年，身姿挺拔修长，一身病服。
走近着晕倒的姑娘。
俯着身子，想抱起姑娘。
沈姑娘睁开浓黑杏圆的眼睛，看见少年商晏身着医院的病服。
不知商晏的容貌，沈姑娘本能觉得，商晏此时是在笑。
沈姑娘站起，揉着额头。
目光锁在商晏的身上。
商晏修长的手，搭在沈姑娘的手心。
慢慢的，握住沈姑娘白纤的手。
沈姑娘听着商晏染笑的声音。
“棠棠，你说他好不好笑，喜欢你，却不认为喜欢你，甚至不惜毁害自身，也要获得你的在意。”
说到这里。
商晏松开手，站沈姑娘面前。
长指抬起，想触碰沈姑娘手腕上的红线。
沈姑娘避开商晏的那只手，后退三步。
素白的手放着身后，不允许商晏碰红线。
看不清商晏被雪白雾色遮住的相貌，更不知商晏的神情。
商晏语气听着，好像有些低落自嘲。
“商礼送的红线，如此重要吗？我连碰都不能碰。
你想找到我，是因为什么情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和当年一样，把我当兄长，或是说，只是为了满足对我的承诺，不是其他的心意？”
沈棠不知是否错觉，感觉商晏曾经在梦中，似问过她这些。
商晏看着沈棠不理会自己，抬起掌心，紧握沈姑娘的纤腰，声音低沉沉：“回答我，不许骗我。”
沈姑娘微微抬起佩戴红线的手腕，指尖微揉着发痛的额头。
目光凝注商晏那只握腰的手。
“商晏，我也不清楚了，但我知道，我是想找到你，最重要的是，我要完成全部主线任务，让父母真正回来。
日后，你别再问我这些。”
商晏眼眶微微红着，凝向看不清他的少女棠。
心里涌动着难以言诉的情感。
放开沈姑娘温软的纤腰，脚步往后退下。
看着沈棠梦中的魂魄眉眼。
“就算我和商礼的关系，是，”
说着此处，商晏轻顿一下。
语气压抑，继续说着。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多些感情，哪怕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送你的红线，你愿意接受，那我呢，我和你若是可以成亲，你是选他，还是选与我成亲？
商礼问你的那些问题，句句都是我想问，可你一次都不肯真正回答我。”
沈姑娘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商晏。
现在的她，心很乱。
片刻。
商晏见着沈姑娘远离他，妄图追上梦里的沈姑娘。
沈姑娘推开，梦里的那扇，呈现阴阳图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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