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唐衣雪对于李夕月这种把她当小孩子对待的方式很无奈,只好喝下那口药,被苦得一个哆嗦:“我自己来吧。”
“真的?”
“真的真的。”
唐衣雪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一口气咕咚咕咚把药喝了个干净。
李夕月笑眯眯地看着她苦着脸伸出舌头,用手扇风,变戏法似地伸出手,掌心上一颗蜜饯:“给。”
“咦?什么?”
“我和弟弟吃药的时候,娘总会给我们一颗的。”李夕月道,“可以把苦味压一压。”
唐衣雪把蜜饯塞到嘴里,感觉苦味淡了一些,失落地叹气:“以前我不吃药,我娘也会用糖哄着我吃的。”
李夕月没说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对了。”唐衣雪问,“你去书坊,邓老板说什么了没?”
“他要你好好休息两天,说什么活字的事不用着急。”
“我很少生病的,很快就好了。”唐衣雪不以为意,“外面还在下雨么?”
“毛毛雨,应该很快就停了。”李夕月道,“吃午饭时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你饿不饿?我去把粥热一热,你喝一点?”
唐衣雪摇摇头:“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想再躺一会儿。”
“那好,你饿了再叫我。”李夕月点头,“我先把药碗端出去。”
她要出门时,唐衣雪又叫住她:“夕月,你这会儿忙不忙?”
“我还有点针线活要做,怎么了?”
唐衣雪想自己大概是因为生病,心里有点脆弱,想有人陪陪自己,不好意思地请求:“你拿来我这里做好不好?陪我聊聊天。”
“当然好啊。”李夕月笑笑,“你等我一下,我就来。”
不多时,李夕月便抱着针线活回来了,坐在她床边,一边跟她聊天,手上的活儿也不停,唐衣雪看她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好奇地问:“你现在在绣什么?”
“是鞋面。”李夕月笑道,“回头可以拿去卖。”
“你手好巧。”唐衣雪扬着脖子看了半天,羡慕道,“我以前也学过,怎么也绣不好,还次次扎破手指,就丢到一边了。”
“其实很简单的,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呀。”
“还是算了。”唐衣雪叹气道,“我动手能力太差了,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李夕月抿着嘴笑,绣着绣着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唐衣雪忙问,“扎到手了?”
“我想起来一件事。”李夕月自责不已,“我就说我忘了什么。”
“什么事啊。”
“我在书坊碰到之前来家里的那位段公子了,他问起你,但听说你生病了,就说下次再说,我也就没有细问。”李夕月担忧地问,“不会耽误你什么事吧。”
唐衣雪想他前一天才来过,不知道今天又来是什么意思,摇头:“不知道,既然他不着急,就不用管他了。”
“那好吧……”李夕月松了口气,“不会耽误事就好。”
说着段琛,唐衣雪又忍不住想到了慕容琰,段琛说他是自己的上司,但又不在修文馆做事,那会是什么人?总不会是什么更大的官吧……
她摇了摇头,懒得再想下去,转而去和李夕月聊些别的家长里短。
唐衣雪好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地休息一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没多久就又泛起困意,靠着枕头打起盹儿来。
到晚上,她又喝了一次药,吃了些清淡的粥菜,精神终于好起来,烧也基本退了。
按李夕月的意思,既然邓老板同意,她在家多休息一天也没什么,唐衣雪却觉得在家闲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去书坊,于是次日自觉身体并无大碍,还是照常出门了。
邓老板见她来了还有些诧异,关切地问了一番她的身体状况。
唐衣雪笑着回答已经没事了,要是不舒服也不会出门了。
邓老板看她面色如常,笑道:“还是那场雨惹的祸,下次可不能这样逞强了。”
唐衣雪从善如流:“自然。”
唐衣雪一回来,邓老板便开始着手推动胶泥活字,他组织了一些工人,在唐衣雪的指导下制作了一大批规格一致的毛坯,又准备请刻工在上面反刻上单独的字。
邓老板想着刻单字不比刻整版,应该会简单一些,便去找唐衣雪去商量请几个刻工。这时,唐衣雪才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顿时为自己的疏忽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邓老板看她愣愣的,问,“哪里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唐衣雪有些难以启齿,“有个问题我没有考虑到。”
“什么问题?”邓老板没太往心里去,随口道,“没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唐衣雪看着他:“我……我没想要刻哪些字。”
邓老板也愣了下:“我们没有可参考的书么?”
唐衣雪摇摇头:“我觉得都不能作为参考,除非……我们有工具书?”
“譬如……”
唐衣雪几乎要脱口而出“新华字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啊。”她试着描述,“就是那种解释字的意义或者来源之类的书?”
“……这的确是个问题。”邓老板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我的确没见过哪家书坊有你想要的书。”
二人无计可施,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邓老板终于开口:“我倒有个想法。”
唐衣雪忙问:“什么想法?”
“我看少不得要劳烦段大人了。”邓老板道,“他是修文馆的大学士,博古通今,也能帮我们拿个主意。——唐公子,我看你与段大人也有些交情,不如你找他商量商量,拿个主意?”
“……不大好吧。”唐衣雪不大乐意去麻烦段琛,“人家是大学士,哪里有时间理会我们这些小事啊。”
“段大人不是那种人。”邓老板道,“你看,我们这么多泥坯都制出来了,总不好就这样丢下吧。”
“那干吗要我去……”
“段大人欣赏你么。”邓老板理所当然道,“他还问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呢。”
唐衣雪默默地想,他哪是对自己有兴趣,他是奉命而来啊。
“总之,就这样定了。”邓老板替她做了决定,“我去备份礼,明日你便去他府上拜访。”
唐衣雪被情势所迫,没有办法,只好遵从邓老板的吩咐,拎上一包上好的茶叶,循着他给的地址,一路打听,于次日黄昏站到了段琛的家门口。
她本以为像段琛这样的大学士,又受皇帝赏识,府邸总不会太差,不曾想还不及之前去的陶先秋家气派,不由得有几分唏嘘。
叩了许久门,迟迟没有人来应门,唐衣雪有些不耐烦,心想再敲一次还没人来的话,她就直接回家了。
这样想着,刚抬起手,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位衣着简朴、两鬓斑白的老伯出现在门口。
唐衣雪直觉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确认,门匾上确是“段府”二字。
她还没来得及张嘴询问,那老伯先大声道:“您找段大人?段大人还没回来呐。”显然是年纪大了耳朵背。
唐衣雪也提高了嗓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老伯看着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什么时候回来?那可不知道。”
唐衣雪泄气地看着老伯,连留个口信的想法都没有:“那我改天再来。”
老伯“哎”了一声,也二话不说,直接关了大门。
唐衣雪对着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上的茶叶,转身离开。
真有你的,段大人,她恨恨地想,找个眼花耳背的老头儿看门,没十二万分耐心就进不了你家门了是么?你这是为谁啊?
她边走边想,转到街角时茫然抬头,一时回想不起来自己该左转还是右转。
正低着头想着自己来时的路,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前方响起:“唐公子?”
唐衣雪抬起头,松了口气:“段大人。”
段琛走到她身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段大人你啊。”唐衣雪举起手里的茶叶,笑笑,“可惜你没在家,所以我刚想回家的。”
“孙伯没请你进去等么?”段琛皱眉。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而且他耳朵似乎不太好……”唐衣雪指指耳朵,“所以我想还是不添麻烦了,改天再来也一样。”
段琛点头:“那现在呢?如果唐公子没事,回家坐坐吧。”
“好啊,不打扰段大人就行。”唐衣雪笑道,“我是奉我们邓老板之命,有事情求段大人帮忙。”
“那便回去细说吧。”
从段琛的话中,唐衣雪得知这段府里只有两个仆人,一个是给他开门的孙伯,另一个则是他的老伴儿李婶,负责做饭和打扫府里的卫生。今日恰好李婶有事回了乡下老家,所以他才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来。
“段大人堂堂大学士,为什么不多请几个仆人呢?”唐衣雪觉得很是稀奇,“你这样不会觉得不方便么?”
段琛不以为然:“人多了反而吵吵闹闹的,况且我也用不着伺候,有人做饭、看门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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