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伤心的庆功宴

　　秦暖卿妆扮完毕，坐在藤椅上发呆。津律望着她忧郁的样子，很不忍心，故意绕着她转来转去：“姐姐真好看，姐姐今晚上一定会成为宫宴上最美丽的女人。”
见秦暖卿对自己的夸奖没什么反应，他又可怜兮兮的说道：“唉，好想和姐姐一起去赴宴啊，好想见见威武的常胜将军呢。”
秦暖卿终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反问道：“津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赴宴？”
津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姐姐，我可以去么？”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去，扮成我的贴身小太监就可以啊。”听到她肯定的答复，津律乐的眉开眼笑，马上跑到内室洗漱更衣打扮去了。
等秦暖卿一行人随着丝竹编钟的美妙乐声赶到宴会上时，《神功破阵乐》的舞蹈已经开始了，秦炏身边依旧左右坐着皇后和得意洋洋的玉淑妃二人，往下依次是大皇子祁冧、二皇子祁萱和几位年幼的皇子和公主。
除了被禁足的贤妃没有到场，德妃远远的离秦炏坐着，接下来就是琴音、脂烟和离儿等品级较低的妃子吃着面食指着台上舞蹈的童子叽叽喳喳说笑个不休。
秦暖卿看到文武大臣一字排开饮酒赏舞忙的不亦乐乎，挨个扫过熟识的南宫海涵和郝太医，终于，看到了自顾自饮酒的秦阙：他依旧穿着轻甲，塞外的征战生活使他显得很是疲惫，头发只是拿发带略微束起，下巴上的胡子也没刮，脸似乎更消瘦了，颧骨都可以做撞人的武器了...他竟瘦成了这样！秦暖卿心里一阵子心疼。
再看便看不清楚了，泪水将她的视线模糊了，仿佛注意到秦暖卿的注视，秦阙的脸也转向了她这边。
那么漫长的几秒钟，震耳的鼓乐声消失了，其他人都消失了，只剩下秦暖卿和他！她多么想冲过去，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秦暖卿的脚不由自主的向他移过去。
宝儿见状忙一把扯住她：“主子，您该入座了。”
她定定的看着宝儿，眼神仍是痴痴的，似乎不明白宝儿为何要阻拦自己。
宝儿满脸哀求的瞅着她，摇摇头：“主子，别过去...”
津律也迷惑的看着她，用袖子给她擦掉眼泪：“姐姐，好好的怎么哭了？”
秦暖卿正要说什么，秦炏已看到她：“爱妃，你来了，快到朕身边来！”
秦暖卿这才清醒过来，迅速抹去眼泪，快步走到秦炏身边行礼：“臣妾拜见皇上皇后。”
秦炏一把把她扶起笑道：“爱妃，快快请起，爱妃来的这么晚，舞蹈都看了大半了你才来，罚你水酒三杯！来人啊，给娘娘斟酒。”
她低头道：“臣妾愿受罚。”不顾眼前皇后冷漠的眼光和玉淑妃嫉妒的表情，她一口气将三杯酒全部饮下:别说三杯水酒，就是三盆我愿意喝，就让我喝醉吧，这样我才有勇气面对那个人！
秦炏喜道：“爱妃好酒量，皇后和各位妃子都去敬七王爷酒了，你也去敬杯酒吧！”一听此言，她不禁浑身哆嗦，几欲站不起身来。
玉淑妃艳红的嘴唇微张：“秦贵人看来不胜酒力了，才三杯水酒就站不起来了。”
秦暖卿站起身不语，默默拿着酒盏走到秦阙面前，秦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可是他面无表情，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哀痛，看的秦暖卿心里痛的发抖，他薄薄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却始终不肯接她递过来的酒盏。
周围人都在盯着他们看，这样太显眼了，秦暖卿只好出声提醒他：“七王爷请！”
他终于伸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不知道谁说了句：“七王爷这大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何况这么多美人轮番敬酒。”逗的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秦炏也笑着说：“七弟为保我大好江山，常年在外征战因此耽误了婚事，朕觉得愧对父皇在天之灵啊。”
秦阙跪倒在地大声道：“为国效力是秦阙的责任，秦阙不敢有半句怨言。”
秦炏摆摆手示意秦阙起来：“七弟不必拘礼了，朕和皇后一直忧心你的婚事，一直留心哪位千金小姐合适你，正巧前几日王宰相和我提起此事，他家的小女儿芳龄十八岁，品貌端庄，性子又温柔娴静，七弟以为如何啊？”
闻的此言，秦暖卿的心里一阵绞痛，她望着跪在地上的秦阙，心道：秦阙啊秦阙，你会不会同意皇上的赐婚啊？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是违抗圣旨！如果你同意，我可怎么办，不，我是没有资格爱你的。
只听得秦阙朗声答道：“秦阙叩谢皇上皇后娘娘的关怀，只是秦阙心里有挚爱的女人，万万不能迎娶王小姐为妻！”
秦炏和皇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有兴趣的问道：“噢？原来七弟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啊？”
不知道秦阙怎么回答，秦暖卿和玉淑妃的心都揪了起来：会是自己吗？同时在心里这样问自己的两个人心里隐隐约约的都产生了愧疚感。曾经都是伤害过他的人啊，秦暖卿和玉淑妃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开眼。
秦阙仍是谁也不看，低头道：“微臣确实有挚爱的女人，只是她...她早已死去！但她的音容笑貌一直留在阙的心中无人可以替代，微臣曾发过誓这辈子非她不娶，所以...微臣不能娶王小姐，微臣也配不上王小姐，望陛下成全阙的一片真情。”说完迅速瞟了秦暖卿一眼便低下头。
一席话说的众人唏嘘不已。秦暖卿站在秦阙旁边盯着他，原来...原来我对于他，已是死去的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轰的她几欲摔倒，宝儿忙过来将她扶走，秦暖卿找了个偏僻的座位缓缓坐下。
秦炏还想说什么，一位妙龄女子款款走出来盈盈拜倒：“臣女王芷華叩见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
秦炏露出好奇的神色：“原来是丞相之女，起来吧。”
王芷華站起，仰起头，众人顿时惊讶：丞相之女生的好相貌：飞燕髻显得她活泼又不失端庄，小山眉，杏核眼，粉腮一笑两个酒窝迷死人。
她迅速瞄了一眼秦阙道：“启禀皇上，臣女幼时曾随父亲入宫见过七王爷，那时臣女便发誓非七王爷不嫁，如今臣女已长大成人，当初的誓言依旧没变，七王爷虽心有所属，但逝者已逝矣，活着的人终究还是要活下去，臣女刚才听了王爷拒绝与小女的婚事，真心佩服王爷的深情厚谊，也此来见证小女没有看错人，王爷有王爷的痴情，小女也有对王爷的坚持，希望王爷与小女接触以后觉得不合适再拒绝也不迟。”
王丞相忙站出来将女儿拽到身后告罪道：“皇上，小女年幼说话狂妄不知深浅，希望皇上和王爷多多宽宥，不要怪罪与她。”
皇后与秦炏附耳小声交谈了一阵子，点点头笑道：“我倒是觉得丞相之女勇气可嘉，怪罪就免了吧。七王爷，王小姐一番美意，你意下如何啊？”
王芷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秦阙，秦阙望向这双纯洁无瑕又充满倔强爱情的眼睛，不知道如何拒绝才能不伤害她，殊不知这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深情对望，皇后又瞅着秦炏笑着点点头，玉淑妃气的翻了皇后两眼，她也装看不见，一番媒婆做定的样子。
秦阙先移开眼睛，狠下心道：“恐怕要辜负王小姐一番美意...”
王芷華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坚定的说道：“只要七王爷愿意给小女一个机会，不管结局如何，小女决不后悔！”
王丞相也望着秦阙，那期待的眼神让他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再拒绝了，否则丞相的面子算是扫地了，于是他叹口气，算是默认了。王芷華一脸欣喜的扑进丞相的怀里，娇羞不已。
王丞相打趣她道：“现在才知道害羞啊，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
秦炏也乐的哈哈大笑：“即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七弟，你要好好善待王家小姐，争取早日成亲，这样我对父皇也有个交代。”
玉淑妃狠狠瞪了秦暖卿一眼，又剜了芷華一眼，愤愤扭过头不语。
看着秦阙，秦暖卿的一颗心‘噗通’跳着跳着似乎就停止了，又‘哗啦’一声摔倒地上摔的粉碎。耳边不再有音乐，不再有众人的哄笑声，眼睛里也再看不到任何人，只剩下眼前的酒壶。
宝儿不敢劝她，只眼泪汪汪的站在一边，看她一杯一杯往嗓子里倒酒，津律仿佛也觉察出秦暖卿的不对劲，他望望独自猛灌酒的秦阙，又望望身边同样疯狂饮酒的秦暖卿，这两个人摆明了不对劲，难道姐姐爱的是七王爷秦阙？她再为他的婚事难受？想明白了这些，津律也不再说话，默默陪着秦暖卿一杯杯灌酒。
照她这种灌酒的速度，又是不能喝酒的人，很快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我在他心中真的已死去了么？不！不要！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里，他一定在那里，那里的他永远在那里等着我！我一定要去找他！
秦暖卿用帕子掩着脸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身后宝儿急的团团转，急中生智忙大声叫道：“哎呀，主子，你别吐啊！”不顾众人的侧目，也随着她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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