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悖论

　　陆明觉得，这箱庭的问题很大。

　　记得在原著之中，主角团加入的‘no  name’被魔王夺走了旗帜，导致了没有人能说出这个共同体的名字——若是往小了估计，任何人意图说出这几个字都会被箱庭核心抹除甚至消音，往大了说，恐怕是在箱庭及箱庭观测的范围内，完全不允许这几个字的发音组合到一起。

　　不同文明文字发音不同，但在箱庭之中，众神已经完成了语言的统合，将一种本应该在外界未来某一时间线的共同语言搬到了箱庭之中并化为恩惠，使无论来自任何适合外界的生命都能在箱庭中无障碍沟通。

　　原著中还提到过，帝释天在提及释迦摩尼时，称呼为释O，称呼西方教会为基O教，就是为了防止被当事人察觉。

　　依次推断，陆明及其怀疑，这箱庭存在极为严重的见知障。

　　箱庭是收束外界世界线的核心，在破解了恐怖大王的最终试炼后，如今箱庭收束人类历史到了公元两千年，换句话说，箱庭观测的外界都会按照箱庭既有的收束线平稳运行到公元2000年，细节或许有偏差，但大脉络是不会变的。

　　公元2000年以后则是箱庭还未能收束的部分，在所有外界之中，依照箱庭和外界的联系，会出现两种可能，能够讨伐反乌托邦的世界和不能讨伐反乌托邦魔王的世界，而因为箱庭观测的需要，因为防止时间悖论，一切未曾观测过世界的信息都不许出现在箱庭之中。

　　这里存在一个假设，或许二位数连间接干涉都不行，如果二位数在箱庭的判断中是尽在掌握的已知，自然没办法将属于未来的信息以间接的形势透露出去，若二位数在箱庭的判断中是‘未知’，箱庭无法完全探知，无法判断二位数得到的信息是不是来自未来，二位数恐怕连干涉箱庭但凡一丁点间接的小动作，都会有倾颓之风找上门，防止悖论的产生。

　　若是后者，二位数想要哪怕干涉一丁点箱庭如今，都需要对自己进行降格，使自己的行为和思想停留在箱庭的观测之内——至少以陆明如今的理解，二位数硬实力是刚不过半步一位数的倾颓之风，那就代表他们一切必须按照箱庭的规则来。

　　从未来获取信息很难就罢了，但正常获取情报恐怕也不容易。

　　如同原著之中，阿卡迪亚被夺走了旗帜，自身就化为了‘no  name’，甚至连之前的共同体名字都无法说出口——这其中的问题并不在于旗帜被夺走，因为旗帜依然留在箱庭，问题只在于，夺走旗帜的魔王，不允许这几个字在箱庭之中出现。

　　换句话说，如果是原阿卡迪亚共同体一致决定不许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旗帜名，恐怕也是可以的，没有道理魔王握着他们的旗帜能让所有人无法说出口，他们自己却做不到。

　　不过这其中还存在一个问题，旗帜是一个共同体的象征，必然具有对外性，恐怕需要阿卡迪亚的领导者将旗帜降下，才能做到让这几个字在箱庭不能说出口。

　　下层共同体的旗帜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影响，上层的神群呢？

　　比如说圣经，比如说道德经，比如说干脆是菩提树或者舍利子这些概念，握有这些概念的大佬，能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将这些概念说出口？甚至能不能让所有人想都不能想？

　　在已知帝释天不愿说出基督亦或者释迦的全名，因为说出就会被这些存在察觉到，可以判断这些大佬和他们所属的概念高强度相关，陆明认为，能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将这些概念说出口是必然事件，能不能让所有人不能想则是未知。

　　当然，依照金丝雀阐述的一些箱庭规则，这件事不容易——以圣经为例，那是基督教的核心，其本身蕴含的历史转换期和功绩已然高到没边，若是让所有人无法将这概念说出口，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圣经’概念上的公开变为非公开，这也意味着圣经再也不能从人类史中获得功绩。

　　——就如同阿卡迪亚被夺走了旗帜后，化为‘no  name’，过去的一切功绩和威望清零，固然诸如万圣节女王亦或者白夜叉都为‘no  name’提供了帮助，过往的人情还在，但从天军或是其他箱庭范围中获得的其他特权却全部消失。

　　如果真将圣经从概念上化为‘私人’，固然其他人无法将这几个字说出口，但假设某一天圣经神群想要重新确立圣经的存在，曾经属于圣经的功绩也不会回归，之前的圣经在箱庭的判定中已经画上了句号，新的圣经需要从零开始积攒功绩。

　　对于神群来说，这种行为代价太大，但——假设，若是只更改圣经的部分内容呢？

　　通过模糊经文的某些内容，亦或者宣传伪经，掩盖某些真相，但功绩却让原典接收？

　　在涉及到自身的某些概念上，箱庭的三位数或者两位数通过对自身概念的微调，散布伪典隐藏真相，就如同在箱庭范围内施展了大范围的精神干涉，使得所有人根本连想都不会向某处想——反乌托邦魔王的西区都能洗脑踏入进去的所有人类，能让神灵的灵格弱化，那将自身概念的相关方面让这种伪装暗示扩张到整个箱庭，应该也不算难题，或许所有三位数都能做得到。

　　且须知的是，在原著之中，无论是万圣节女王还是白夜叉，提到阿卡迪亚共同体的名字时，称呼都是‘no  name’，恐怕握有相关概念权限者能隐藏操纵自身的概念属于箱庭规则的一部分，二位数也没办法，至少也是很难违背。

　　陆明倒是隐约有些理解，箱庭的游戏主办者为什么这么稀有了，区区一只来自于西区的金丝雀，竟然值得大量神灵合力培养——在箱庭中，破解恩惠恐怕属于带着镣铐跳舞。

　　明明某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她们却没有看出来的权利，因为相关概念的持有者在隐藏自身，仅凭借她们本身，根本无法联想到相关概念，脑中无法产生相关想法，只能参与相关存在的游戏内容，获得提示，逐步接近真相并破解。

　　毕竟说句不客气的……穷举法能有多难？

　　和反乌托邦魔王争斗了一千年，将所有可能的想法都列举一遍，诸神群还能推不出魔王的力量来自哪里？恐怕猪来都能行。

　　但在箱庭之中这是真不行，因为穷举法之中没有答案，正确答案被概念的持有者从穷举法中拿了出来，恐怕必须一点点的破解游戏，游戏参与者通过接触敌人引起的现象，逐步接近对方的本质，加以去伪存真，才有可能得出被概念持有者隐藏的真面目。

　　陆明一直不觉得纯粹的智慧会有太大的作用，当一个人闭上眼睛塞住耳朵，他拿枪瞄准一位失去行动能力的人，的无论是多元宇宙第一智者还是隔壁买煎饼果子的王大妈，都是开一枪就能打死，智慧若是能上升到精神力等纯粹力量的层次倒是能反抗，但那就已经是力量的问题了。

　　面对陨石砸脸，无论智力是一百还是九十九，结果都是一样，智力九十九指挥百万大军能轻松碾死智力一百指挥的十万大军，除非智力九十九的本质上是个傻逼，明明智力不如人，知道稳着平推就能赢，却非要一次次的玩奇谋证明自己比对方强，直到将百万大军全部葬送。

　　可箱庭如果是这样的既有世界观……还真就智力一百比智力九十九强无数倍，在很多情况下那一丝聪慧用处不会太大，可在恩惠游戏之中，这一丝聪慧可能就是能不能破解对方游戏，看出真相的差别，是天壤之别。

　　从来到这箱庭，在从金丝雀这知道了一点点关于反乌托邦魔王的消息，陆明就觉着圣经神群可疑，巨可疑，就算神子登临二位数是已知事项，他也认为这绝对是圣经神群的问题。

　　说句不恰当的话……那个神群能扛着箱庭大半神群的压力？

　　作为华国人，陆明当然是认为本国神话最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说到神话的影响力，华国民间神话和道教神话系统还差了些，影响力只停留在华国和东亚东南亚地区，世界三大宗教是基督教，***教，佛教。

　　若是把基督教的影响力分开倒是罢了，若是将东正教新教等等分支都算在一起，基督教的影响力是压倒性的——甚至诸多神系投靠了反乌托邦魔王，陆明都想黑那是历史上基督系神话向外扩张，将诸多本土神系吸纳进来的过程的体现，又或者正因为箱庭中的诸神投靠了反乌托邦魔王，在箱庭之外的世界里，才会有基督教吸纳了无数本土神系的事发生。

　　陆明想来，如同反乌托邦魔王这么大的目标，踪迹实在是明显的很，但凡换了个脑子正常的轮回者，都能猜出来事情真相，这几乎是几乎没有第二答案的大问题，直接证据没有，但间接证据无数，不是你还能有谁？

　　——前提是能在箱庭的规则之下，依旧‘正常’的思考。

　　实际上，在箱庭的规则下，不能思考到被隐藏的相关概念才是正常，陆明能正常思考反倒是不正常。

　　陆明耸了耸肩，自己这不受精神干扰和时间类干扰的天赋，似乎总能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

　　……

　　金丝雀其实有些迷糊。

　　在箱庭的规则下，她本不具备‘正常’思考反乌托邦魔王真相的权利，必须要一点一点在和魔王对决的过程中，抽丝剥茧找到蛛丝马迹，最终确定真相，但陆明如今的一言，让她茅塞顿开。

　　具体流程是，轮回空间干涉箱庭核心，将几位轮回者所作所为在箱庭之中合理化，使得不至于刚登录箱庭就来倾颓之风糊脸。

　　陆明的天赋则被箱庭视为一种‘不受概念操控影响’的特殊恩惠，他将自己的推论告知金丝雀，理论上约等于箱庭中某位执掌预言能力的大佬，越过魔王的重重设计，强行从未来读取出了魔王的弱点——这种靠能力强行从未来预言信息的行为是被允许的，被箱庭核心禁止的是通过箱庭世界观前往未来，从未曾被箱庭收束的未来获得魔王的信息。

　　不过在箱庭中直接预言极难，想通过预言获得三位数中也是独一档的魔王的信息，几乎是不可能事项。

　　——但陆明这可以。

　　如果将S级轮回者当成是有一部分二位数特性的四位数，那也完全可以将陆明当成有一部分一位数特性的五位数六位数，甚至是更高级一些——天赋等级摆在了这里，箱庭若是想限制也只能动用暴力，但在轮回空间的操纵下，在箱庭之中，他的天赋在箱庭的判定中为‘合理’，压根不会有什么倾颓之风来找他麻烦。

　　若没轮回空间护着，普通轮回者进入其他世界或许只需要适应适应适应，战斗力不好完全发挥，如同他这种天赋进入其他世界，要么是被直接世界拍死，要么是被做成标本研究，小概率才会是有大佬看中他的天赋投资，但九成九概率会定下一大堆契约进行约束，

　　这只能说，空姐姐永远滴神!

　　甚至陆明如今还不知道的是，他完全可以通过箱庭前往未来，从反乌托邦魔王被讨伐的世界中拼凑出他的情报在带回到箱庭，不会存在所谓的时间悖论，和时间有关的高等级天赋，已经给了箱庭从更高角度看待这时间悖论的可能性——悖论这东西也是可以妥协。

　　普通人走私军火不被允许，国家外卖军火那叫正规交易，悖论也是如此，只要站的位置够高，悖论不悖论的，完全不成问题。

　　在陆明说出永动机这三个字时，金丝雀就如获至宝，那一瞬间她好像获得了天启——但大概是魔王的游戏概念限制太严，她的思索空间被大幅度压缩。

　　原本她应该从这三个字中看出事件真相的大部分，但却只了解的皮毛——按照箱庭的正规解密步骤，能够解密到这一层的游戏参与者必然对主办者的本质有了极高程度的了解，必然已经看透了真相，但陆明如今，相当于将答案给了她，至于说答案代表了什么，还需要更多的前置条件才能解锁。

　　不过，这对金丝雀来说也是极大的帮助，原本她需要一点点的获得情报，但如今她已经获得了最重要的拼图之一，大大加速了她对反乌托邦魔王了解的过程。

　　尤其是，在听了基督教的嫌疑后，确定了这极有可能，金丝雀定了想法。

　　去希腊神群，见阿尔格尔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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