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红姑姑之死

傅卓言绝意杀了云倾月，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慕纤尘就算有意搭救也赶不过去。先是慕纤尘命悬一线，借着便是李长年对傅宸煜出手，眼下云倾月又在生死攸关之际。

        今日短短一刻的功夫，却叫人觉着十分难熬。慕纤尘瞳中映着这一幕，殷红的眼角几乎要沁出血来，拔腿而出，期望能快一些，再快一些，救下他的心上人。

        “月儿！！！”

        就在此时，红姑姑忽然出现，她也来不及阻拦傅卓言，只得自己撞上剑锋，以此来缓解冲势。

        那剑不偏不倚的捅穿了她的心口，银锋如月，裹挟着滚烫的心头血。红姑姑这一拦，彻底打破了傅卓言的幻想。

        慕纤尘抓住这个空档，连忙将云倾月带了过来。后者伸手推着他的胳膊，近乎失声的哭了出来。

        红姑姑的身躯轻薄如纸，缓缓落地，仿佛一片红叶，无声无息。洛溪扶着傅宸煜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瞳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强如神祇的母亲，杀伐果决的母亲，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她面前。红姑姑曾说过，红门之人，需得看淡生死，否则便不能成事。

        或许洛溪在绝望之际也无数次曾幻想过，那冷血狠厉的母亲会如何死亡。然而她却从未想过，她的死亡是这样寂静。寂静到令人一时喘不过气来，洛溪脱手松开了傅宸煜，闪身赶向红姑姑身侧。

        “母亲！！！”

        这二字一出，红姑姑一直僵硬着身躯，似乎被什么抚慰了一般，松懈下来。她合上了眼，神色还有几分幸福。

        她是公主的侍女，为了公主献上一生，公主身亡，又为小公主鞍前马后。洛溪身为她的女儿，也为了素未谋面的公主倾尽一生。

        在原本明媚的年级穿上了夜行衣，执起匕首，潜入黑暗，从此再不见光明。洛溪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怨言，红姑姑心中终觉还是觉得亏欠。

        她伸手抚上洛溪的侧脸，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母亲一样爱抚自己的女儿。

        “溪儿，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红姑姑笑着吐出最后一句话，而后撒手人寰。洛溪抱着她已经毫无生机的身体，默默了良久，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母亲，我从未怪过你。”

        洛溪小声吐出一句话，也不管红姑姑能否听见。而后将尸身放下，那张光滑如玉的面颊上，缓缓漫出了两行殷红的血泪。

        红姑姑的身亡彻底激怒了洛溪，另一头慕纤尘安顿好云倾月，二人联手冲着将方才对傅宸煜出手的李长年而去。

        即便在这种情状下，洛溪也能分辨得出率先对傅卓言出手不是上上之选。这李长年虽不说武功多么高超，但也是十分难对付的，且从方才此人偷袭傅宸煜的做派便能看得出来是个不择手段的。

        将这样的李长年放在一旁不管对付傅卓言，难保前者不会趁机做些小动作。慕纤尘心中明白洛溪的决断，二人对着李长年出手，招招皆是杀招，逼得后者连退。

        慕纤尘的功夫本就出类拔萃，再加上行迹阴诡的洛溪，眼下二人都处在极度愤怒之中，李长年没能抵挡两下便被轻易取走性命。

        傅卓言眼睁睁看着李长年死在面前，却没有任何法子。慕纤尘和洛溪的招式太过密集，他根本寻不出空档出手，了解了李长年，慕纤尘甩了一下长剑。

        他周身的戾气没有消散，反倒更加厉害，一步一步冲着傅卓言而去。此刻的后者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有种莫名的畅快。

        慕纤尘是打定了主意要杀傅卓言，自然没有留手，奈何尽管傅卓言武艺平平身法却极好，油滑如鱼，二人相斗，一时陷入了僵局。

        慕纤尘和傅卓言拼杀在一起，洛溪趁着这个空档上前将红姑姑的尸身带了回来。云倾月看着洛溪神色凝淡，口中泛起一股苦涩，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只是捏紧了袖头。

        反倒是洛溪先开了口，她垂着头没看云倾月，语气平缓没有起伏，叫人听不出喜怒。

        “母亲临死之前要我转告小公主，她这几日潜伏在皇帝寝宫，发现陛下被傅卓言下了药，只怕时日无多。”

        红姑姑临死之前还给众人带来了这样大的消息，云倾月闻言愣怔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上前拍了拍洛溪的肩头，后者见状伸手抚上她的手背。

        “洛溪，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

        此话出口，云倾月才觉得干瘪无力，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洛溪闻言顿了半晌，而后莞尔一笑。

        她固然失去了母亲，可还有更多的人站在她背后，也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一一料理。

        方才那两道血泪干涸在脸上，眼下更是抹的面颊上一塌糊涂。这本该是触目惊心的模样，云倾月看在眼中却放下心来。

        “母亲方才还说，小公主安插进栖凤宫的墨桑被傅卓言看出了端倪，她为了不影响大局，自愿跟着傅卓言回了摄政王府，而后自绝于地牢之中。”

        先是红姑姑，后事墨桑，云倾月今日已经听了太多生死之事，心里郁闷沉重的感觉越发厉害，闻言叹了口气。

        “皇后眼下和皇帝都在皇帝寝宫中，小公主，我们得尽快了。”

        红姑姑身亡没有半刻，洛溪便已经控制住汹涌澎湃的感情，条分缕析的同云倾月梳理起母亲留下的线索。

        洛溪心中明白，尽管红姑姑的死让她悲痛欲绝，可是眼下确实没有时间在给他们浪费了。母亲拼尽全力才带出来的消息，需得好好利用才是。

        云倾月闻言伸手摁住了下颌，目光游移不定，她到底还是有些自责。红姑姑是为了她死的，洛溪虽然嘴上不说，身上那股锋锐的悲伤却无处遁形。

        云倾月一贯是敏锐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眼下的洛溪不过是强诚挚才没有倒下，品味着她方才说红姑姑留下的遗言，云倾月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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