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逆转
虽说易丞想查出寄照片的人是不是谢向东,但是这种事哪那么好查。不过,易丞倒是听说,这次去支教的副教授候选人,一个是他,一个就是谢向东。
也许真的是谢向东。
不管是不是谢向东,他今天都完了,因为,古以箫要整他。易丞下课后,就来到约定的地点,却不见古以箫。他等了没几分钟,背后便被人重重一拍,那一掌,一点都不留情,好像存心要打到他受内伤一样。会这么无情的,除了古以箫之外,还有谁?易丞转身一看,却不禁倒退一步,一时间居然没认出眼前的人。
这是一个穿着老式黑色套装的女人,肉色的丝袜,下面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她戴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几乎遮去了半个脸,头发向后梳成一个很土气的髻子,还喷了很多定型水,有一股强烈的香味。
“以箫?!”易丞的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落。
“是我。”古以箫下意识推推眼镜,咧嘴一笑。
易丞很诧异地望着她,发觉她现在看上去比他还大十岁,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乞丐要穿乞丐装。“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我们不是要去教师食堂么?”古以箫还颇以为了不起的转了好几圈,“我这样子进去比较像老师嘛,不然我这么个青春靓丽的孩子,多引人注意啊。”
她这样恐怕更引人注意吧……易丞摇了摇头,假装不认识她,往教师食堂的方向走去。
“易教授——”古以箫在后面叫道,“等我一下!”她抹了一下两鬓的发丝,板着个脸,很正经地走到易丞身边,说:“现在开始,你得叫我古教授。”
易丞假装没有听见,就见古以箫嘴一撇,用很恶心的语气撒娇道:“易教授,你就叫我一声嘛~~好不好嘛~~”
易丞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大婶模样的古以箫,别开头,不情愿地叫了一句:“古……教授。”
古以箫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昂首挺胸走上前去。
易丞恶寒。
话说两人一起来到教师食堂,古以箫四处张望一下,马上发现了谢向东,他正端了个餐盘,找到一个位子坐下。古以箫冷笑一下,从黑色的大包里掏出“秘密武器”。
“你真的打算……”易丞汗颜问。
“来都来了,哪有退缩的道理!”她只要决定下来,就不会半路放弃。论整人的胆识,她古以箫绝对是教授级别的人物,不然,当初就不会往易丞的杯子里下泻药了。“开始行动!”她又一次重重地拍上易丞的背,给他一个带有鼓励性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易丞迟疑了一下,最终走向谢向东的位置,手里抱着一叠很老套的道具——十几张印满了字但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纸。路过谢向东,他故意笨手笨脚地把纸张散了一地,然后蹲下身去拣。
按古以箫的剧本,这时候谢向东应该去帮忙。但是,谢向东稳若泰山,看也不去看易丞一眼,不知是假装没看见还是有意而为之。上去帮忙的是负责收餐盘的小妹,不用说,就冲着易丞那迷人的脸。
古以箫气得跺脚,拼命用眼睛瞪易丞。
易丞也许是发觉了古以箫杀人般的目光,故意把几张纸扔在谢向东脚下,谢向东终于有了反应,假惺惺地弯腰帮他拣。易丞怕他捡得太快,就故意手忙脚乱,把更多的纸散在地上。
这时,古以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速度冲了过来,把小罐子里的、用芥末粉泡的水一古脑儿倒进谢向东的菜里,再把他保温杯里的茶水倒走,加进芥末水,连桌上的一张餐巾纸也不放过。这是非常低劣的整人行为,古以箫却乐此不疲,一切O K之后,她板着张脸,在谢向东背后的一个座位坐下。
我为什么会陪她干这样的事……易丞收拾好那一堆废纸,感激地说了句谢谢,就假装轻松地坐到古以箫对面。
一切只是开头而已。
谢向东不疑有他,夹了口青菜就往嘴里送,没嚼几下,一股辣气直冲鼻腔,又继续冲向脑门。他捂着鼻子,眼泪差点流下来,暗自挣扎了好久,才平息那可怕的感觉。难道今天食堂在青菜里放辣椒了?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端起保温杯,喝了几大口茶水。这一喝不要紧,嘴里那如同原子弹爆发的芥末味一路杀到脑门顶,呛得他眼泪和鼻涕一起大流特流,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他抓起桌上的餐巾纸,对着眼睛鼻子一阵乱抹。
这时,食堂里就听一声惨叫,谢向东跳起来,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他手舞又足蹈,抽风个不停,眼泪鼻涕还有口水就像黄果树瀑布一样哗哗直流。本就丑陋的脸更加狰狞了,看上去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你没事吧?”古以箫故作关心地上前,和上前看个究竟的人挤成一团,顺便贴了张纸条在他背后。
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谢向东癫狂了好久,面如死灰,一张脸早就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了,仿佛五官都移了位似的。还没平静下来,周围的人又爆出一阵大笑,继而纷纷避他如蛇蝎。
他莫名其妙,半天才发现自己背后被贴了一张纸,他气急败坏,撕下来一看,上面写着电影《东成西就》的一句经典台词:“小姐,能否借你的胸部一看?”
“谁干的?”谢向东咬牙切齿,马上扫视周围,最后把目光对准易丞。
易丞此刻正好发挥他完美的演技,一脸的无辜和莫名其妙,嘴里还说着“谁这么无聊”之类的话,还一边热心地递给谢向东一包纸巾。
古以箫很满意自己的行动,拎起夸张的大包,踩着高跟鞋,翘着兰花指去扶黑框大眼镜,然后屁股一扭一扭出了教师食堂。
☆★
高兴没多久,古以箫就郁闷地看见易丞接了个院长的电话,然后急切地赶去院长办公室,到现在还没回来。她料想,估计院长要发威了,易丞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被迫去宁夏。
古以箫呆在易丞的家里,闷闷不乐地看着电视,电视里的青春爱情连续剧总是以圆满为结局,她想,不知道自己和易丞会走多久。古以箫曾经问过嫂子凌芊,为什么她哥古以笙当初去瑞士留学之后,凌芊和古以笙的恋情就变得不稳定。凌芊总是说,那是由于自己不信任古以笙、不信任爱情的缘故,而古以笙却很释然地说,远距离的两个人,都会由于寂寞而做出一些背叛爱情的事,大家都能保证自己不背叛,却不能保证对方不背叛,这是人之常情。
望着手机,古以箫很想打个电话给易丞,可是,她还是放弃了。
外边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古以箫跑去开门,映入她眼帘的就是易丞阴沉的脸,好像生吞了一只蟾蜍一样的晦气。“院长怎么说?”古以箫想也不想,劈头就问。
“去支教的名额没怎么变动,该去的,终究还是要去。”易丞把公事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窝进沙发里,扯掉领带。
古以箫呆了一下,心情down到最低点,她恶狠狠地对易丞说:“放芥末真是太便宜那个谢向东了,早知道我直接放点毒鼠强,药死他得了!”
易丞听见古以箫居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心想这辈子最不该得罪的就是这个女人。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糊弄古以箫的计划,虽然,他预感被拆穿以后,他的下场一定不比谢向东好,可是,男人嘛,都是逞一时快乐,后果什么的,他们都不会考虑周全。
其实呢,院长今天叫易丞去,并不是跟他提去支教的事,而是很兴奋地通知他,他的论文获了国家级的哲学奖。易丞故意说自己想通了,愿意千里迢迢去支教。院长大手一挥,说学校暂时不能把这么优秀的人才借给别校,还是换谢向东去好了。易丞得了便宜还卖乖,苦着脸说自己也许有接受性贿赂的嫌疑,院长思量许久,向他保证,如果真的有人捅到报社去,一定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总之,学校是留定他了,一定不会为了几张照片让他离开X大。
易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谎骗古以箫的机会,从进门开始,就在演戏了。
“你什么时候去?”古以箫灰暗地蹲在沙发边上,垂头丧气地问他。
易丞想了想,骗她说:“下周一。”
“这么快?!”古以箫大吃一惊。
易丞跟她打官腔,说的好像自己思想觉悟多高似的,心里早不知道偷笑成什么样了,“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好青年,我应该响应国家的号召,祖国哪里需要我,我就到那里去。”
古以箫大骇,不知道易丞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么一个模范青年了。虽然心里很惊讶,可是她的头却垂得更低了。
“你在想什么?”易丞把手按在她脑袋上。
古以箫低声说:“毒鼠强还是下到院长的饭里比较有效。”
易丞的表情一僵,差点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为了整古以箫,他硬是忍住,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拉起古以箫的手,问:“剩下这两天,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吗?”
“好。”古以箫很爽快地答应了,甚至还提出更加美好的条件,“这两天,我什么都依你,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吩咐我。想吃什么,我一定做给你,想用什么,我一定买给你,还有……还有,再也不整你了。”
易丞的恶趣味顿时冒了出来,得寸进尺道:“那你帮我按摩按摩,然后做一桌好菜,接着把地板桌子什么的擦一下,最后去洗衣服。”
“是!”古以箫答应得很爽快,马上去帮他按摩肩膀。
这大大超乎了易丞的预料,他本来只想放纵地和古以箫缠绵两天而已,没想到着丫头居然这么乖。“你为什么这么乖?”易丞怀疑地问。
“因为你的时间不多了嘛。”
M D,说得自己像是周一就要被枪毙的人一样。
于是,易丞家里不时传出一声声命令和一声声“是!”,易丞的恶趣味彻底得到满足,指使她做这做那的时候更是挑剔得一发不可收拾。搞了一天卫生的古以箫让易丞挑剔搞到腿软,睡觉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心里头火到几乎想将易丞枪毙十分钟,可是一念及他周一就要去宁夏,还是忍了下来。
然而,事情总不像易丞想得这么顺利,在使唤古以箫近两天之后,易丞倒是睡得很熟,古以箫还要负责去帮他买早餐后当点心吃的黄梨蛋塔,所以下楼去。不巧,在顺手拿起来翻阅的早报上,看见易丞获奖的消息,又发现一篇关于X大选派教师去西部支教交流的文章,上面明明写着由副教授谢向东带队,压根儿就没提到易丞。
古以箫顿时明白了,她,被易丞耍了。
易丞因为这两天对古以箫的警觉度降低,睡得连古以箫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都不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古以箫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一手一个蛋塔,吃得津津有味,还面无表情望着他。
易丞大骇,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被绳子绑得就像一只准备屠宰的猪。怎么,奴隶起义了?或者,古以箫反受为攻,要当一回女王?
古以箫冷哼一声,慢悠悠把蛋塔吃完,起身去冰箱的冷冻柜里,拿出一盒冰块。
“你想做什么?”易丞能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都绿掉了。
“没做什么。”古以箫端了一小桶冰块上前去,用手背抚摸着易丞的脸,压低嗓子道:“易教授,你使唤我当佣人很爽是不是?现在你爽完了,该轮到我了。”
“你先解开绳子,我们从长计议。”易丞妄想拖延时间,以获取自保。
“我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你骗。”古以箫拍拍自己的脑门,轻轻笑道。
“你善良?”易丞不可思议地反问。
“当然。”古以箫回答得理直气壮,摇了摇装冰块的小桶。
易丞知道自己是逃不过那些冰块的考验了,顶了一句:“马善被人欺,人善被人骑。”说着,他颇为讽刺地看了一眼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房间——昨天晚上古以箫洗窗帘洗了好久好久。
又是一个喜欢把人和马说反的典型!
“你这样可不对哦……”古以箫拿起一个冰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报复性的邪笑,然后掀开易丞身上盖着的被子,把冰块放在易丞的胸膛中央。
易丞倒吸一口气,扭动着身子,使冰块掉到一边。
古以箫一笑,抓起两个冰块,按在易丞的胸口,引得他像杀猪一样乱嚎起来。她大笑三声,塞了个冰块到易丞嘴里,让他爽个痛快。
“易丞!”两块冰块用完,古以箫抓起一把冰块,狞笑着警告他,“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古以箫是替天行道,消灭你!”
易丞发誓,以后再也不得罪古以箫了。然而,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易丞眼看那一把冰块就要按在他胸口上,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易丞虽然不用去支教,可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度过冰块的考验。欲知在经过冰块考验的易丞是否还能活着,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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