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针锋相对
龙荒六十四年。
辰天大殿,议会堂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槌响,随后悠长的声音传来。
“呈,议案第三十四款,奏者,上议员,风翟。”台上的传令侍者高声道。
“念。”堂下,坐在最前方,衣着最为显眼的老人缓缓道。
这是议会的前身“八公会”中尚健在的八公之一,刘国焘,也是本次议会的轮值会首。
“闻南疆虎人异动,往虎牢增兵十万。戍边之军势弱,当调遣良将,率军驰往,以应突变。”
传令侍者刚刚念完,台下便开始传来阵阵议论声,任凭台上如何敲击木槌也难以止住。
但这样的状况很快就得到了好转,数百号议员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衣着雍容的少女,缓缓出现在了大堂的最前方,而在她之后,龙神殿殿主也跟着从一旁走出,出现在众人眼前。
“神女”,这是整个龙神殿以其在瑞辰的巨大影响力向议会推举的一名议员,因其特殊性,在入会仅仅两个月后,就拥有了和上议员一样的权力:不仅能表决、提案,还可以当面质询其他议员。
放在两年前,大家多是忌惮这个女子背后的势力。尤其是对一些阅历丰富经历过当年“玉亭”一案的大臣而言,他们虽然口头上不能说,心底却十分明白,一个惊姓的女子,在龙神殿殿主的举荐下来到议会意味着什么。
不过,当时倒没几个人觉得这个连议案背景都需要人在一旁逐个解释的女孩能在议会中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现在,两年过去了,虽然荒谬,但这议会大堂中的每个议员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竟然已经开始渐渐占据了议会的主导地位。
想到几年前,甚至有人敢在议会上公然提出“废黜龙王”的议案,现在的议会已经晴朗了不少。至少,那种随意提案践踏议会宪章的不正之风,已经大大改善了。
惊梳苒缓缓走向座位,却并未上座,而是在座前站定,随后高声向主会的刘国焘道:“刘大人,本神女对此案有疑,恭请提呈大人上前对质。”
众人一惊。
刘国焘缓缓道,“允!有请风翟大人。”
于是在前排的一众上议员中,一个黑衣黑发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地向神女抱了抱拳,“神女有何指教?”
“风大人,众所周知,自虎王和达继位,王庭羸弱,难以震慑其下各部,虎人联盟共十九部,如今已是暗流涌动,错综复杂,未来必有一乱,何来北犯瑞辰之力?”惊梳苒条理清晰,侃侃而谈,丝毫不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但虎人增兵一事,却是事实,不可不防。”风翟义正辞言道。
“既然如此,趁着今日龙军主帅隆将军在场,风大人便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吧。如果要增兵往南,这兵又从何而来?”惊梳苒问到。
这不是什么值得问的问题。在场所有的议员都清楚,瑞辰的军力从来便是十万龙军,自东龙王割据以来,部署便是南四东六:即四万在南,以防虎人,六万在东,以拒东贼。
那要调兵至南疆,便只可能是从东边。
风翟狐疑地看了一眼惊梳苒,沉声道,“自然是东方。”
惊梳苒莞尔。
“我想,风翟大人有所不知。虎人此番调动,与其说是增兵,倒不如说是换兵,而且是以新换旧,以弱换强,为的是将强将悍卒调回以护王庭。”惊梳苒脸上温婉的笑容消失,语气也顿时变成严正的控诉,“反倒是东龙王觊觎触虹良久,军资每年攀升,狼子野心,无人不知,一旦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而风翟的脸色也在一瞬间由铁青转变为煞白,“这……我怎会不知?”
“是啊,以风大人的消息之灵通,怎会对此不知?”惊梳苒冷冷道,“还是说,风大人其实心知肚明,是想趁议会的众人还未得到最新的军情之前,先发制人,以达成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风翟脸色越发苍白,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和自己一派的议员此刻都已经垂下头颅,不敢作声,而其他人要么是疑惑,要么是幸灾乐祸,要么是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他最后看向了正面无表情直视着他的神女,愤怒之意顿时冲破了理智,让他破口大骂,“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区区女流,莫要血口喷人……”
他随即看到了惊梳苒意味深长的一笑,猛地停下了谩骂。
但庄严的槌声已经响起,而这次,不是出自台上传令侍者,而是出自主会大人刘国焘。
“风翟殿前失仪,不得再言!”
风翟迅速压下自己的怒火,对惊梳苒抱了抱拳,“风某失态,不日自当登门请罪。”
见风翟在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惊梳苒微蹙起眉头,但当众之下,也无法再有什么下文,于是只好点头以表回应,随后落座。
“神女之言,可有人要反驳?”刘国焘大声道。
堂下一片寂静。
“既然如此,第三十四款议案因有疑无解而作废,议程继续。”
刘国焘重重敲响木槌,台上的传令侍者又开始高声宣读:“呈,议案第三十五款……”
……
临近黄昏,随着会首宣告议会结束,一众议员也零零散散地离去。
“神女大人请留步。”会首刘国焘叫住了走在最后,正要离开的惊梳苒。
“会首大人,有何贵干。”惊梳苒转过身,行了个礼。
刘国焘站定,如他这般年长,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回了一个礼,随后才问道:“你爷爷他,可还安好?”
惊梳苒颔首,“爷爷他,很好。”
“那就好……”刘国焘不住地点头,小声道。
“国焘,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在惊梳苒身旁的书心亘看出了刘国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索性便替他说了一句。
刘国焘这才缓缓开口,“当年之事,是我们这些人对不住他……他若有什么心愿,老朽愿倾力相助。”
惊梳苒看了一眼书心亘,两人会意了一番。
随后,她缓缓靠近刘国焘,在他耳边细声说了什么。
刘国焘闻言点点头,而后长叹一口气,“他若有把握,届时,我自会相助。”
“多谢刘大人。”
刘国焘转身离开,随即,在一旁已经等候多时的另一位男人走了上来。
隆,任定东大将军,是负责戍守东疆的最高统帅。在人们眼中,他是一个年仅五十八岁就做上大将军的翘楚。但多数人并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寻龙者。
“梳苒见过隆将军。”惊梳苒满面欣喜地迎了上去。
当年她待在惊鸿博身边时,隆还是惊鸿博的副官,那时,隆就常常接替惊鸿博来照看年幼的惊梳苒。那时建立起的友善关系便一直延续至今。
隆对着书心亘抱了抱拳,随后迎向惊梳苒, “梳苒,别来无恙。”
惊梳苒环顾一下四周,议会堂内已经没有他人,“隆叔,好久不见。”
“今天看了一场好戏啊。”隆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笑道,“想不到梳苒怼起人来很有一套嘛。”
“隆叔,您别开梳苒的玩笑了。”惊梳苒抿唇,“多亏了爷爷的寻龙者告诉梳苒和心亘爷爷这些消息,要不然恐怕就要让他们得逞了。”
书心亘前来接过话,“只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基本能确定,风翟一派与那东龙王暗地里有所往来。想来今天的议案,就是风翟用来帮助东龙王调离龙军的。”
“难怪近年来数次对东龙王的讨伐都无疾而终。”隆点头肯定,“但风翟行事向来极为慎重,恐怕很难找到什么有效的证据来定罪。”
“查人抓人这种事,你们寻龙者不是最擅长么?”书心亘道,“所以此事,要劳烦隆将军亲自跑一趟告知大宗主。”
“义不容辞。”隆抱拳道。
“除此之外,这个风翟,本殿总感觉有些熟悉,让大宗主也好好查查这个人的背景,肯定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书心亘继续道。
“其实,今天在下过来,还有一事要相告。”隆看了眼一直静静等候在一旁的惊梳苒。
书心亘会意,便对惊梳苒道:“梳苒,我和你隆叔还有要事要谈,一会,你就径直回殿吧。”
惊梳苒犹疑地瞄了一眼两人,却也只好点头,于是转身离去。
“殿主借一步说话。”
隆和书心亘两人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殿主,大宗主托在下问您,不知梳苒可知晓了她的身份?”
“大宗主自己为何不来?”书心亘道。
“这……大宗主有他的理由,在下岂敢多问?”隆道。
书心亘摇摇头,不再回话。
“殿主,距离预定的时刻已不到两年。再往后拖,恐怕会对梳苒更不利。”隆劝道。
“我知道了。你来回奔波不易,就先回去好好洗洗风尘吧。”
“有劳殿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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