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神曲
“登……！”
随着双手在钢琴上猛的停顿，白发少女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而男高音也沉默了下去。
“就这点本事么？”白发少女从板凳前起身，不屑的看着眼前的钢琴。
那浑厚又充满磁性的男高音再次响起。
“黑暗中，
我看到令我瞠目的景象，
两队人使尽全力滚着硕大的圆形重物，面对面相互冲刺撞击。
一方叫骂“你们为何不肯放弃？”
另一方回击“你们为何放手丢弃？”
重物撞击的疼痛，令两方发出惊人的哀嚎声。
但是，
无论多么痛苦与疲倦，
彼此的攻击却无法停止。”
嘭的一声，随着那雄浑男高音的吟唱，那盏巨大的聚光灯突然熄灭，就连城堡上被白发少女砸出来的大洞也透不过一丝光亮。
黑暗再次吞噬了这片空间。
“咕隆……咕隆！”巨大的声响从少女上方传来，听声音像是硕大的圆形重物在路面上高速滚动发出的声响。
白发少女面色平静，右手轻轻搭在刀柄上，这片黑暗非常诡异，它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黑暗，更像是……精神层面，这也导致白发少女的视觉系统完全被黑暗蒙蔽。
不可视物？她可以听声辩位！
更准确的说是通过尤格萨隆的浓度，物品的立场来判断事物的方向。尤格萨隆对她这一方面的强化尤为明显。
“咕噜～咕噜！”
声音越来越近，白发少女长刀并未出鞘，反而长刀带鞘，刀把猛的向前撞去。
“铿！”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一时间在黑暗里回荡，巨物被少女顶在了半空。
“玛德！下面那人，你为什么要挡我们的路？”黑暗深处响起一道粗犷难听的嗓音，对方暴躁无比，正在为白发少女妨碍他们的行为感到愤怒。
“哼！”
白发少女没有答话的意思，身形一矮，左脚猛的蹬地，上身发力，右肩狠狠的撞上了巨物。
白发少女经过尤格萨隆的强化，原本的机械身躯更加坚硬无比。
真正意义上的铁山靠！
“嘭！”
巨物被撞了回去，黑暗深处那一阵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停止，惊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片空间。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为什么不肯放弃！”
粗犷的声音嘶吼起来，白发少女的行为彻底将他激怒了。
“咕噜咕噜～！”巨物再次滚落下来，这次不再是一个，从少女的四面八方都有巨物滚动的声响传来，黑暗中不止有一个人。
“你们为什么要丢弃。”白发少女平淡的反问他们了，这次她决定配合歌剧的演出。
丢弃这满身的仁义道德！
无论多么痛苦疲倦，人类为了自身的贪欲都会永无止境的争斗下去。
白发少女终于拔出长刀，咔嚓一声，幕布碎裂，血红色的刀芒斩破了黑暗。
少女的视觉系统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密密麻麻的墓碑林立在少女四周，许多的棺材被翻了出来，凌乱的摆布着，烈焰无情的燃烧，空气中弥漫着朦胧不清的绿色沼气，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在她脚下延伸出来。
“我走进一座宽阔的坟场，
密集的坟丘让地表起伏不平。
棺材都敞开着，
里面有烈焰燃烧，
传来悲鸣之声。”
白发少女将长刀收归鞘中，平静的沿着小径走去，也不怪她镇定冷静，不论如何诡异，都要先问过她手里的长刀。
“走在林立的墓碑间，
我想，
也许有我认识的人或者曾经认识的人，
正在受煎熬。”
那充满磁性的男高音随着白发少女的前行再次响起。
白发少女四周的绿色浓雾渐渐散开，一座座墓碑在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林立着。
“詹姆斯·威廉”
“……”
“安德森”
“罗成”
“林明堂”
“……”
“白璐”
“诸葛云”
“……”
“邓肯·施劳德”
“林明堂”
“约瑟夫·罗伯茨”
“……”
每座墓碑都清晰的磕着一个名字，白发少女或许认识，或许听说过，但无疑都与她有关。
终于小路到达了尽头，白发少女止步，前方一座巨大墓碑的旁边三十多个相同样式的墓碑拱卫在它的周围，烈焰逐渐从少女身后蔓延过来，无情的吞噬了小路。
白发少女没有观察周围那些稍小的墓碑，径直地走向中间的巨大墓碑。
上面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个“维”字大大的刻在上面。
“维？”白发少女微微诧异，按照她的推算，这层空间应该是按照她心灵映射出来的，那么眼前这个叫做“维”的人，应该便是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人。
月之天使沙利叶他们称她为小姐，他们是她那位老师的忠实仆人，朋友。但他们却迟迟不肯告诉她真相，只是说冥冥中自由安排。
老师便叫“维”吗？
白发少女想到上次在意识海深处看到的身穿白大褂的老人，她看清了他的相貌，但老师应该已经不在世上了。
白发少女微微叹息。
破解这层空间的办法也很简单——挖穿眼前的巨墓。那个模糊记忆中的师傅的坟墓。
“考验人性吗？”
白发少女轻蔑地嘲笑起来，手中长刀出鞘，高高举起。
“在这个末世，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白发少女低喝一声，长刀刺入了巨大的坟墓。
“更何况一座莫须有的空坟！”灰土被恐怖的能量炸裂出来，原本巨大的坟墓只剩一座墓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原地，一座巨坑出现，里面空无一物。
空间缓缓破碎，一块块稍小的墓碑也随之消散，“风希”，上面两个大字这样写着。
“嘿嘿，人性确实经不起考验。”浑厚的男高音戏谑的一笑，再次吟唱起来。
“这水源比墨还黑，
滚滚流动着。
我看见水底的池沼中，
许多满身污泥的灵魂，
他们赤着身子，
非常愤怒地相互殴打，撕咬，
将彼此的身体弄得残破不堪。”
白发少女出现在一条河流中，在水底的泥沼，无数面目可怖的灵魂野兽般的殴打，撕咬。
群魔乱舞。
“这里一直下着冷彻心扉的寒雨，
巨大的冰雹，
混合着刺鼻的恶臭。”
随着男高音的吟唱，硕大的冰雹夹杂着寒雨噼噼啪啪的打落下来，小河的温度骤降，白发少女的发梢都挂上了一层寒霜，一层似有似无的屏障从少女身上撑开，使的冰雹无法近身。
刺骨的寒冷使泥泞中的灵魂冷静下来。
“到处泥泞混浊，
在昏暗的环境中，
我看到一只凶猛的怪兽，
它正对着浸泡在泥塘里的灵魂们咆哮。”
一头凶猛的怪兽在白发少女的身前现出身形，它佝偻着后背，黑色的利爪将地面刮出一道道划痕，狰狞的牙齿布满血迹，散发着恶臭，不断有口水沿着硕大的液腺低落到地上，黑色粘稠的毛发毛毯一般覆盖住怪物的身躯，粗壮的尾巴上还有一根倒钩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它阴厉的目光紧紧盯着河流中的白发少女，低低的嘶吼着向前踏了几步，仿佛在试探白发少女。
“吼！”
它不再试探，这个白发少女站在水中一动不动，已经被吓傻了！
怪兽全身绷紧，一个虎扑跃向白发少女。只见少女身体微微一侧，便躲开身形，怪兽此刻已冲到少女旁边来不及在改变攻击方向。
少女这时只需要举刀攻击怪兽腹部，便可以重创它！
怪兽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粗壮的尾巴如鞭子一般凌厉阴狠的朝着白发少女的面门袭来，如果这时，少女正在攻击怪兽的话那么怪兽的尾巴一定会先击中少女，那锋利的倒钩会刺入少女的机体核心。
可白发少女并没有选择攻击，她手中的长刀一直高举，仿佛正在等待怪兽的这一击。
“铿锵！”怪兽的尾巴像钢铁一般坚硬，两人一时间平分秋色，没有占到便宜两道身形飞快的分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白发少女与怪兽已然进行了一场心里博弈，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
“吼！”
怪兽愤怒的嘶吼着，眼底却是眼神微动，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还赶时间，没心思和你斗智。”白发少女的耐心早已被前面两层的空间消耗的无影无踪。
“接下来，是我进化后的第一次全力出手，也是我最强的一击。”白发少女好像在解释着什么，这个时候，她的话倒是多了起来。
白发少女收刀入鞘，身体微微下蹲，右手握住刀柄，恐怖的气息从白发少女的身上散发开来。血红色的彼岸花从少女脚下盛开，扩大。一时间整片空间都被血红色占据。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
一瞬间便占据了这片天地。
怪兽仿佛有智慧一般，瞳孔一缩，转身就要逃跑，这个婆娘实在是太恐怖了！
“终末！”白发少女右眼血红色已经浓郁到极致，仿佛随时都要低下水来。
“唰……呲！”
一道白线割裂开了血红色的混沌天地，随着咔嚓一声，血红色天地骤然间破碎，怪兽的血肉碎了一地撒进了混沌的河流里。
水底那些扭曲的灵魂，仿佛受到了血肉的刺激，又疯狂的厮杀起来。
白发少女从河流中走了出来，没有沾染一丝浑水。
愤怒的人永远得不到救赎，他们只能诅咒，喊叫，在无尽的深渊里咆哮、咆哮……
“这凄惨的呼声，
发自那些悲哀的灵魂，
他们生前不曾受到称赞，
也未留下骂名。
混杂在这可鄙的合唱当中，
还有一些天使，
他们曾不忠于上帝，
但也不反叛上帝，
他们一心考虑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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