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越愿意为此许下诺言

一周多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此期间，苏越与伊莎贝拉的交往日益加深。他们这批外来轮回者与原住民的不同之处在于，伊莎贝拉身为孤儿院资历较深的孩子之一，凭借其天然的亲和力和善良性格，深受小朋友们的拥戴。在与她的交谈中，苏越也逐渐了解到更多有关孤儿院的内部详情。
  最近，孤儿院迎来了一桩喜讯——月底将有孩子被收养。对于那些自出生起便未曾踏出孤儿院半步的孩子们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然而，他们并不知晓“被收养”的真实含义，实际上是作为“食用儿童”中的不合格品，被送往被称为鬼怪的生物那里成为盘中餐。
  “你知道吗？妮娜这个月就要离开了。”伊莎贝拉的语调中透着向往。尽管这些孩子们自幼生长在孤儿院，但从书本中，他们仍能窥见外面世界的精彩。虽然他们所了解的世界仅限于人类社会的表象，但这已足够点燃他们对外部生活的无尽向往：那繁华炫目的都市风光，熙熙攘攘的人流车马，一旦被外界的父母收养，都将变为现实。
  虽然他们都深深喜爱着孤儿院的“妈妈”，但那毕竟是大家共同的母亲。孩子们虽纯真，却也难免自私，他们渴望拥有一个更为疼爱自己、专属自己的父母。因此，被收养的机会，对他们而言，是期盼已久的美梦。
  苏越认识那个名叫妮娜的女孩，她今年只有七岁左右，体质较弱，性格内向而柔弱，平日里不太引人注目。她的学习成绩并不突出，但在音乐方面却显露出难得的才华，时常坐在树下聆听苏越哼唱歌曲。很快，她就能独立地哼唱出完整的旋律，那份纯净甜美的嗓音，如同悠扬的摇篮曲，抚慰着孩子们午睡时的心灵。尽管苏越从未与她有过深入交谈，但这个仿佛由水晶雕琢而成般娇弱的小女孩，令他联想到秦可儿，不由得心生挂念。
  或许这就是宿命的安排，首位被“送出”的是妮娜，而非轮回者，这对力求活到最后的轮回者们勉强算得上一个好消息。毕竟，即便副本的目标是对抗轮回者，也需遵循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成绩垫底且难以进步的孩子，即使未到最佳出货年龄（11岁），也可能面临提前淘汰的命运。唯有当年幼的孩子群体中没有明显“瑕疵品”时，才会考虑从接近最佳出货年龄的大孩子中选拔。
  “大概就是明天吧？”通常这类领养通知会提前一天告知所有人，算是给予长期生活在大家庭中的孩子们最后一次告别机会，体现一丝人道关怀。“是的。”伊莎贝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她已不像以前那样热切期盼外面的世界。如果有艾伦陪伴，她更愿留在这座温馨的大家庭中，每一个孩子都是她的亲人。此刻，即将有一位家庭成员离去，她却发现难以说出祝福的话语。
  “其实我不想妮娜走……”伊莎贝拉的话让苏越的目光变得深沉，但她并未察觉苏越的变化，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草叶。
  “孤儿院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我的家人……当家人要离开时，我感受到的只有悲伤……虽然我知道妮娜能够去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一家，那是她最幸福的事，我没有权利阻止她的离开……艾伦，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阻止她离开，别让她走上不归路，别让无辜的生命消逝。苏越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从伊莎贝拉身上看到了曾经动漫角色艾玛的影子。也许正是由于她是妈妈的角色，才培养出了艾玛那样温柔善良的孩子。不过，与艾玛不同的是，伊莎贝拉对家人的爱是含蓄的，她缺乏将所有爱意付诸言语的勇气。
  因为孤儿们都是孤独的，虽然彼此都是家人，但也意味着再没有比“家人”更亲近的关系。艾玛有雷和诺曼，他们之间的纽带和情感早已超越了亲情，因此艾玛能在他们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但伊莎贝拉始终孤身一人，未曾有过坚定站在她身边的同伴，这也是她最终无法抵挡祖母的邀请，成为【妈妈】的根本原因。
  “那就笑着送她启程吧。”苏越给出了他的回答，但这绝非轻率的敷衍。他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眸，无声传递着自己的诚挚。“我向你承诺，她的未来必将沐浴在光明之下。”这是他对视作家人的孩子们最深的祝愿，而苏越愿意为此许下诺言。
  面对苏越突然表现出的严肃认真，伊莎贝拉心中泛起涟漪，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涌动。温暖的感觉充盈胸臆，那是长久孤寂的少女突然遇见了一个无需过多言语交流，只需眼神交汇就能心意相通的伙伴时的感动。她侧过头，不让苏越看见滑落的泪珠。
  “哎呀，艾伦，你说话好奇怪！”她笑出声来。“我会笑着送妮娜离开的。”她轻轻拭去眼泪，遥望着远处那个怀抱布偶小猫，正与其他孩子们难舍难分地嬉戏的小小身影。“要是妮娜去了新家后还能记得给我们写信就好了。”“以前的孩子们离开后都没有回信。”“走之前他们还都说一定不会忘记我们呢……”“肯定是因为在新家里过得太幸福了吧。”
  苏越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的画面。就在明天，一切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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