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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月初的周县,天闷的让人窒息,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顷刻间,雨水便从天空中啪嗒啪嗒的打在马路上。

        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池韵,似乎是感应到即将到来的下课铃,眉毛不满的皱成一团,缓缓睁开眼,发呆的看着窗外。

        过了好一阵,池韵才渐渐闻到雨水打湿灰尘的味道,听到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

        池韵很费解,为什么学校一定要在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开一个教学鼓励课。

        好像听了他的鼓励,所有人都能考上重本。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五分钟下课,她活动活动脖子,不慌不忙的开始收拾东西。

        “本学期的课到这里就结束了,希望同学们暑假在家也不要荒废学业,马上就高三了,大家在家不要只知道玩。”站在台上的王丁香敲着黑板说完最后一句话,狭小的教室开始躁动。

        “大家可以走了”停顿了大概有两秒钟,又开口道,“池韵你留一下。”

        王丁香在国外留过学,所以讲话总是带着一股外国调,不知道怎么会来这么个小城市教书。

        说不上来,池韵觉得她讲话调调很催眠。

        “你看,好学生就是不一样,都放假了还要格外开小灶。”

        “就是啊,不知道她在那里得意个什么劲啊。”

        张怡拉着何小彤阴阳怪气,张怡一向看不惯池韵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没少在背后议论她。

        池韵早就听习惯了这些话,长舒一口气,停下正在整理书包的双手,缓慢起身走向讲台。

        两人看到池韵起身,立马噤声,池韵的厉害,她们是领教过的。

        池韵没理会两人,懒的与她们动手,只敢耍嘴皮的家伙。

        王丁香看到池韵眼下的青黑,心疼的开口道,“池韵,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是不是没休息好。”

        池韵乖巧的回答,“王老师,昨天夜里做了一套高考英语模拟卷,所以睡得晚了些”双手绞着校服衣摆,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王丁香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好学生该有的样子,“下次做题也要注意时间喔,不能老是熬夜的喔。”

        这是池韵惯用的法子,老师们大都不会接着追问下去。

        只有池韵知道,昨天夜里池远山又喝了个烂醉,在家里发起了酒疯,和林云吵个不停。

        池韵抬起头郑重的点了点头,“王老师,我知道了。”

        王丁香拍着池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以你的成绩,上原大没啥大问题,就是你的地理有点弱了,放假在家注意把地理部分提一提”。

        “好的,王老师。”

        “好了,没事了,快回家去吧。”

        “老师再见。”池韵嘴角挂起标准的好学生式微笑。

        直到王丁香走出教室,池韵才放下笑的有些僵的嘴角。

        弯下腰从课桌里拎出书包,随意的把包带挂在肩膀上,往楼下走去。

        雨并未停,反而来的更加猛烈,周县的夏天就是这样多变,池韵极讨厌湿哒哒的天气。

        一楼滞留着许多没有伞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或许是在等雨停,又或许是等家长来接。

        池韵不愿意从人群中间穿过去,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双手摩挲着衣服内里的走线,就这么定在原地。

        “闺女,爸来接你啦”一位叔叔撑着雨伞从雨里走来,“爸爸,你怎么才来”女儿撒着娇钻进了伞里。

        看着眼前如此温馨的画面,池韵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

        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在下雨天得到爸爸送的雨伞,池韵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上前一步,站在她离开的那个空缺,伸手试探着砸下来的雨水,估摸着不会变小了。

        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戴上外套帽子,她冲进雨幕。

        校门口西边就有一个公交站台,好在距离不远。

        池韵在交叠的伞林里奔跑,与周围撑着伞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站台那里正停着7号公交,没有迟疑,池韵拉着车门的扶手上了车,被积水浸湿的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吱咛吱咛的声音。

        还是熟悉的王叔,不同于别的司机,他总是笑眯眯的。

        这个站台靠近学校,由于自己这是最后一班车,担心有的学生坐不上车,于是王江多停留了一会。

        见已经没人上车,王江这才发动公交车。

        因为下雨的缘故,过道被人们雨伞滴落的雨水打湿,看起来阴沉沉的,和人们的心情一样,好像很少会有人喜欢湿哒哒的天气。

        烫着一头小波浪卷的阿姨无可奈何的哄着哭闹的小孩,旁边几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试图帮助阿姨哄小孩,好让这个车厢安静下来。

        熟练的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池韵戴上耳机,盯着窗外的雨滴发呆。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听众朋友们,下午好,欢迎来到今天的听说电台。”

        “夏天最擅长下雨,今天,我在的城市下雨了;这是一封来自雨天的邀请函,雨天,让这个世界浪漫起来,与人同撑一把伞,与人手牵手在雨里奔跑…”

        池韵在心里默默回应:“今天,我的城市也下雨了。”

        听说电台是池韵在音乐软件闲逛时发现的,在音乐推荐榜单的第五个,所以她就点开了他的主页。

        池韵的幸运数字是五,因为她六岁的时候,池远山第一次打了她。

        从那一刻起,小小的她就不再相信童话了。

        他的网名就叫“听说”,是一个讲故事的主播。

        听说的声音很有特点,每次听他讲话,池韵就感觉自己从压迫的现实里进去了他的世界。

        外面下着小雨,树屋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池韵被毛绒被子包裹着,听说在讲着故事,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树屋里点着五六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让屋内更加温暖。

        这就是他的声音带给池韵的感受。

        从那个美好的世界里出来,池韵从书包里拿出钥匙。

        打开门,池韵察觉到不对劲,屋内充斥着酒气,池远山躺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一份资料,和一些被捏扁的易拉罐,歪歪扭扭的酒瓶。

        池韵不屑的撇了撇嘴,不知悔改。

        拿过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升高,又开始收拾池远山喝醉后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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