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恶毒心思
李如拂久在后宫,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倨傲无比的李家小姑娘。
当初她入宫,虽然是有几分愁绪,可若无心机手腕,如何能坐上如今这个太后的位置?
要知晓,生下皇儿的却也是并不止李如拂一个。
李如拂轻拢秀眉,她漫不经心的想,说王珠是妖孽,端木紫麟心中必定是有个疙瘩。
如今王珠肚子里的这个,月份又不对,这样子说来,就是更加有意思了。
虽然巴不得王珠早些失宠,然而端木紫麟却是个长情的人。这一点,李如拂可是比谁都要清楚明白。
不过,这样子的手腕,日积月累,必定是能让王珠最终被端木紫麟厌弃。
景轻衣心念转动,李家底蕴不俗,而李太后更是手腕厉害的。
自己攀附上了李太后,必定也是受用不尽。
站得越好,才能得到自个儿想要的。
想到了此处,景轻衣盈盈起身,不觉微微一福:“轻衣年纪小,什么事儿都是有些不懂。如此,还要太后娘娘多多提点。”
李如拂心尖儿也是有些不悦的,景轻衣只当自己是太后,她年纪很大?
她内心早有个想头,顿时冉冉一笑:“轻衣你这般聪慧伶俐,我可是求之不得。就瞧你,可是那等乖顺听话的。”
景轻衣赶紧说道:“太后所说的话,我自然是句句都听。我素来佩服太后,又怎么会不顺太后之意?”
“哀家近日这身子也是有些不好,总是有些倦怠之意,却不知能不能斗过王珠。摄政王妃年轻美貌,哀家身子不行,也是不知晓是不是她对手。”
说到了这儿,李如拂也是伸出了手指,轻轻的揉揉太阳穴。
话已至此,虽未说透,可这景轻衣若是个聪慧的人,就应当闻弦知其雅意,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日自己被王珠强灌了一碗药,身子骨便是差了许多,便是月事也是没了。这也罢了,这一张脸可是早没了之前的美丽,瞧着更是憔悴了许多。
李如拂今日听了云慈神医送给景轻衣的那丹药,顿时也是有些眼馋。
哪个女子不爱美,景轻衣也是如此。
可她毕竟年轻,这药一时也还用不着。
比起端木紫麟,这区区的丹药也是不算如何了。
想到了这儿,景轻衣忍痛说道:“太后,刚才师尊送了那一枚药,不知晓是否合用?”
说到了这儿,景轻衣也从袖中取出小盒子,送到了李如拂跟前。
李如拂手指儿轻轻抚摸这小匣子,却也是顿时不觉一笑:“这是你生辰之礼,我若是生受,可是有些不好了。”
而景轻衣顿时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后娘娘,此言差了,您凤体安泰,整个中辰方才能够平安。”
这话说得有些僭越,甚至是有些未曾将轩辕无尘放在眼里。
可谁不知晓,若不是李如拂,轩辕无尘根本不能得到了这陛下之位。
李如拂也是坦然受之,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这枚玉匣子,却心中舒坦。
瞧来这景轻衣还算是乖顺听话,未曾闹那么多的幺蛾子。
不似王珠,还没在端木紫麟跟前上位,就已经是闹腾出了许许多多的是非。
瞧着景轻衣乖顺,李如拂便是提点一二,也是不无不可。
她轻轻的抬起头,那雪花纷纷,一点点的落下来。
如此冬日,更是平添了几许的寒意。
王府,王珠饮下了一碗安胎药,又轻轻的送了一颗桂花糖,含在了唇中。
这一个胎,王珠倒是怀得安稳,没有什么折腾。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自个儿都是不觉得。
除了饮食忌讳一些,似也不会如何难受。
每日王珠吃了东西,也是会走一走,好舒展筋骨。除开以外,她还会饮一碗药汤,好护住腹中的骨肉。
白萱是王珠贴身宫女之中懂医术的,这些日子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王珠吃的喝的,白萱都是会细细的检查一番,免得中了别人的算计。
这怀孕的人,是要忌讳一些凉性的东西。
王珠虽然身子的底子不错,可是也是需要好生养养。
至于外头的闲言碎语,端木紫麟只命人略略提点,却也是绝不会细细说给王珠知晓。
王珠瞧着自己手指,原本她那雪白娇嫩的手指上,总是套着金属宝石的指甲套儿。可自从有了身孕,王珠不知道为什么,也是将这些个冷冰冰的指甲套儿给摘掉了,总是露出了雪白柔软的手指。
如今王珠取了卷宗,轻轻的抚摸。
大夏之事虽然已经平息,可王珠内心之中仍然是有一个疙瘩。
那个秋娘,也算是精挑细选的心腹。
王珠查了又查,人家清清白白,也是陈后身边的老人,服侍陈后多年。既然是如此,又为什么会想要对陈后不利呢?
是秋娘偷了陈后发钗,送给了李如拂,让李如拂要挟王珠。
可是这桩事情,没这般简单。
尤其是王珠知晓另外一桩事情。
根据这卷宗记载,秋娘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她曾被人要挟,欲图让秋娘对陈后不利。秋娘当时不应,女儿却惨死在别人手中,被人分尸送来,十分悲惨。
秋娘自是悲痛欲绝。
可是这样子忠心耿耿的一个奴婢,又能被什么东西给收买了?
王珠心中有些困惑。
这桩事情,王珠怎么也是想不通透。
她想得出神,这个时候,白萱却轻轻抽去了王珠手中的卷宗。
白萱不觉说道:“王妃,还是少些操劳,好生养胎。”
王珠苦笑:“可是什么都不做,整个人也都腻味了。”
白萱苦口婆心:“你腹中的骨肉要紧,王爷也爱惜得紧。”
正在此刻,端木紫麟冉冉而来,白萱退下去。
端木紫麟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了苍白的肌肤。
他面颊虽然美貌,可肌肤颜色总是淡淡的,少了几分血色。
可是当他目光落在了王珠脸蛋上,那神色顿时生动起来了。
那张绝世的容貌之上,却也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缓缓的从背后靠了过去,脸蛋轻轻的靠在了王珠的肩膀,伸手轻轻的抚住了王珠的小腹。
好似什么大理石雕琢的完美雕像,如今却也是生生染上了几许的人味儿。
端木紫麟不觉淡淡的微笑:“小九,我总是想着,你这样子在我的怀中,就这样子一辈子。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子瞧着你。”
王珠却轻啐了一口,脸颊之上浮起了一层红晕:“若不是王爷不知晓节制,何至于让别人议论,这孩子月份不对。”
端木紫麟面色不变:“这些不相干的人,却怎么懂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忽而轻轻的一咬王珠的耳垂,那舌尖儿轻轻的舔了一下。
王珠打了个激灵,一股子淡淡的热意顿时涌来。
她落在了端木紫麟的怀中,软腻腻的。
端木紫麟香了香王珠的脸蛋,他眼睛里流转了几许的热意,那双眸子也是隐隐有些朦胧,竟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人前凌厉而华丽的摄政王,如今却居然染上了几分单纯的委屈。
“这些人当真无趣,咱们之间的事情,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他那双近乎完美的手掌,轻轻的将王珠的手掌拢住在了手中。
却也是不得不克制住自己浓浓的欲望,毕竟如今王珠是个有身子的人。
至于什么通房外宅,用来纾解自己的欲望,端木紫麟却也是想都没想过。
除了王珠,没有任何女子能引起端木紫麟的兴趣。
他那淡紫色的衣衫流转了莹润的水光,华丽得不可思议。如今王珠整具身躯却也是被这一缕华丽所包裹。
王珠躺在了端木紫麟的怀中,她只觉得自个儿很是安稳,很是温暖。
好似躺在了母亲的怀抱,就算是这般冬日,也是一片暖和。
不知不觉,王珠却也是在端木紫麟怀中睡了过去。
她自从怀孕之后,身子也是没什么不适,可是却也是渐渐爱打瞌睡了。
而且端木紫麟的怀抱,让王珠不自觉觉得安全温暖,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端木紫麟眼底流转了涟涟温柔。
他垂下头,轻轻的吻过了王珠的发丝。
那温润的唇瓣,却也是轻轻的滑过了王珠娇嫩的肌肤。
他如十多岁的腼腆少年,小心翼翼,亲吻着梦中的人,心尖儿掩不住的欢喜雀跃。
自己无论过多少年,以后纵然是脸蛋残了,头发白了,可是对王珠的心思却也是会永如少年的。
皇宫之中,太后的寝宫之内。
内侍前来回李如拂的话儿,却不觉流转几许迟疑。
这些日子,太后那性儿却也是越发暴虐。
稍微不顺李如拂的意思,便是动辄得咎。便是十分宠爱的无月公主,也就这么被李如拂打发了去,据说还死在了大夏。
他们这些奴才,自然是更加提心吊胆。
人家都说摄政王妃十分暴虐,可在他们这些宫人瞧来,李如拂却也是不遑多让。
流苏幕后,李如拂的语调却也是忽而平添了几许不耐:“我让你送去信物,让摄政王前来相见,怎么你人回来了,话儿也不知晓回一句?”
那内侍顿时汗颜,不觉呐呐低语:“摄政王,摄政王并不理睬。”
说到了这儿,他赶紧将玉镯子奉送上去。
李如拂的心里不是滋味,这玉镯子玉料很好,当初端木紫麟在端木家也是无甚地位,却废了老大的功夫寻觅来。
却也是心心念念的,讨自个儿欢喜。
当时殷切讨好,如今现在却也是并不如何欢喜了。
李如拂手指尖轻轻的抚摸这枚镯子,目光涟涟。她只恨不得将这手镯给摔坏了,好发泄自己内心之中忿怒之意。
自己还留着以前端木紫麟送的东西,可端木紫麟却全然忘记了。
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虽然也是心生甜蜜,可入宫之后好东西见得多了,也不怎么介意这个镯子。有时候想到这件首饰,心中未尝不觉得,是自己年轻时候眼皮子浅,所以这样子物件儿也是能讨她欢喜。
这件首饰,她早闲置良久,如今却翻出来,只盼望能勾起端木紫麟的旧情。
垂幕流苏轻轻的打开,那内侍瞧见了李如拂的容貌,顿时也是不觉吃了一惊。
李如拂肌肤滋润,容光焕发,瞧着竟似年轻了许多。
只不过李如拂身为太后,今日却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衣衫,瞧着却似少了几许端庄之气。
李如拂手指轻轻一拢发丝,唇角噙着一缕轻笑。
自个儿吃了那颗云慈神医亲手炼制的丹药,整个人可谓是容光焕发,样子也是更添了几分美丽。
至于自己这身衣衫,虽有些鲜润了些,实在也不似李如拂这个年纪穿的,李如拂却喜爱这样子娇嫩的颜色。
如此一来,也能衬得肌肤鲜润些。
原先她做了太后,以为自个儿就不爱这样子鲜润的衫儿了,那衣服首饰都挑沉稳压得住的。
可是女人就是这样子,到了一个岁数,其实并不甘愿承认青春不再。
那一枚丹药,能让李如拂回春,李如拂今日心情却也是不错。
甚至于这内侍办事不利,也并未如何苛责。
那宫娥却领着一名男子缓步进去,赫然正是崔清芜、景轻衣的师尊云慈神医。
眼前男子气质沉稳,眉宇间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韵味,瞧不出年岁。
他姿容平平,肌肤却流露出古玉一般的光泽,一双眸子好似深邃的古井,奇异而神秘。
云慈神医盛名满大陆,李如拂待他也颇为客气。
正在此刻,她似瞧见云慈神医眉宇间似有一缕淡淡的邪气,却也是一闪而没。
一瞬间,对方如洗的眉宇之间,却仍然是晶莹剔透。
李如拂瞧着云慈神医,却顿时不觉砰然心动。
对方成名多年,可仍然是保养得如此良好,也瞧不出岁数。
对于李如拂这样子年纪的女子,自然是有那莫大的吸引力。
“云慈神医,本宫身为中辰太后,每日烦心之事,可谓是数不胜数。故而这精神不觉有些不济。亏得轻衣那孩子有孝心,竟将这颗丹药送过来,让我服用。如今本宫吃了,可当真是精神焕发。故而本宫也是想请神医,给我多炼制几颗丹药。无论你要什么,哀家必定是能如你所愿。”
她是中辰太后,这样子的许诺自然颇有吸引力。
一想到能恢复青春,李如拂顿时也是不觉心尖发热。
云慈神医不觉沉吟:“为太后炼制丹药,自然是没什么不可以。我这几个女徒儿,可都是得了太后恩泽。只是,此物材料,十分难得。”
李如拂一双眸子却不觉灼灼生辉:“神医也是不必担心,无论是何等珍惜药物,哀家必定是能寻觅而来。”
以倾国之力,还有什么得不到。
云慈神医见李如拂姿态甚是坚决,不觉沉吟,旋即让李如拂屏退左右。
“炼丹之物,却差那么一件东西。不知太后可听闻过紫河车?”
李如拂不觉秀眉轻皱,紫河车?那可是大补之物。
只不过说到了这物件儿,却有些血淋淋的,有点恶心。
“紫河车?本宫自然是清楚,这是妇人的胎盘,据说也是滋养之物。虽然有些罕见,可对本宫而言,也不算如何难得。”
李如拂虽然有些嫌弃这物件儿恶心,可一想到能够姿容美貌,也就不觉得了。
云慈神医摇头:“寻常炖煮的紫河车,是妇人生产后的胎盘。可我炼丹用的,却不是这等。要那女子怀孕六月时候,抛开肚腹,取出婴元和胎盘,炖煮汤水。此物有伤天和,我也绝不敢多炼此丹。”
李如拂面色一冷,顿时呵斥:“此事有伤天和,你究竟是何居心,居然在我跟前说出这等腌臜的事情。”
她顿时板起了脸孔,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几许恼恨之意。
云慈神色面露惭愧之色:“正因为老夫偶得此等妙方,故而也是按捺不住。做出此等有伤天和之事。只不过此等药方奥妙非常,实在是有那等回春之效,故而也是忍不得如此行事。还盼太后饶了我这一次,老夫愿意将此等药方送给太后。”
说到了这儿,云慈神医顿时奉送上了丹方。
李如拂板起面孔,含嗔说道:“哀家这次就饶了你,以后绝不可如此行事。”
然而她目光落在了那丹方之上时候,眼底却也是不觉流转了一缕极致的贪婪。
身为中辰太后,她话儿自然决不能挑得明白了来言语,若是落下话柄,岂不是不好。
便是心里面贪,便是有些想要,却也是断断不可说出口。
转念间,李如拂却不觉隐隐有些迟疑之态。
此事确实过于狠辣,她虽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性儿,却也是未免要爱惜羽毛一二。
转念一想,李如拂内心顿时转过了一个念头,她十分得意,面颊之上却也是顿时浮起了冉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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