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我们被人盯上了
嬴。
秦国皇室之姓。
整个青州，也唯有姓嬴的人才有资格在颜真甫死后护住颜家。
“你和你父亲一样，很聪明。”
颜真甫看着颜倩倩，欣慰道：
“其实，颜家有很多青年才俊，有的在你这个年纪甚至已经晋升了王佐，然而我对他们一个都不满意。”
“你可知为何？”
颜倩倩摇头道：
“也许是您对他们的期望太高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大秦宰相的。”
“不。”
颜真甫笑道：
“很简单，因为他们怕我。”
“他们有的性格张扬跋扈，有的性格内敛乖巧，可见了我后无一例外都会产生一些畏惧。”
“而你却不同。”
“你不但不怕我，反而将我当作了一个伶仃可怜的老头。呵，老实说，整个青州也许只有你一人如此看我。”
他的话中带着一点自嘲，也不知是在表示赞同还是否定。
“我为何要怕你？”
颜倩倩转身走入了院子里：
“大不了就一个死字。”
楚江殿的杀手，很少有畏惧死亡的。
她也不例外。
颜真甫无奈一笑：
“你身上倒是有一点你父亲的影子。”
“当初，我将你父亲赶去看守祖宅、远离咸阳城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殊不知其实我是为了他好。”
一听这话，颜倩倩的脚步顿时一滞。
“当初的事情，可以和我讲讲吗？”
她也向老爹问起过为何要与颜家决裂，可老爹一直对此闭口不谈。
所以她根本也分不清是非对错。
如今正好有了一个机会，另一位当事人就在面前，说不定可以解开这个疑惑。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很复杂。”
颜真甫娓娓道来：
“我有一位同父同母的二弟，唤作颜真相，实力初入半皇，是大秦军方的中流砥柱，也是在我之前的颜家之主。”
“当时的颜家在诸多氏族中不算顶尖，每年得到的资源倾斜也不多，为了提升家族的地位，二弟不惜以身犯险，负责在第一战线领军和妖魔厮杀，一时战功赫赫，被秦皇封为相位侯。”
“然而总在刀尖上舔血，必然会有口破的一天。”
“在一次作战中，二弟被妖魔二族的半皇围攻，不幸身亡，肉身和神魂皆是湮灭。”
“我记得那一日，我在书房练字，二弟的死讯和秦皇的抚恤是一并抵达的。”
“二弟是我们颜家当时仅存的一位半皇，他一死，整个家族的支柱断了，一时间人人自危，然而秦皇却一旨降下，提拔我官升三品，稳住了局势。”
“那时的我尽管年纪虚长了二弟几岁，可论修为却拍马也赶不上他，只是堪堪迈入了王佐第四境，在朝中声名不显，而秦皇的提拔却把我一下子推到了朝堂漩涡中。”
“为了家族，我起先百般退让，谨言慎行，不敢和任何一人起冲突，然而我不犯人，人却犯我。”
颜倩倩静静听着颜真甫的讲述，也不管说的是真是假，一并记在了心里。
不过……
这一段历史应该有据可察，颜真甫倒也没必要在上面撒谎。
她也听楚江殿的老人们提起过，颜家的崛起确实就是在这百年间，靠着颜真甫一个人得到秦皇赏识从而一步步往上攀升，成长为咸阳城屈指可数的大家族！
颜真甫接着道：
“有人盯上了颜家的产业，他们认为二弟已死，那么以颜家现如今的地位已经难以吞下那么多的资源了，所以使了些下作的手段，逼我让出这些产业。”
“他们派人打砸颜家下辖的商铺，打压我们经营的产业，甚至……派人去行刺二弟的独子，也就是你的父亲，以此来嫁祸于我，污我声名！”
“所以那个时候坊间都在传言，我为了不让出家主的位置，故意打压你父亲那一脉，甚至要置他于死地！”
提起这些让人气愤的往事，颜真甫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怨愤，反而神情极为平静。
“那个时候，我修为低下，难以自顾，为了你父亲的安全，只能顺着敌人的心意将他赶出咸阳城，去看守祖宅，如此尽管少了些资源和权力，却可以偏安一隅。”
“毕竟，我这么做等同于污了自己的名声，对方也就没必要再去针对你的父亲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父亲和家族决裂的原因吗？
颜倩倩半信半疑。
她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以父亲的性子，不至于不理解颜真甫的做法吧？
即使当初想不明白，可时间早已过去了那么久，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除非……
其中另有原因！
“我父亲加入楚江殿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单纯为了赌气吧？”
作为颜真甫的侄子，颜古加入楚江殿受到了许多不公平的对待，而颜倩倩自己也被其他杀手百般刁难，一直卡在了网字一等，差点沦为了一个笑话。
幸好后来得到了陈易的支援，靠着灵符通过了考验。
可即使是自己通过了考验，也免不了有一些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说自己靠着不正经的手段完成了杀手等阶的晋升！
如果说她心中没有怨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颜真甫摇头道：
“早在二弟活着的时候，你父亲就已经和孟公羊一行人在楚江殿中攀上交情了。”
“加入楚江殿，在咸阳城的权贵阶层又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一些王侯子弟甚至皇子皇女为了锻炼自己，都会改头换面加入楚江殿做一个杀手。”
“当初的秦皇也是如此，甚至差点就当上了楚江王！”
颜倩倩微微一怔。
这一点她倒是不知情。
但也由此可见，大秦早就开始了对楚江殿的渗透。
怪不得颜真甫当年可以率领数十万大秦铁骑一举拔除上百个隐蔽的杀手据点，敢情有自己人带路啊！
颜真甫接着道：
“相比于看守祖宅的无聊日子，自然是做杀手要有趣的多，而且在颜家你父亲孤立无援，可在楚江殿中却有一帮肝胆相照的兄弟，尽管我敌视这个杀手组织，但不得不承认，孟公羊一行人照顾了你们一家，我是心存感激的。”
“要不然，半年多前我也不会放走寒蝉的一缕神魂。”
寒蝉？
天字一等杀手，陈易的母亲？
她没死吗？
颜倩倩微微一怔，赶忙道：
“可我得到的消息是，寒蝉大人已经……”
颜真甫哂然一笑：
“一缕神魂尚在，如果置于‘忘川’静养，那么数十年后即可复生，在这数十年间，说她已经死了倒也不为过。”
“以楚江王和寒蝉的关系，救她一命自然不在话下。”
颜倩倩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愕然道：
“楚江王和寒蝉大人有什么关系？”
“不会是……”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那么陈易岂不是楚江王的……
“……”
颜真甫一眼就看穿了小女孩的心思，一时无言以对。
“不要瞎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怪你爹加入楚江殿。”
“我怪的是他利用族人的信任，害死了真灵。”
颜真灵，颜真甫的族妹，离王城白鹿学府的女院主。
也是一个两百多斤的女子。
数十年前，孟公羊突破魂海百丈后，定下了美男计，让颜古去勾引颜真灵，将其引入早先布下的灵阵中击杀！
“这些年颜家在我的手中一步步扩张，早先针对我的敌人也被我一个个排挤出了权力中心，家族得势了，难免会出现一些跋扈之徒。”
“例如，死在寒蝉手下的颜真令，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可颜真灵却不同，尽管她外貌不惹人喜爱，可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对于争权夺势也不热衷，否则也不会跑到离王城去做一个教书育人的院主。”
“然而，她死了。”
“死在了自己侄子的算计下！”
颜真甫微微眯眼，神情严肃：
“我理解你父亲对家族有怨言，可他不该对真灵下手，有什么事可以冲着我来！”
颜倩倩低下头颅，表面上一脸自责，可在内心却已经有了怀疑。
在她老爹那一帮兄弟的口中，颜真灵是个贪恋美色、豢养男奴的恶人，可在颜真甫的口中，她却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也不知到底是谁撒了谎。
而且……
颜真甫刚才说看在孟公羊照顾自己一家人的份上放走了寒蝉的一缕神魂，可孟公羊的恩情为何要还给寒蝉？
要知道，寒蝉可是杀死了颜家的王佐修士颜真令！
这老家伙的言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一刻，颜倩倩已经不敢相信对方了。
正在这时，颜真甫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我和你父亲的恩怨，与你无关。”
“我培养你，是念在你姓颜，而且极具有修行天赋的份上，至于联姻什么的，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会为难。”
“反正，我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颜倩倩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
都是些什么鬼话！
她可不认为自己的天赋比得上颜家的那些年轻妖孽！
老家伙肯定是在打感情牌，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家族付出，做一个听话的联姻工具。
呵，休想！
……
与此同时。
陈易和火乌王二人已经抵达了邯郸城。
“我们被人盯上了。”
“从半个时辰前就有人注意到了你，其间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暗探，但看气息都属于同一阵营。”
肩上，火乌王所化的形如凤凰的赤色小鸟口吐人言。
陈易毫不在乎：
“我既然穿着这套行头出来晃悠，自然是要被人认出来的，否则如何发挥楚太子的身份，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暗探罢了，用的不是楚江殿的身法，十有八九是秦军或是六国的人。”
“……”
火乌王无言以对。
秦军和六国都被你说遍了，剩下的自然不可能了。
反正监察殿高高在上，肯定不会派出暗探窥察邯郸城的附近。
“走，进城吧。”
“我发现有一些打扮成杀手的人认出了我，我得找个人带我去见楚江殿分部的主事人，询问一些事情。”
不久后。
陈易御剑来到了南城门。
守城的士兵是两队冠盖境巅峰的精锐士卒，穿一身黑色甲胄，头盔和胸甲上都纹了一个“赵”字，代表了他们属于六国中赵国一系的人。
邯郸城原是赵国都城，当年赵国被监察殿降下责罚的时候，赵国的老人皇便将整座都城连同一条上品灵脉一起搬到了第一战线。
不只是赵国，其余五国亦是如此。
第一战线的上百座雄关，有将近一半都是这么来的。
此时，在城门附近往来的人很少，毕竟是战乱时期，赵国君主早已下令严禁普通百姓外出，以免出了意外葬身野外，所以陈易见到的都是一队队甲胄各异的军人以及零零散散的穿着斗篷戴着面具的楚江殿杀手。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各大宗门的弟子，自告奋勇前来斩妖除魔，有的成群结队，也有的孑然一身。
陈易扫了一眼，往来的人群大部分都是冠盖、明镜二境，唯有三人是大贤。
一人是镇守南门的赵国将军。
一人是楚江殿的罗字二等杀手。
另一人中年模样，背着一口剑，穿着一袭紫衫，身后跟着十几个青衫弟子，看样子是出自于某个一二流宗门。
“是玉剑阁的人。”
火乌王介绍道：
“一流势力，有一个半皇老不死参与了伏火山一战，而且幸存了下来。”
陈易点了点头。
和白云道宗不同，玉剑阁位于青州北境，和楚江殿并无太多的接触。
尽管这个宗门在明面上对大秦表示了臣服，但实际上并没有让大秦干涉他们的内政，一应权力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非敌非友，不用去理会。”
这一刻，陈易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原因也很简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毫不掩饰地压制了在场的所有人！
尽管，那只是他故意泄露出来的一点气势。
“此人是谁？”
玉剑阁的队伍中，一位青年提出了很多人的疑问。
那一位大贤紧盯着金纹面具上的图案，双眸闪过一抹惊诧。
是他？
不可能吧？
楚江王舍得宝贝儿子来这里以身涉险吗？
而且……
以他的身份，也不该一个人来到这里啊！
少说也得有七八位天字杀手一起护卫吧？
与此同时。
另外两尊大贤也发现了陈易毫不掩饰的身份。
赵国将军吓得赶紧一面从城头上走出，一面传音提醒城里的赵国主事人。
至于那个楚江殿的罗字二等杀手，则是在陈易走下君子青锋、双脚落地的时候，冲着他突然单膝跪地：
“罗字二等杀手‘灵猫’，见过少殿主！”
陈易有些吃惊。
面具下传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而这一幕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皆是惊骇不已。
诸人望向陈易，愈发好奇。
此人在楚江殿究竟是什么地位，居然可以让大贤毫不犹豫的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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