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躁动的大象
这个冬日里发生了许多事情,然而冬日再冷,终究还是会过去。这几日天气回暖,积雪消融,有些地方的河道已经破冰,正到了鲜卑进贡的时候。今年鲜卑族在朝贡上破费了些心思,花了好大力气弄来了三只大象。
京中的贵族们少有去过鲜卑的,更别说见过大象了。皇帝对此也十分新奇,便命人收在了宫中的狩园,打算择日带众臣前去一观。
“听闻日前鲜卑族进贡了三头大象,今日我等也有眼福一观。”
大臣们凑在一处,三三两两的说着客套话,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捋着胡子赞叹,同僚们纷纷点头应声。
“还得是天恩浩荡,我等有皇上特许才得以一观,否则只怕是此生都不能得见。”
一行人絮絮叨叨说着话,皇帝面色不变听在耳朵里,尚算是十分受用,拧过身含笑接话。
“鲜卑大象的确难得,朕有意同众卿共享。”
说着话,皇帝便冲着狩园的下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将大象领出来。下人一早就被传过话,今日圣驾要来狩园,自然忙不迭的将大象梳洗干净,又给他们披带了些锦帛装饰,意在讨皇亲贵眷欢心。
大象昂着头从一侧出来,这些官员们也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生物,皆是抻着脖子想要看的真切些,期间还掺杂着两声惊叹,皇帝坐在前头也看的高兴。就在此时,大象忽然像发了性一般横冲直撞。
驯兽人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情状,一时间慌了阵脚,再者单凭几个人的力气也没法儿和大象相抗。大象甩着头挣脱了桎梏,踏着破围栏冲了出去。
皇帝今日带着众臣观象,众人都想瞧得真切些,少不得坐的近,皇帝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坐在前头。这厢大象一出来皇帝自然首当其冲,今日本就是在宫中,皇帝并没有如出巡一般携带许多侍卫。
且这大象如此巨大,发了性冲过了,便是十几个人也不一定拦得住它。眼瞧着大象就要踏在皇帝身上,傅卓言神色一动,赶在众人之前一把揽住了皇帝将他带到一侧免于受伤。然而事发突然,傅卓言纵反应再快,也依旧慢了半拍,皇帝被他护着自然无恙。傅卓言自己却被结结实实的踢了一脚。
这厢皇帝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傅卓言受伤不轻,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冷汗直流。皇帝总算回神,立即厉喝出声。
“太医!叫太医来!”
傅卓言听着皇帝颇为急切的呼喊,虽然不知后者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照目前的情状来看他此举是赌对了,当即颇为艰难的拖着身子行礼。
“儿臣,给…父皇请罪,事发突然,儿臣只能想得出此法,冲撞了父皇….”
不得不说,傅卓言此人当真心思深沉,原本皇帝就因被傅卓言救下对他另眼相看,眼下他又这样委曲求全知情识趣,皇帝即刻走了过去扶起傅卓言。
“你救了朕,怎的还说这样的话,快些起来,叫太医好好瞧瞧。”
皇帝一扬袖子,叫太医赶紧过来瞧傅卓言。另一头,狩园的下人们也在想方设法的制住发癫的大象,只是看情状收效甚微。大象一路甩着鼻子横冲直撞,直直撞进了宫嫔们坐的地方。
不巧,云倾月今日也在此处。原本此次观象她兴致缺缺不愿前来,可是素馨说是许久未见了,想她的紧,云倾月拗不过这妮子,这才进了宫。
不料今日一进宫,又碰见这样的事情,云倾月不禁胸中郁闷,愈发觉得自己同皇宫八字不合。一边心里念叨,云倾月手脚却不慢,伸手拦过灵妃和素馨就往后退。
大象的疯癫愈加剧烈,眼见着狩园的人已经控不住了,几位有些功夫的世家子弟们交换了个眼神,同侍卫一道想办法遏制住它前进的脚步。
慕纤尘也在此列,云倾月站在后头瞧着慕纤尘意图钳制大象却每每被撞开,生怕他伤到哪里,忧心不已。眼见着慕纤尘又一次堪堪躲过大象的踩踏,云倾月不免有些着急了,安顿好灵妃和素馨公主,便抽身往慕纤尘跟前赶去。
“你怎么来了?”
慕纤尘同大象缠斗,忽然发觉眼风划过一抹熟悉的亮色,再一看是云倾月,不由心里一惊。他倒不是不相信云倾月的能耐,只是眼下实在危险,他不愿看到后者涉险。
“这大象发性发的古怪,我不放心你。”
云倾月上前谈看了一下大象的模样,细细盘莫片刻,便想出了解决之法,递给慕纤尘一个眼神示意他安心,而后拧身去找驯象宫人。她瞧着这大象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才突然癫狂,此时若是能找到驯象用的笛子,或可有解。
驯象宫人是从鲜卑跟着来的,鲜卑国土毕竟与此地不同,鲜卑为了保大象活的久些,也是颇费功夫。驯象宫人自小和大象打交道,知道大象虽然表面凶悍,实则个性温和,这样没头没脑的忽然发性,他从未见过,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笛子。
此刻云倾月总算在人潮之中找到了要上不上的宫人,心中大喜,当即几步赶了过去,抽出他手中的笛子。驯象宫人脑袋里正争斗不休,就感觉手里一轻,笛子被穿着华丽的陌生女子夺取。
紧接着,女子将双唇轻轻贴合在笛子上,吹出了一段奇怪的乐曲。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曲子是鲜卑所有。宫人一听便睁大了眼睛,他自小听闻,驯象一族有一首秘不外传的曲子。
这曲子十分神奇,能够安抚住情绪极端的象,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多半失传。宫人虽然未曾听过,但不知怎么,总冥冥之中觉着,这女子吹奏的,正是那首失传已久的曲子。
云倾月捏紧手中的笛子,屏息凝神,随着心念吹响了胸中的曲调,曲调声音不大,甚至有些细微,然而大象却忽然停住了四处冲撞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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