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３１章 他来是为了那事

吕茂山因假疫苗事件被拿下，若不是怀疑那封信与之有关，朱立诚今晚绝不会来拜访他。
    作为继任者，朱立诚没必要和前任走的太近，不但容易授人以柄，而且会牵连自身。
    听到吕茂山的问话后，朱立诚出声道：
    “吕厅，假疫苗的事，你了解的比我深，要想顺利解决，难度很大。”
    朱立诚这话丝毫不夸张，假疫苗事件爆发时，吕茂山是卫生厅.长，他对此更为了解。
    “这倒也是，难呀！”
    吕茂山脸上露出几分阴沉之色，“来，喝酒！”
    朱立诚举杯和吕茂山轻碰一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朱立诚直言不讳道：
    “吕厅，我今天过来，除看望您和夫人以外，还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
    “哦，什么事？”
    吕茂山微微一愣，出声道，“朱厅有事请讲。”
    自从接到黄玥的电话，得知朱立诚要过来拜访他时，心中便觉得疑惑。
    他虽是主动“离职”的，但这意味着什么，懂的人都懂。
    朱立诚作为新晋的一厅之长，按说该离他远一点，没必要往上凑。
    听到这话后，才回过神来，原来对方另有用意。
    朱立诚并未出声，抬眼看向黄玥。
    黄玥心领神会，立即从放在一边的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吕厅，您请过目！”
    吕茂山一脸疑惑，伸手拿过纸片，扫了一眼，脸色便阴沉下来，怒声道：
    “这纯属诬陷，绝不会有这事！”
    “什么事？”
    李桂芝见老伴脸色都变了，急声问。
    吕茂山并未出声，将手中的纸片递过去。
    李桂芝虽没什么文化，但这一行字还是能看懂的。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往我弟弟身上泼脏水？”
    李桂芝怒声咆哮道，“假疫苗的事出了以后，我问过他，他说绝对没关系。”
    朱立诚抬眼看向李桂芝，嘴角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话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李桂芝的兄弟有可能有这事有关，否则，她不会特意向其发问。
    在这之前，朱立诚便知道吕茂山的小舅子确实做医药生意，但从其妻口中说出，则另当别论。
    吕茂山不动声色扫了妻子一眼，脸上的阴沉之色更甚了。
    李桂芝虽不知她说错什么话了，但见到吕茂山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后，立即选择闭口不言。
    朱立诚见状，抬眼看向吕茂山，等着他给出解释。
    吕茂山嘴角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笑，出声道：
    “朱厅，你觉得对方有没有可能弄错了？”
    吕茂山是老江湖，他并未说弄错什么，含而不露。
    朱立诚是现任卫生厅.长，对方这信极有可能是寄给他的，和吕茂山并无关系。
    不等朱立诚出声，黄玥柔声道：
    “吕厅，朱厅的家人远在淮江，绝不可能和这事有牵连。”
    “除此以外，他夫人是独生女，并无兄弟。”
    黄玥特意将“兄弟”二字分开说，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吕茂山听到这话，面沉似水，出声说：
    “朱厅，他弟弟虽然做医药生意，但并未涉及疫苗领域，这事应该和他无关。”
    朱立诚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出声道：
    “吕厅，你和夫人都误会了，我过来只是向二位了解一下情况，并无其他用意。”
    吕茂山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硬是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出声道：
    “谢谢朱厅的信任，我们想多了！”
    朱立诚不失时机伸手端起酒杯，敬了吕茂山一杯。
    喝完酒，吕茂山将酒杯轻放下来，出声道：
    “朱厅，她弟弟一直在省城做医药生意，主要做化疗药品，从未涉及到疫苗。”
    “至于这封信中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我还需要进一步求证。”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李桂芝听到这话，急了：
    “老吕，你说什么胡话，海潮怎么可能和假疫苗有关系呢？”
    吕茂山白了妻子一眼，冷声道：
    “人心隔肚皮，这么大的事，你凭什么给他打包票？”
    这话虽出自吕茂山之口，实则正是朱立诚和黄玥心中所想。
    “我……，他是我弟弟，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桂芝一脸心虚的说。
    吕茂山并未理睬妻子，冲朱立诚道：
    “朱厅，我既然答应你了，一定会做到。”
    “给吕厅添麻烦了，我敬你一杯！”
    朱立诚端起酒杯，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茂山举杯和他轻碰一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朱立诚今晚拜访吕茂山主要是为了那封信，正事办完，也就没必要多留了。
    一番寒暄后，朱立诚和黄玥便起身告辞了。
    吕茂山给足两人面子，一直将他们送下楼。
    上车后，朱立诚、黄玥向吕茂山挥手道别。
    司机陶大鹏驾车缓缓向小区门口驶去，朱立诚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渐行渐远的吕茂山，低声问：
    “黄厅，你怎么看这事？”
    黄玥略作思索，沉声道：
    “厅.长，我说句武断的话，这事至少和他没关系！”
    这个“他”指的是前任厅.长吕茂山，朱立诚听后并未出声，而是转眼看过去，希望她能给出解释。
    黄玥略作思索，出声道：
    “吕厅在任时，官声很好，假疫苗不同于其他事，容易出问题，他没必要这么做。”
    黄玥这话乍一听是说吕茂山不会参与这事，实则却另有他意。
    作为安皖省医疗系统的龙头老大，吕茂山如果有心伸手的话，机会多了去了。
    只要脑子不进水，他都不会选择掺和假疫苗事件。
    撇开这当中利益大小暂且不说，风险太大。
    吕茂山在卫生厅任职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情况，因此，绝不会去参合。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他与这事有直接关系的可能性不大。”
    朱立诚一脸笃定的说。
    “直接关系”意味着什么，黄玥再明白不过了，轻点两下头，表示认可。
    “至于他那小舅子是否和这事有关，那可就难说了！”
    黄玥沉声说，“化疗药的利润虽然高，但盯着的人太多，不排除他想另辟蹊径。”
    “是呀，这事必须要查清楚。”
    朱立诚沉声道，“如果他真和这事有关，我们反倒省事了。”
    黄玥听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打草惊蛇，这两天多关注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朱立诚低声交代。
    “厅.长，要不我现在就安排两个人过来吧？”
    黄玥沉声说，“吕厅没想到您和他说这事，今晚极有可能有所动作。”
    朱立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出声道：
    “行，你安排吧！”
    “黄厅，您别安排了，今晚我留在这守着。”
    秘书贺勇出声道。
    虽说成了厅.长秘书，但贺勇心里很清楚，他的位置并不牢靠，要想得到厅.长的信任，他还需努力。
    这事对于他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没理由放过。
    黄玥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抬眼看向朱立诚。
    贺勇是厅.长的司机，她没法做主。
    “也好，就让小贺辛苦一下吧！”
    朱立诚点头道。
    贺勇心里想什么，朱立诚心知肚明。
    既然对方如此积极主动，他没理由不答应。
    贺勇听后，面露喜色，出声道：
    “陶哥，你把车靠边停一下，让我下车！”
    陶大鹏轻嗯一声，将车刹停，转头道：
    “厅.长，天太晚了，贺勇一个人在这，不安全，我想和他一起留下来。”
    贺勇想到的事，陶大鹏同样能想到，因此，果断也要留下来。
    朱立诚略作思索，出声道：
    “也行，小贺先在这盯着，你先把我和黄厅送回去，然后再过来。”
    陶大鹏听后，开心不已，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贺勇巴不得陶大鹏和他一起守在这呢，出声道：
    “陶哥，你一会过来时，将车停远一点，免得被人发现。”
    “好的，你先过去，我最多半小时就过来。”
    陶大鹏应声说。
    从这到卫生厅家属楼，一来一去，至少需要半小时。
    贺勇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推开车门，下了车。
    朱立诚虽对秘书和司机的表现很满意，但脸上却丝毫也没表露出来。
    黄玥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朱立诚，心中暗道：
    “他明明比我要小许多，但我却觉得他如同那些老狐狸一般，真是咄咄怪事。”
    朱立诚到任后，黄玥第一时间站队，除常务副厅.长何启亮欺人太甚以外，也和她的直觉有关。
    三十四岁的实职正厅，放眼全国，都屈指可数。
      如此年轻，便身居高位，就算背后有人力挺，自身没有能力也是不可能的。
    一直以来，黄玥非常相信直觉，这次也不例外。
    车到家属楼后，黄玥先下车，朱立诚出声道：
    “你们也别熬的太晚，差不多就行了。”
    陶大鹏听到这话，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低声道：
    “好的，老板！”
    朱立诚轻嗯一声，并未多言，转身向着楼洞走去。
    陶大鹏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对方为“老板”。
    朱立诚非但没有反对，反倒点头认可，这让其信心大增。
    陶大鹏在厅里开车有年头了，一直不受重视。
    朱立诚到任后，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对此非常珍惜。
    调转车头后，陶大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轻踩油门，向着吕家疾驰而去。
    朱立诚和黄玥走后，吕茂山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冲着老伴道：    
    “你给海潮打电话，让他立即过来！”
    李桂芝一脸不快的说：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吕茂山本就不快，听到老伴的话，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沉声道：
    “让你打，你就打，哪儿这么多废话？”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等到明天，你想让他蹲局子呀？”
    李桂芝起先并不以为然，听到蹲局子后，傻眼了，连忙拿起电话给弟弟打了过去。
    李家虽只有姐弟二人，但李桂芝和李海潮之间相差了十岁。
    长姐如母！
    吕茂山和李桂芝对这个弟弟很关照，这几年做医药生意，很是挣了点钱。
    老伴去打电话时，吕茂山一脸阴沉的走进书房，在老板椅上坐定。
    下午接到黄玥的电话，吕茂山就觉得不对劲。
    朱立诚初到卫生厅，按说没必要来拜访他。
    他若是正常退休，也就罢了。
    作为被撤职的前任，按说他该敬而远之才对，再怎么说，也不该往上凑。
    现在这一谜底总算揭开了，朱立诚过来，另有用意。
    吕茂山的眉头皱成川字，心中暗道：
    “如果这事真和我小舅子有关，那可就真麻烦了。”
    吕茂山如果还在任上，遇到这事还可以遮掩一番。
    现在他已不是卫生厅.长了，就算想保小舅子，也没这能力。
    “唉……”
    吕茂山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希望写信之人只是想将水搅浑，并非真有此事。”
    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谁也说不清，吕茂山有此侥幸的想法，也算正常。
    就在这时，传来笃笃两下敲门声，老伴推门而入。
    为了让老伴养成敲门的习惯，吕茂山没少费心思。
    现在，李桂芝每次进门都会轻敲两下，但吕茂山已不是大权在握的卫生厅.长了，根本没必要了。
    尽管心中很是失落，但当着老伴的面，却不能表现出来。
    吕茂山微微坐直身体，沉声问：
    “怎么样，什么时候过来？”
    “他正在陪客户吃饭，我让他立即过来。”
    李桂芝沉声道，“他说离我们这不远，十来分钟就过来。”
    吕茂山听后，轻点一下头，表示知道。
    李桂芝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低声问：
    “老吕，海潮真的有可能蹲局子吗？”
    李桂芝只有一个弟弟，父母先后过世，她对其非常关心，不希望他出任何问题。
    吕茂山抬眼看向老伴，沉声道：
    “如果他真的和假疫苗事件有关，可能性很大。”
    假疫苗事件引起全省关注，上到省级大员，下到升斗小民，只要是安皖人，都对其非常关注。
    李海潮如果真和这事有关，谁也保不住他。
    李桂芝听到这话，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急声道：
    “老吕，如果海潮真和那事有关系，你可一定要帮帮他，千万不能让他进去。”
    吕茂山白了老伴一眼，沉声道：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现在还是卫生厅.长，都未必摆的平这事，更别说现在了。”
    李桂芝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之色，急声问：
    “老吕，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吕茂山一脸凝重，并未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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