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与那流淌而过时间
对于奥赛罗莎来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无非是曾经形影不离的伙伴不知何时已经形同陌路。
——那不同于决裂,也不是某种随着时间的发展随着人的成长而逐渐淡化,反而是你分明知道你们还是牵挂着彼此的朋友,却已经谁也不敢再去看望谁了。
她说,那个朋友曾经叫做左场赤。
自有记忆起来,她与那个拥有着漂亮双眼的男孩似乎就一直生活在那空旷而人稀的研究所里。总是匆匆来往的大人们平日里无暇理会他们,唯有在实验开始的时候才会叫他们过去一趟——切下某块皮肤组织,做某些免疫排斥实验,或者说别的什么。
在成长到足以接触到那些实验之前,奥赛罗莎更多时候只是坐在一边,等着左场赤手臂或者什么地方捆着纱布,从实验室里面走出来。
在那个地方,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同龄人,关系自然而然也是友好且亲密的。他们——甚至包括其他人,自然而然也认为这种友好关系会持续到他们难以想象的以后。
事实上确实如此,却也并非如此。
如果非要给这终将崩坏的一切划出一个转折点的话,奥赛罗莎觉得,那想必是她被嘱托早睡的那一天。
她并不是叛逆的性格,大人们哄她早睡的话语也确实有道理,也同样满足女孩想帮助大家的心愿。但隐约的不安仿佛遮天蔽日的乌云始终笼罩在心头,蒙上被子后更觉得呼吸梗塞,闭上眼的时候些许睡意也冒不出来...。
那一定是某种预感吧。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瞬间,她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仿佛谁用尽全力奔跑着的声音,又仿佛是沉重的刀刃落在案板上的巨声,隐约是从拐角处的楼梯方向传来。
她房间所在的走廊边上就是直达大门的楼梯,另一边转角过后则是通往地下的实验室。那里总是潮湿而温暖的,唯独不太允许他们两个小孩随意进去。
就在这时,奥赛罗莎忽的想起来,大人们哄她睡觉的理由是【他们和左场赤要忙到蛮晚的时候,希望奥赛罗莎能够更早一些起床帮忙热一下早餐】。
在某种仿佛冥冥之中的指引下,奥赛罗莎爬下了床,推开了门,将那一点转折落在了纸上。
她看到了无数个自己的发小。
四零八落的肢体,死相凄惨,无数双透亮又干净的橙色眼珠被血污所覆盖,而近纯白色的头发也被血污所沾染打结,纠缠一团,叫人喉咙干涩发恶,将声音与同那些那些无法消化的蛋白质一通卡在了喉咙。
那些破碎的肢体截面处隐约能看见血淋淋的骨髓与血肉,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隐约有层层恶心的肉芽浮出,微微抽搐着,仿佛随时会抽出下一根【枝条】、仿佛随时会生出另一棵【树】似的。
就在这时,一阵分明的步伐声从拐角处响了起来。
完好且干净的男孩此时仿佛无事人一样,稚嫩的手掌被他的父亲牵在掌心。
这一幕多么陌生。奥赛罗莎愣在了原地。他们——那些大人、无论是他们各自血缘意义上的家长,或者说别的什么人,从未像这样对待过他们。但那些源于向外观察获取的信息里,这又该是极其寻常能见的的。
白发的男孩注意到了奥赛罗莎。
他站在满地自己的残骸中,仿若什么都没注意到那样,仅仅是一如既往地、寻常那样弯起眼睛,伸出空闲的右手,冲着奥赛罗莎挥了挥。
“晚安,奥赛罗莎。”他轻声道别道,和以往每晚熄灯离开前的语气别无一二。
奥赛罗莎张了张嘴。
她听见自己用与对方别无一二的语气回应对方道:
“晚安。”
-
“...似乎是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们认同了我,在那之后,我才开始真正接触到研究所以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基因融合,人体实验,或者别的什么什么。...而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再也没见过场赤。”
“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你们世界冒险协会上次介入这里的时候。研究所的大部分人说是涉及到了什么偷渡和危害人类又违背伦理的东西,从这里被抓走了,只剩下我和现在几个并未参与其中的人了。”
“就在那个时候,场赤带着桐重新出现了。”
奥赛罗莎的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利用【回合制游戏】之类的借口将话语权从多多那边夺过来之后,奥赛罗莎其实也仅仅问了小伙伴们到这里来的动机一类的话题,便没再多问什么了,只是在短暂的沉思过后反问他们需不需要自己带路。
【毕竟只要有我在,那些人都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奥赛罗莎彼时的笑容勉强又苦涩,【毕竟他们甚至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 ? ”埃克斯蹙起眉头,语气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些黑袍人全都是左场赤 ? ”
“你在说什么呀埃克斯,一个人怎么可能——”虎鲨笑到一半,声音忽的卡在喉咙里。
为什么不可能 ? 虎鲨也终于迟迟意识到了这一点。
相似到站在一起就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声音与体型,奇怪的称呼,以及方才奥赛罗莎所提及的回忆,从一开始多多就有这么怀疑过——尽管确实难以置信,但无论再如何不可理解,那也至少近似于真相了。
奥赛罗莎点了点头:“...至少在我的理性判断里,这件事情是我难以质疑的。场赤...在他眼中,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自己】以外的可以信任的家伙了吧。”
那奥赛罗莎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帮他们 ? ...是期待着他们像从前那样带来新的转机吗 ?
无论如何,从浮空城的档案里收集资料并不是他们现在能做的。唐晓翼也足够敏锐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奥赛罗莎没有提及更多的事情,是因为不知道还是因为不想说 ? 埃克斯垂眸思考着,听到边上多多好奇地追问着方才事情的后续:
“那然后呢 ? 你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 桐他人是和左场赤待在一起吗 ? ”
——对,还有闵悯桐。埃克斯深呼吸了一口气,思考起这位虽然在目前年轻一辈里声望颇广,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怎么真正接触过的破谜者起来。...对方的事迹包含的大部分其实都包含着协助或者保护他人的成分,与他相交颇多的报告审核员对那位青年的评价更多是【无论黑白与立场的正义】...
如果桐真的和那些黑袍人混在了一起,真的能够容忍对方做出任何草菅人命的行为吗 ?
“...他死了。”
奥赛罗莎答道。
“...似乎是场赤亲自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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