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挑拨

云倾月这厢吃着宫宴上的菜肴，心中很是愉悦，不住的赞叹御厨的手艺当真是无可挑剔。眼前这豆沙粽，糯米晶莹带着十足的粽叶香气，豆沙甘甜却不腻味，塞进口中绵软弹滑好吃极了。

        她正打算伸手再取一个，云心幽便走到了近前，开口便要她献艺。吃的兴头被人强行摁断，云倾月心里很是不痛快，一时没有应声，眼风如刀狠狠扫过云心幽。

        灵妃坐在皇帝身侧，瞧出了云心幽这是有意挑拨为难，再看云倾月没有答话，以为她不愿献艺，忍不住开口想替云倾月言语两句，她思虑片刻，缓缓开口。

        “慕王妃已为人妇，当众献艺实在不妥。”

        灵妃言语间温吞缓和，意在替云倾月推了这桩事。可没想到她这一开口，本是作壁上观的皇后有些不虞了。

        宫中谁不知道，三千佳丽，她灵妃独独分走一半恩宠，皇后虽说对皇帝没有什么爱慕之心，可也十分提防这聪颖过人的宠妃，担心她择日有个一子半女，再冲着皇帝吹吹耳边风，就这么将自己的主位撅了去。

        如此一来，皇后便试试和灵妃对着来，虽说不在大面儿上动手，但也总是明里暗里给她使些绊子，这厢灵妃说慕王妃不合献艺，皇后便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在座诸位皆是亲族好友，依本宫看，没有什么不妥，慕王妃，你就为大家献艺一曲助助兴。”

        皇后一开口，下头的人自然不好再驳斥什么，皇帝方才与慕纤尘对垒败落，心里正十分恼怒，这关头更不会帮着慕王府的人，缄口不言看热闹而已。

        慕纤尘略略看了一眼场上的局势，知道此事不好推脱，颇为关切的看了云倾月一眼，大意是关怀她，倘若云倾月不愿，他便出言回护。

        云倾月本就才艺出众，自然是不怕这些的，当下递给慕纤尘一个眼神叫他安心，自己盈盈起身步至中庭。

        这头云倾月不退不掩走出来，体态神色都十分大气，就见她抬手一招，命人伴进一架古琴来。云倾月扶着那架琴，微微阖眼，指尖轻挑两下略略试试音色，而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十指轮转便奏出一曲潇湘水云来。

        古琴乐声清雅，潇湘水云的谱曲者又是瞧见奔腾的云水有感而发所做，今日云倾月抚琴，奏出一股云水相应，烟波浩渺的味道来。

        这境界实在是常人难有，一曲终了，四座皆惊。慕纤尘早已知道自己的王妃身上有挖掘不尽的惊喜，当下目光融融欣慰极了。

        而顾程西则还在琴音的余韵中久久不能回神，他本就喜好音律，那日云家姐妹斗艺，他虽听出云倾月技艺上课，可那时周遭嘈杂，琴也不过是随手捻来的，自然没有今日这样扣人心弦。

        云倾月这一曲，有人欢喜有人愁，云心幽身居一侧已经咬碎了一口银牙，暗道自己失策又给了她出风头的机会。

        席间众人心思各异，皇帝却恍然失了神，他瞧着云倾月垂首，抚琴，微微阖眼的模样，只觉得眼前这人和自己记忆中的某人慢慢合拢，二人的模样愈来愈清晰，逐渐严丝合缝。

        这份趁虚而入的情感让皇帝怔住了，好半天才想起献艺完毕是他该言语的时候，怅然若失的抬起手。

        “王妃琴艺精妙，当赏。”

        说完这话，皇帝的眼神便定在云倾月身上，久久没有移开，云倾月虽说一直低垂着头，可余光也瞟到皇帝眼中的愣怔，又想起那日的骊山行宫，老掌事讲述的故事，愈发觉得皇帝恐怕同自己的生母见过，甚至，他二人可能不仅仅是见过这样的关系。

        慕纤尘也注意到皇帝的神色变化，一时陷入沉思开始计划着什么，就在此时，傅卓言忽然步至二人身前。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在下多谢王妃了，能让我等得幸耳闻仙乐。”

        傅卓言并不是没头没尾的撞过来，他方才一直坐在席上，一言不发。从一开始皇帝对慕纤尘杯酒释兵权，到后来闺阁女子献艺他都兴致缺缺。

        然而云倾月环抱古琴坐下之时，傅卓言却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揪。当日醉花楼一见，傅卓言便已经对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动了心思，她胆大果决，古灵精怪，敢只身一人男扮女装到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

        后来几次得见，云倾月的机敏聪慧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傅卓言对她的认知。可是今日，云倾月与慕纤尘携手而来，明眼人都瞧得出他二人情意绵绵令人唏嘘。

        傅卓言自然也不是傻子，如何嗅不出他二人之间的气氛，奈何云倾月实在太过美好，令他忍不住心旌摇曳，斗艺也好，鼓上舞也罢，皆是连战连胜，足见此女子才艺双绝，当世罕见，今日厅间一曲，傅卓言更是彻彻底底的被她拿住了。

        眼下傅卓言胸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这个女子，他必定要得到。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傅卓言主动来跟云倾月搭话，云倾月身处宫宴之上，不可能拂了他的面子，当即以欠身，端出温婉贤淑的样子来。

        “五皇子过誉了。”

        眼前的女子又是一副傅卓言没见过的模样，他愈发感叹此人的多面多变，望着云倾月的眼神有些不加掩饰的炽热。这份炽热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慕纤尘眼中，犹如肉中刺一般,叫慕王爷十分不快。

        “殿下谬赞，本王替王妃谢过了。”

        慕纤尘刻意将王妃二字咬的极重，意在提醒傅卓言云倾月已是慕王的王妃，叫他谨言慎行。可傅卓言也不是好打发的，他扫了慕纤尘一眼，视后者眼中的警告于无物，继续冲着云倾月一拱手。

        “那日与王妃夜间一别，也不知道王妃伤势如何，在下一直，十分挂心啊。”

        傅卓言读出了云倾月眼中的抗拒，勾起嘴角，眸子微微眯起，嘴唇开合之间吐出了那日云倾月蒙蔽慕纤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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