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部署
元宵节，往日静谧祥和的玄竺国皇都朔阳城的夜晚，在今晚变得灯火阑珊，热闹起来。
空中炸开几响红黄色交织的烟花。
每次“噼里啪啦”的声响都引得百姓纷纷抬头去看。
整个街道都飘散着酥油饼、糖糕、栗子卷的糯香味。
整条街上，面具摊的生意最是异常火爆，摊贩边递面具给围观的人，边喜笑颜开的接下买客递过来的银票，笑的简直合不拢嘴。
几个年轻妇人在卖面具的摊前嬉笑言谈。
在她们周围，孩子们手持烟火棒，围绕在母亲膝下，戴着面具互相追赶着。
一眼望去，街上满是挂起的堆放的大小花灯。
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
往年在皇都朔阳，百姓们过元宵节必定离不了听戏。在这里，过节听戏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传统的约定俗成。
最近，朔阳城来了位把花旦唱成一绝的崇明老板，就驻扎在喜乐楼。
听说这崇明唱戏，能让天上的云彩止住飘动，水中的游鱼跳出湖面来欣赏。
临近酉时，许多富贵公子哥或有权势的人家，已经乘坐轿撵摆驾在了喜乐楼大门口。就为听崇明老板亮嗓。
此刻的喜乐楼中，画好扮相尚未登台的崇明正在缝制一件带水袖的大襟。
“飘零去，悲戚戚，犹笑当时年少”
他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一条金丝线穿过青色绸缎，他如凝脂的白手，一只捏紧圆领的大襟，一只操纵金针再次扎入面料。
仔细看去，大襟上一条金丝盘蛇栩栩如生。
面皮白净的崇明定定凝望打量着图案，眼眸含情。
图案上的金蛇眼睛仿佛亦有了神韵。
崇明静静想着什么，眼神瞟向窗外的街道上。
喜乐楼的唱曲声仍在咿咿呀呀，喝彩声伴随台上掉落的赏赐阵阵不断。
楼外的街道，一条金蛇正吐着信子蜿蜒前行在热闹的集市上。
至此仍未到崇明登台的时刻，他推开木窗，悠悠唱声回荡在街道上空，如泣如诉。
“哀哀切切，志难伸，惹奴泪纷纷”
天色突然一变，空中出现一个漩涡。
“那是什么！”
路上一名男子指着上空，惊慌失措的问周遭人群。
这下街上无论男女都害怕的大喊起来，全部四散而逃。
几个舍不得货物的货郎无奈地揣了值钱的物件和刚收到的钱财，也撇下来不及收拾的摊子，逃之夭夭。
面具摊前，一个预备跑开的小孩仿佛感觉到什么。
他摘下面具，低头一看，金蛇渐渐盘上了他的小腿。
“啊！”小孩一声尖叫。
伴随尖叫声，金蛇咬了下去，金色毒液渗入孩子的小腿。
仅是瞬间，小孩便被毒液贯穿全身，只见他目瞪口呆，僵在原地，缓缓口吐金粉，最终整个人全部化成金粉，消散在地。
“儿啊！”小孩的娘亲震惊地瘫倒在原地，“我的儿！”
她疯了一样的边擦泪，生怕泪滴打落在金粉上，边迅速想要敛起那些金粉。
不一会儿，孩子化作的金粉被微风吹散了。
“我的孩儿啊！”她喊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不好了！出事了！跑啊！”百姓纷纷尖叫躲避，四散而逃。
集市顿时慌乱成一团。尖叫声，摔倒声此起彼伏。
有人甚至绊倒在瘦弱母亲的身上，又骂咧着跑走了。
金蛇继续蜿蜒前行，它经过的百姓也都化作了金粉消散，它吸收着养分，身型逐渐膨胀变得巨大。
在它的身上，几根金丝线若隐若现。
喜乐楼的后台窗前，崇明还在哼唱，他手中的金针对着青色绸缎继续缝补。
猛然间，崇明一根金针狠狠扎下去，随后将金线一扯。脸上浮现出媚笑。
街道上，那条金蛇膨大为一条巨蛇魔，所经之处的商摊被屡屡打翻。
巨蛇魔经过的地面上都留下了裂痕。
几名身穿玄色制服的北冥司卫使本来正在巡逻，见状，他们抬头望天，看到漩涡。
领头的女管领浅樱眉头紧蹙，“好狠的魔气！”
忽然有黑风刮来，大家赶紧一手遮面一手挥动驱散团团黑雾。
霎时间，巨蛇魔直奔北冥卫而来，张开血盆大口。
北冥卫使纷纷一跃而起，对着巨蛇魔各展神功。
女管领浅樱是土属性源气师，她口中念道，“土无界，诛尽邪，听我号令，束！”
仅是一瞬之间，在浅樱的法术控制下，巨蛇魔被拔地而起的几条绳索一样的暴土缠绕束缚住。
借此时机，北冥卫使纷纷伸出右手掌心，一张巨大的降魔网生成，他们各拽一角，腾空散开后，将巨蛇魔牢牢用降魔网困住。
崇明静坐屋中，继续缝制大襟上的金蛇图案，本来听着外面街道上仿若变了天的哭喊声，得意不已。忽然，他手中的金针扎歪走形，一滴血珠从他的食指渗出。
“终于来了。”崇明嘴角一笑。
“崇明老板，该您登场了！”门外有人毕恭毕敬的扣响木门。
戏台上，崇明伴随着戏乐呈现出一段漂亮的鹞子翻身。他柔软的腰肢不停翻转着，在他的手掌心中，还握着不同颜色的彩线。
在彩线中，他轻轻腾起，在挥舞水袖时，频频施展着法术操纵外面被捕的金蛇与北冥卫使对抗。
台下看客全然不知，只拍案叫绝。
巨蛇魔被降魔网勒伤的部分愈合，并且释放出金源术，北冥卫使众人皆被它身上弹出的金属鳞片划伤打倒。
许多卫使从嘴里吐出金粉，最终纷纷化成金粉消散。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豹头锦靴自远处一路踩着几个卫使的肩膀从天而降。
此人是北冥司副提辖林岐。
林岐定睛一看，巨蛇魔的身上竟然有几条彩色金线，随即不屑一笑，“原来是极乐门的孽障！”
林岐双手布阵，准备释放木源术。
随着林岐的手心聚拢，周遭树木的叶子也渐渐离开树木，自空中汇聚到一处。
就在他即将把木源术施向巨蛇魔时，巨蛇魔的身体突然如同岩浆般绽开了纹路。
林岐回头，原来是另一副提辖司徒灵使出了《火曜神抄》里火源术的技法。
“浮生事，万物宗，千叫千应，万叫万灵！魁罡护体，灭！”
司徒灵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巨蛇魔便被火焰吞噬，最终化为了灰烬。被风吹散。
林岐一时愤恨难平，随着他收起双拳，法术也散去。
空中的叶子飘落了一地。
见此，女管领浅樱凑到林岐身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您又被司徒灵这小子抢了风头！”
司徒灵并未察觉，上前一步。众北冥卫使集聚在前。
司徒灵望着头顶渐渐消散的漩涡，无不担忧。
“好强的魔气！恐怕极乐门那厮伤势痊愈，又蠢蠢欲动，卷土重来了！”
司徒灵手上示意几下，北冥卫使便纷纷收了神通。
“林副提辖。”司徒灵抱拳浅浅向林岐打了个招呼，便一招手走在了前面。
众北冥卫使都跟着他继续向前巡逻了。
林岐脸上没有变化，心中却对司徒灵的行为颇为不满。
浅樱完全能意会林岐的心情，与他对视一眼。
林岐未表态，用眼神吩咐浅樱跟他们去巡逻。
看浅樱扶刀跟上了队伍，林岐悄悄走向了喜乐楼。
百姓见巨蛇魔被铲除，渐渐放宽了心，街道终于恢复了最初的热闹。
喜乐楼中灯火通明，四处挂着灯笼。客人纷纷落座，喝酒吃肉无不畅快。
台子上轻歌曼舞，莺歌燕语，一派热闹景象。
随着林岐踏入喜乐楼大门，他身上的玄色制服自上到下蜕变出了一身便装。
这一袭绣着竹叶的冰绿仿佛更能突显出林岐自身的气质，也比他穿制服戴纱帽的样子看起来更高挑些。即便在喜乐楼大堂吃喝的几乎都是男子，当林岐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也不自觉的停住手中的动作，朝他看去。
林岐外表韵致风流，凛然大气。他腰间象征着副提辖的羊脂玉珏随着他的脚步走动前后摇摆着。
林岐从前台拎上一个酒壶，望了望四周无人跟踪，便面无表情地来到走廊最深处的包间。
包间里，四处墙壁挂满了不同脸谱面具，绝美中带有一丝诡异。
林岐见怪不怪，独自在桌前酌着小酒。
突然，林岐的耳朵动了动，纱幔处并无明显声响。
林岐不屑地嘴对酒壶痛饮一大口。
喝罢，林岐重重将酒壶放在桌上，兀自问道，“为何要多此一举？”
没有回应的声音。
林岐一掌拍在桌子上，显然愤怒。
“我已经答应帮你捉来云舒儿，为何还要搞这种偷袭百姓的卑鄙之举！”
纱幔后，崇明戴上了玳瑁指甲，挑动琵琶琴弦，发出一丝声响。
崇明故意用戏腔嗔怪道，“奴家，不过是适时提醒一下林副提辖罢了，莫要责怪嘛。”
早料到林岐不屑回应，崇明一笑，继续弹奏琵琶。
靡靡琴声，令听者似醉还醒。
“这洹宇大陆，分四国定天下。从前，只有你们玄竺国位于大陆东侧，临近溟海，其余空夷、决夏、魔境三国皆分局南部、西部和北部，都只能眼巴巴羡慕你们物产丰饶。但自从近四年前，你们溟海一夜之间变成荒漠，空夷和决夏都把对准我们魔境国的矛头指向了你们。你们德武帝不与我们极乐门联手守护地盘，就不要怪我们三国都虎视眈眈打玄竺国地盘的主意。”
帘外传来林岐的声音，“有北冥司在，任谁都休想攻入我们玄竺一步！”
崇明闻言掩面轻笑，放下琵琶，撩开纱幔，落座林岐身边。
崇明为林岐斟酒，“林副提辖说的是，现在正是北冥司声名远扬的好时机，林副提辖更应该动作快些，早把云舒儿交出来，这样奴家才能帮你铲除司徒灵，好让你当上名正言顺的提辖！”
说着，崇明手上顿了顿，又笑，“何止提辖，取代云长卿那老头子，做上指挥使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到那时候，咱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圈地做主，岂不逍遥？”
林岐不屑冷哼。
林岐与云长卿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他的女儿云舒儿也只是他的小师妹。与他并无过多情分上的牵扯。
他对云氏父女并不感兴趣，关键在于司徒灵。
如果能交出一个师妹，就能借魔境之人的手，连同除掉司徒灵，真是再好不过了！
“待我部署好计划，会给你信号。云舒儿的命，你自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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