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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车匪搜身


从丹河开来的长途大客,在还有十分钟四点的时候到站了。  下车的乘客很多,都是在丹河办了一天的事,然后坐末班车回来的。

        但是,上车的人却很少。大都是象周歆红和田优这样,是在东沟办完了事后要赶这末班车回丹河的。

        田优在周歆红的提议下,一上车就先起了票,然后俩人就在中间的一个长座上落坐。

        周歆红坐在里面,田优坐在外面。周歆红故意垂着头,浑身软塌塌的斜倚着田优的肩。一副病怏怏的少气无力的样子。

        但是,她却抑制不住兴奋的在田优的耳边悄声道:“明天咱就可以把款汇给厂家了。这样,不出一个礼拜就该到货了。那咱就有的卖了。”

        田优充满渴望的也悄声道:“要是把车富贵抓到了,咱垫付的钱回来了,老梁给联系的那些‘美瞳’也可以卖了的话,那咱就更有的卖了。

        周歆红沉思的道:“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啊。”

        俩人间的唠嗑,在大客车驶发后不久,就停止了。因为周歆红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们唠得太久。否则就跟她装扮出来的病态不协调了,就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思绪却无法停止。感受也无法停止。他跟她出来这才一天,更确切的说,连一天还不到呢,可是给他的感觉却仿佛出来了一个世纪了。仿佛一个世纪都没有跟他最爱的人亲热了。

        以致现在他好想好想跟她亲热亲热一番啊。可是,眼下这是在客车上,周围有那么多双的眼睛,他怎么好做出轻浮的举动呢?还是等回到了家的吧。那时你只管跟她亲热个够,也无所不妥了。

        渐渐的,他的思绪就离开了周歆红的身上,专注于车窗外的景色上去。于是,他的面前,就又出现了那些熟悉的山峦和熟悉的田野。他记忆仓库里的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陆续的又被引发了出来。他的眼神也逐渐的黯淡下去。

        周歆红无意中发现了田优的神情变化,就知道了端底。她很想逗他乐一乐,转移一下思维的视角。可别小看了这个视角,不同的视角,会导致一个人不同的命运的走向。

        又一转转念,这说出逗乐子的事,仍然跟她的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协调啊。只能作罢了。

        这样,她只好默默的盼着:车儿呀,快快的开,快快的开回到丹河吧。只要一回到丹河,田优就不会再触景生情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车至半途,窗外突然间一阵子怪风刮过,飞扬起的沙粒爆豆般打在车窗上噼噼啪啪的作响。也打在田优的耳鼓上,把他打回了现实中来。

        田优望着车窗外天昏地暗、乌烟瘴气的景象,忽然想起《水浒传》中若干对刮怪风的描写片断。就发现,只要是有一阵怪风刮过,就一定会跳出一只吊睛大虫,或是现身几个长相怪异的强盗来……总之,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刚刚起到这里,突然车内起了一阵喧哗。原来前面的路中央,正有三个衣帽不正的大汉正在张开臂膀拦车呢。好在车上还没坐满,还有空座,于是,司机就刹车停下了。

        仨汉子急奔过来,一上车,便刷的一下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大砍刀。骤然而至的白色恐怖,把全车的乘客都惊呆了,脸也都吓得不是白就是黄了。

        有个小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家长赶紧哄劝,一再的哄劝,可就是止不住她的哭。

        三人中的帽檐压得很低的那个,突然眼露凶光,断喝一声:“别哭了!再哭就从窗户扔出去喂狼!”

        小女孩立时就哑了声。

        于是,车内就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让人都透不过气来。

        所有的人都已经看出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了,于是有的战战兢兢,有的从容不迫,纷纷悄然的开始做着如何应对自保的打算了。

        这时,田优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边的衣兜,感觉到了里面那把水果刀的存在。又用腿碰了碰他跟周歆红之间的地上的那只兜子,也感觉到了兜内的半拉砖头的存在。于是,他的胆子壮了不少。

        他想,还是周歆红有远见啊。否则现在被那些白布条束缚住的就是他了,他就成了废物一个。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就是牛犊子掉在井里头,有劲使不上了。

        “低帽檐”先是由前及后的洒觅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目光移到田优这里时,忽然停滞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样子。

        田优忽然觉得“低帽檐”有些面熟,挺象当年他插队那地的宫老蔫呢。只是一个很蔫巴的人,加上又有为保护集体的大粪而舍身忘已的好格,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车匪路霸的勾当呢?从这一点来看,又觉得不象。以致他最后也不能确认,此人到底是不是宫老蔫。

        其实,“低帽檐”就算真的是宫老蔫,田优也是不能确认的。毕竟他离开那个小山村已经许多年了。和那个宫老蔫也早就相忘于江湖了。

        况且这些年社会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而人们的的思想以及身体,也难免会发生一定变化。就拿相貌来说吧,大都是越长越裂歪了。

        另外,毕竟他跟宫老蔫不是发小,或者,毕竟他插队落户只那么几年,而不象有些老知青那样一插就是十多年。所以,他对当地人们的印象也不是那么太深刻。

        除非对方自我介绍是姓宫,家又是在大山皱褶里的那个小村子,他才能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宫老蔫。确认了有确认了的好处。他可以告诉宫老蔫他是那个插队知青田优啊,当年还一起捡过大粪呢……

        宫老蔫应该会喜出望外,然后就刀下留情,放他一马的。不过,也未必。现在在金钱面前,很多人已经是六亲不认了。还有些人是全靠斩熟来发财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对方果真就是宫老蔫的话,那么他此刻的表现,也一定是觉得田优面熟了。由于同样的原因,对方可能也是不敢确认。或者说是出于忌讳,也不能确认。

        但如果对方根本就不是宫老蔫的话,那么,对方这样的表情就是另有寓意了。

        这时,“低帽檐”忽然大喝一声道:“都把钱交出来,快,谁不交谁就死了死了!”

        另二个马仔也齐声附和道:“交出来,交出来!”

        然后,他就就拎着大砍刀从右前排开始收起。另一同伙也拎着大砍刀从左前排开始收起。剩下的那一个,则把大砍刀扛在肩上,就守在司机的后面。这是在防止司机有所异动。三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低帽檐”收一排时,那乘客很是知趣的就倾囊捐献。收二排时,那乘客掏钱的动作却有些迟缓,“低帽檐”用刀背在对方的脑袋上啪地就拍了一下:“痛快点!”

        那乘客马上就带着哭腔驯服无比的连声道:“马上马上。”

        “低帽檐”借势用刀指点着满车的乘客,气焰十分嚣张的告诫道:“谁若胆敢迟滞不决,立马就打飞了谁!”

        田优的咬肌坚韧地蠕动着。不由又一次的暗暗的按了按衣兜里的那把水果刀。暗忖道,等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一定要表现得十分的坚强,决不能让周歆红瞧不起他。

        忽然,他的腰部被谁轻碰了一下。只听周歆红又在他的耳根悄声道:“给他们准备点钱,花钱免灾吧。别在这上面刺激了他们。”

        田优得到了指令,立马就将一只手悄悄的伸进右兜里去。他想,要捐也只能捐一部分,不能全捐出来。于是,他就用手在兜里的那沓钱中,轻轻的捻弄出几张大票来,做成另外的一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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