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想诗
待青荷赶到时,林风眠已经和白行之在用雪球相互攻击着彼此了。
白行之被雪球砸中脸,生疼地大喊:“林风眠,你怕是发神经了吧。我好端端地一个人在这里,可没招惹你吧。”
“你大爷的。你坏我好事了。”林风眠不想解释,又扔过去一个硬邦邦的雪球。
“你倒是说清楚啊!别整个像神经病一样。”白行之气不过地大力还击,直到看见而来的青荷,忙向着她求助,“青荷,快来管管你家男人。他怕是整个人疯了。”
听到青荷的名字,林风眠更觉吃亏了,直接冲过去和白行之撕打在了一起。
青荷在一旁制止地喊,但在见到无济于事和看出两人并没用多大力气后,便也就放弃了。
直到林风眠和白行之都累了,青荷才跑到林风眠的身旁,将他从雪地里拉起来:“你怕是真疯了。”
“我就是想揍他,出出气。”林风眠也为青荷拂去其头上的雪,“我没事。白行之只是一介文人,打不过我的。”
青荷咧嘴笑:“我看你才不是有意要打他。你们男孩子的友谊真是奇怪啊。”
“看他有事那样。”林风眠瞥向躺在雪地里的白行之,“没死,就给我起来。看你那怂样,你若是觉得不爽,我还可以再让你出出气。”
白行之却一动不动,眼睛看着天,是在之前灰蒙天空上添加了一丝凝夜紫的夜空。他像是有心事,却无人可以听其诉说。
青荷用眼神示意林风眠不要说话。
白行之伸手,想去捉空中无序飞舞的雪花,却始终都捉不到。他失落地道:“你就像这雪花,明明我可以看得到,却又无法将你捕捉。”
青荷和林风眠默默走过去,才看清白行之的眼睛里有晶莹的光。
不知是因为受了自林风眠不说缘由的大打出手的委屈?还是雪落进了他的眼睛?从而导致他像是有了泪水。
但白行之到底是哭了,无声落泪,说:“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她跟雪花一样是白色的,白得发光。”
“可以啊。你终于开窍了。”林风眠直接坐下来,然后用拳头打在白行之的臂膀上。他是真的高兴,高兴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兄弟也终将不再是孤身一人。但他却忘了询问然后。
白行之哑然,朦胧天空中浮现出初见时心便爱上的姑娘模样,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就像两片雪花,如果伸手弹一弹,仿佛黄昏会亮到天明。
初见,是在校园的自习室里。那时的白行之刚好去走廊里接热水,却听见了尽头处的一阵吵闹,其中还有一个女孩在啜泣。
女孩说,为什么她也在这个自习室?为什么她说你收到过她写给你的情书,而且你还将此事对我隐瞒?为什么你还留有她给你发的短信?
男孩着急地解释,我不知道她会在这个自习室啊,再说了,这个自习室不是你选的吗?不管是我收到过她的情书还是我留有她的信息,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和不删掉那些文字,那都是因为我不在乎啊。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不信男孩的话,接着说,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背地里联系呢?
绝对没有!那封情书我也没拆开过。男孩像大部分男孩子一样,在承认事情方面喜欢用对天发誓来证明。
哼!稞稞姐,你给我评评理。女孩对着一直在听的另一个女孩求助。这便是白行之与后来他喜欢上的姑娘的第一次见面。
姑娘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站在当事人之间,说,既然你们中有一人出现了不忠,而另一人又不再信任对方,那我觉得心生嫌隙的你们借此分开是最明智的选择。天涯何处无芳草,而冰心少年郎也不是不会再有。
滚!男孩急得几乎跳了起来,我们是叫你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让你来拆散我们的。我已经解释一百二十一遍了。如果我真想去找那个女孩,我大可将情书看了,给她回信,然后再将短信删了,直接去找她。而我之所以不那么做,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应该要相信我……
男孩接下去的一连串真爱告白,直接化作深情暴击,填满了女孩受委屈的心窝。女孩说,其实我也不是在无理取闹,我只是害怕。
别怕。男孩紧紧抱住女孩……
而一旁看见事情解决的姑娘也再难以忍受两个劫后余生的人互诉衷肠,于是在说完一句,你们要好好的啊之后,潇洒退场。
白行之见了,竟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然后就发现那个姑娘不仅去了他所在的自习室,而且选择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这难道就是书中常说的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吗?白行之心里一阵窃喜,轻轻地坐下来后,闻到的空气里仿佛充斥着百花香。
她会叫什么名字?来自于哪个学院?又在看什么书呢?白行之的心扑通扑通地加速。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用白行之的话来说,就像千年古镇里,有着忽明忽暗的红灯,或急或缓的水波,而只怪他身处其中,便总是会叹那姻缘婉转。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是我今天化的妆不好看吗?”对面的姑娘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
想得出神的白行之回过神来,意识到失态,忙用只露出八个牙齿的笑容道歉:“不好意思。我叫白行之。”
“我可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在空白的纸上写下文字给白行之看,顺带一个疑惑的表情。
书中说,世间之美不过女子和文字,女子之美则悦目,文字之美则赏心。白行之在看到同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两种事物后,感到书本诚不欺他,也忽然想到或许赏心悦目这个词也就从中而来。
姑娘见白行之又发起呆来,接而写下:“你这人真奇怪!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盯着人家看?”
“你像个女侠。刚才于走廊上解决问题的你,剑走偏锋,绝不拖泥带水,就像书中快意自如的女侠。我一时看出了神。”白行之也用文字回答。
姑娘呵呵地笑起来,还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又写:“你跟踪我?我刚才没看见你啊。”
“不不,只是碰巧。”白行之慌了,因为不想初次见面就留下个不好的第一印象,于是小声解释,“我刚才是在接水时无意中听到的。我才不是什么跟踪狂。”
“哈哈,开玩笑的啦!我叫郜梦,大一,土木3班。”郜梦笑嘻嘻地觉得刚认识的这个人很有趣。
“什么?你也选的土木吗?好巧,我是1班的。”……
这便是白行之和郜梦的初见,被他冠以书中幸运一词的初见。
但只有白行之自己知道,似乎幸运只存在于故事的开头。
因为后来啊,虽然白行之只与郜梦隔了一个班级,但大学不同于中学时代,上课班级的分配和教室的不固定,都让他只能远远地观望郜梦。
一日如此,多日如此。白行之渐渐陷入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中,那是明明非常想见一个人和再想与那个人坐下聊天的渴望,但于他而言,他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去作为重逢的开场?
白行之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他答案。
而郜梦自那天之后,也没有再进入到白行之的生活里。那个自习室,以及那个走廊,都只留下了一日一日地像疯了一样地想念着她的白行之。
可,虽然我们再难遇到,但我可以制造邂逅的机会啊。在白行之承认他自己害了相思之后,他再难捱那种思念的煎熬,决定去重逢他已经喜欢上的姑娘。
白行之开始在去教室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开始坐在食堂里最靠近郜梦喜欢的那个窗口的位置,开始绕远路回宿舍,只为能经过郜梦所在的女生宿舍……
白行之甚至想好了成百上千种的重逢方式,但最后都不如一句好久不见来得自然和真实。
只是即使如好久不见这样只有四个字的话,白行之却也一直都没说出口。
不是因为在即将碰上郜梦目光的那一刹那,白行之退缩了,就是因为郜梦的身边从来就不缺人,而且还不乏男同胞。
或许这就是土木的悲哀吧,僧多粥少。白行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最终将自己寄托于无尽的想象中。
而书中从来不缺想像。从“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红豆,到“惟愿情人永长久,勿负良辰一片心”的如花美眷,再到“曾与美人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的杨柳枝。白行之为自己插上了一双想像的翅膀,从春飞入夏,再绕过秋至冬,他像是和郜梦度过了一个接一个的四季。
然后到了不知是哪一年的冬天了。而这也是白行之出现在操场的原因。“我明明顾着你的脚步,却还是将自己迷失在了这漫天的大雪中。”白行之并没有林风眠想的那样喜悦。
“你们认识多久了?”林风眠也自然看出了端倪,问。
“这是第96天,也是我想念她的第96天。”也就是说从遇见那天开始,白行之就开始思念。
林风眠听出回答里藏有的落寞,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高兴过早,毕竟他不是当事人,又怎知故事的曲折。于是他再问:“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爱笑,想法奇特,善良,纯真,我每每望向她时,总感觉她自带星月般的皎洁。”白行之想到无数次站在下课的人群里,他望向郜梦时,那股皎洁光辉总会进入到他的眼睛,然后射穿他的心脏。
青荷站在女孩子的角度说:“既然你如此喜欢,为何不主动告诉她呢?远望总有距离,这就会让她可能听不到你内心的声音。也或许她同样在等你。”
“书中说,撑着一把油纸伞去邂逅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她会像我一样吗?”白行之苦恼。
“你个大傻子。我看你是书读多了,真成了一个大哈。”林风眠扬了一把雪在白行之的脸上,“书中会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能遇到那个人吗?从来不会。”
白行之却没有去动脸上的雪,任雪冰凉,叹:“你不懂。书中还说,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我只能将她放在我的心里,我害怕打扰到她。”
一直在天上的明月,在夜深到一定程度时才会显现出来。而有了白行之的提醒,青荷和林风眠一同去看月亮,雪月清辉,更让地上的痴爱之人独感凄凉。
你不懂,我也不懂。白行之脸上的雪开始融化,化成水滴顺着未干的泪痕滑落。
“我懂,我只是对书中那些顺其自然持怀疑态度罢了。”林风眠因一个人,也曾有过一段痴迷书籍的岁月,那是发生在初中刚开始时的事,那时的他才开始和青荷说多些话,但也许会比现在的白行之好一些,“因为我知道,遇到一个对的人,自己要主动啊。”
“可我做不到脸皮厚啊!”这就像一个隐形而封闭的玻璃牢笼,死死地将白行之困在了里面,他出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姑娘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喜欢诗词的人,总是多情,和怀有那种特有的高贵。”青荷感到惋惜,而且是那种为多年好友不如愿的惋惜。
林风眠却直接道:“我看他就是怂。他若想和她在一起,那便要勇敢地走到她身边去。女孩子不主动,是为了给你一个找她的机会啊。书呆子。”
“书中不是也说了吗?不爱会成一生的遗憾。”林风眠又加上这一句。
或许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青荷也想到书中的话,有感而发:“书中还说了,不管结果怎样,都比你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你好好想想吧。毕竟你才是入局者。”林风眠站起来,眼睛还是没忍住地向下看了一眼白行之的脸,“我等你好消息。还有我认识的白行之才不是一个懦夫。”
青荷为林风眠拍去衣服背后的雪块,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
“看来,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了。”在林风眠和青荷正准备离开时,白行之喃喃自语。
林风眠答:“得良人,需趁早!”却不知,他也即将面临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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