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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意外的信件


古以箫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躺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愈发觉得没有意思,就又去了医院。在古以箫心里,电视哪有易丞好玩?

        易丞可能是失血过多,体力很差,现在已经睡熟了。古以箫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略显苍白的脸,下巴上还有新长出来的胡茬,大概自从来了F城就没刮过吧,还蛮有男人味的耶。古以箫想起自己曾经突发奇想要帮他刮胡子,把刮胡泡沫弄了他一脸,然后趴在他身上用刮胡刀从他下巴上小心地刮过,仅仅两刀,就把他的脸划出个口子,好在不是很长,不然他非掐死自己不可。

        想到这里,古以箫玩心又起,去翻易丞的行李包,果然在他包里发现了一个电动剃须刀,貌似这个东西比较安全。她摆弄了几下,把嗡嗡启动的电动剃须刀贴上易丞的脸,游离在他的下巴上,发出“吱吱”的声音,所经之处,冒出头的胡茬都被剃干净了。

        吱吱吱吱的,就刮干净半边脸。古以箫欣喜地捧着电动剃须刀,她回想起以前爷爷教她和古以笙做红烧猪蹄的时候,用小镊子将上面的小小猪毛一根根拔掉的情景,现在有了这个电动刮胡刀,给猪蹄刮毛的时候不是方便很多?(古以箫,这就是你没能继承你爷爷好厨艺的根本原因!)

        古以箫满意地摸着自己的“杰作”,谁知易丞很不耐烦地一把挥开她的手,还紧紧皱着眉头。“乖……不闹,姐姐给你刮毛……”古以箫轻轻拍着他的脑门,很“知性”地柔声安慰,然后又要帮他去刮另外半边脸的胡子,这是,易丞猛地醒了,见到她狞笑的脸,吓了一跳。

        “古以箫!怎么是你……”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微微喘了几口气。

        “怎么样?见到我很高兴吧?”古以箫笑道,偷偷把电动刮胡刀藏在身后,还装可爱地眨了几下眼睛。

        易丞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古以箫继续扮演她“知心姐姐”的角色,“做噩梦了?不怕,乖乖,说给我听听,你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易丞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古以箫,“梦见你了。”

        古以箫囧,“知心姐姐”的面具瞬间被她撕去了,她刚要去拧易丞的耳朵,瞥见他受伤的腿,硬是生生忍下了,佯装欣喜道:“哟,你梦里都忘不了我!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梦的形成和作用主要有象征作用、伪装作用、检查作用,同时梦还是一种心理补偿,是人的潜意识,这一部分恰恰是最本能的原始的东西,原来你‘最本能的原始的东西’,竟然是对我的念念不忘!亲爱的易教授,你说是不是这样?”

        “古以箫同学,弗洛伊德所说的那种‘最本能的原始的东西’,是恐惧。”毕竟是哲学系副教授的易丞毫不留情指出了她理解上的错误。

        古以箫啊,你究竟让易教授多恐惧以至于他一想到你就做噩梦?

        古以箫在学术上争不过他,却也不跟他斤斤计较,只是装作认输地把电动刮胡刀拿出来,伸手继续帮他刮胡子。易丞受宠若惊,抬起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半边脸的胡子已经刮干净了,于是问:“刚才我隐约听见吱吱的声音,是你在给我刮胡子?”

        “是的。”古以箫这时候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又是无辜又是楚楚可怜,“我想你的手受伤了,刮胡子一定很不方便,所以想帮帮你……我没经验,刮得不好,还把你吵醒了……”

        明知她又在装模作样,可是易丞就是受不了她这副乖巧的样子,一辈子都要栽倒在她的伪善外表下,不禁把噩梦的内容告诉她:“以箫,跟你说实话吧,我梦见你来医院看望我的时候,被一个年轻的医生拐走了……”

        “不不,不会有那样的事。”古以箫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只能是我把年轻的医生拐走,你放心好了。”

        易丞无语,现实似乎更是个噩梦。

        “刮干净了!”古以箫努力了很久,抓起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易丞摸了两下,确实刮干净了,于是他诚心诚意地说:“谢谢你。”

        “不谢,咱俩谁跟谁。”古以箫倒是大度,豪放地一挥手,“其实你长点胡子比现在有男人味多了,也好看多了,我不能让你这么好看。”

        原来最终的目的是这样的……易丞心想,你这个女魔头,你就得意去吧。

        “来,喝水。”古以箫又乖巧地端茶送水起来,易丞喝了一小口,心生一计,冷冷下了个结论,“太凉。”

        古以箫马上打来开水,加了点进去,又喂他喝了一口,他还是喝了一小口,下了个结论:“太烫。”

        古以箫的嘴角往下一抿,好你个易丞,得了便宜还卖乖。

        易丞气定神闲,暗爽不已,继续捉弄她。他最喜欢趁古以箫之危,尽管那后果都是惨绝人寰的,可是他还是如此义无反顾,乐此不疲。他整个人都栽进古以箫手里了,在易丞的世界里,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了。

        这么来往了三四次,古以箫火了,易丞也心满意足了。看在他有伤在身,古以箫尽管特别想捶他几下,可是仍旧识大体地没跟他计较。但是依她那顽劣的个性,是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易丞。

        这不,古以箫软言细语地,让易丞再睡一会儿,并允诺这几天里,每天都来陪他。易丞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睡着了,古以箫按捺着性子等他再次熟睡过去,就把手抽出来。

        她轻手轻脚离开病房,在别的病房门口一阵探头探脑的,发现隔壁房一个病床边放着一小瓶她需要的红药水,就进去跟人家借了过来。

        回到易丞的病床边,她小心翼翼地把红药水的盖子打开,拿了支棉签,沾了漫漫的红药水,把它滴在易丞的眼睛边上、鼻子底下、嘴边和耳朵上。不一会儿,熟睡的易丞就形成一副骇人的“七窍流血”模样。

        古以箫心里笑得不行了,暗暗说:“让你捉弄我、使唤我,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拜拜亲爱的。”古以箫关上门,以飞快的速度还了红药水,逃荒似的逃回酒店。

        古以箫溜走没多久,来巡房的护士刚推开易丞病房的门就被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见过明明已经包扎好的病人第二天出现七窍流血的症状,那是中毒了才可能出现的,难道这个病人被人投毒了?!

        “易先生!!易先生!!”护士飞快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明明还有呼吸啊……她摇晃着易丞的身子,看看他是否还有反应,没摇几下,易丞就含含糊糊地低喃:“以箫……别闹……”

        闻讯而来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们都围到病床前,吵吵闹闹的声音把易丞再次弄醒,睁眼一看这阵势,马上瞪大眼睛问:“怎么回事,医生?”

        主治医生认真看了一看,无语道:“红药水……不知道谁在恶作剧。”

        易丞从护士递来的镜子里一看,差点没被自己吓晕过去,一定又是古以箫的杰作,除了她,没人敢做这么无聊的举动。

        护士哭笑不得地拿湿纱布帮他脸上擦红色的痕迹,“哎呀,这谁干的呀,也太毒了……”

        易丞听了,拿起手机,给古以箫发了一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

        做贼心不虚的古以箫收到短信,点开一看,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毒女。”

        再次着了古以箫的道,易丞当晚又做了个噩梦,主角还是古以箫。早晨醒来之后,易丞看见来巡房的护士对他抛来的媚眼,心想,我怎么就摊上古以箫那个女人,真是万劫不复。于是乎,他别开头,没有理会护士殷勤的微笑。

        正别扭着,易丞听见病房门打开的声音,怎么,古以箫来了?他痛恨自己,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竟有一丝欣喜。但是,来的人不是古以箫,而是易丞的母亲。

        易母进来之后,告诉易丞,他父亲的身体好多了,这让易丞放下心来。易母把昨晚收到的信交给他,说是从学校转过来的。易丞拆开一看,脸色马上变了一变,易母细心地发现儿子脸色的变化,试探问道:“怎么了易丞?谁寄给你的信?”

        易丞看了一眼她,对自己的母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信给她看了。易母一看,脸上是不同于易丞的欣喜,来回看了好几遍,马上问易丞:“怎么样?你怎么想?”

        “我……”易丞刚要回答,就听见走廊上古以箫的脚步声,他反应极快,单手把信和信封塞进枕头底下。古以箫在下一秒,先探头进来看看易丞醒了没有,一眼就看见站在病床边的易母,马上整个人跳进来,规规矩矩地打招呼:“阿姨早上好。”

        “以箫来了?”易母笑着打招呼,“真是麻烦你了,听说你住酒店?要不住到阿姨家来吧,易丞原来的房间空着,我回去收拾一下?”

        “啊啊,不用了。”古以箫连忙推辞道,“我还回去上班呢……”

        易母见状,也不勉强,对易丞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古以箫温和地微笑着,送了几步,就跑回来坐在易丞身边。易丞看着她刁蛮的小脸,眉头不经意皱了一皱,瞥了一眼自己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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