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种菜
“哗——”
一瓢清水浇在了李药石的脸上。
李药石脑袋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翻身站起,四下观瞧。
只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道童左手提桶,右手持瓢,正将一瓢瓢的清水浇在其余十一名童子的脸上。
众童子被冷水一激,也都一一醒转了过来。
“喂,你敢用水泼我?”
一名身着锦服的童子气咻咻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小道童的衣服前襟,厉声道:
“向我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道童不恼也不争,神情有些木讷。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木瓢,一把推开锦服童子,双手一阵比划,同时嘴里哦哦啊啊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着拎起木桶木瓢,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是个哑巴呀!众童子面面相觑,一阵愕然。
李药石也是一阵诧异,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默默回想此前到底发生了何事,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一边暗暗地四下打量,一边心中做着各种猜测。
通过观察,李药石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庭院之中,庭院空间颇大,建造得很是简雅大气。
白墙青瓦,红花绿树,玉案木几,青石铺地。
而案上置酒,炉中燃香,恍惚间,他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自已幼时的王府家中。
正当李药石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只见庭院拐角处,月亮门一开,从外面走进四个人来。
为首的正是妖艳非常的狐妖,后面跟着一个一身血色衣袍的怪人,血袍罩体,看不清面容。
再后面则是抱着大酒坛的酒鬼,最后一个正是那个驼背老道桑木怪。
众童子一见驼背老道,顿时围了上去,异口同声地叫着“老神仙”,就像终于见到了亲人一般激动不已。
李药石心里虽然隐隐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却一时找不出问题的根源,谨慎起见,就站在原地没动,淡淡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他可不象那群少不更事的公子小姐,家族的巨变,这几年的逃亡生涯,人心险恶,已经让他渐渐地成熟起来。
狐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你们叫他什么,老神仙?”
说着一阵花枝乱颤,笑不可遏。
酒鬼也在一旁一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血袍人却像根木桩一样站着,看不到脸上表情,一声不吭。
桑木怪瞪了狐妖和酒鬼一眼,鼻子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们,径自上前几步,朝着众童子一摆手,暗示他们先静下来,左手一捋山羊胡,右手鹿角木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口宣法号,道:
“无量天尊,尔等俱是福缘深厚之人,贫道为弘扬道法,广结善缘,才将尔等收归仙门圣灵教下,今日特邀了三位道友,共展神通,助尔等脱去凡胎,开灵启智,以证大道。”
众童子又是一阵的欢呼,口中齐呼“谢谢老神仙”不已。
桑木怪摆摆手,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接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盒盖,里面放着十二枚晶莹剔透的丹丸,只见每颗丹丸中都封存有一粒金灿灿的黄豆般大小的种子。
桑木怪把玉盒托在左手掌心,正色道:
“三天后,本教举行开灵仪式,这是开灵丹,十分珍贵,每人一颗,开灵前服下,能不能真正踏上仙途,就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三天后,开灵仪式正式开始。
开灵仪式是在一个长宽各二十米的方形法台上举行。
法台高约十米,四周修有台阶,可拾阶而上。
法台中央设有一个半径十米左右的圆形法阵,上面符文遍布,阳雕阴刻,花木虫兽,栩栩如生。
十二位童子在驼背老道的安排下,在法阵中指定位置盘膝坐好。
接着,狐妖、血魔、酒鬼、桑木怪四人在大阵外东西南北四个阵眼方位同样盘膝坐好。
岭南四煞见一切准备就绪,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双手各掐法诀,八只手掌忽然俱往身前地上一按,口中一声断喝:
“起——”
只见法阵上符文徐徐亮起;接着,沿着法阵边缘处,一个淡淡的青黑色光罩拔地而起,腾起约有十多米高,如同一个透明光罩将众童子罩在其下。
“服下开灵丹,紧闭双目,意守丹田。无论遇到多大的痛楚,无论发生任何的异常,都不能动,能坚持到最后者,仙道可期;若不能坚持,身动魂离,则神魂俱散。”
桑木怪冷冷地高声警告道。
众童子闻听,依言照做,纷纷服下开灵丹,紧闭双目,意守丹田,既紧张,又跃跃欲试,一个个表情恭谨,神态坚决,开始准备迎接自己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李药石虽然心中有疑,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发现凭自己现在的本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葫芦画瓢地做着同样的事情,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此刻,他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弱小的无奈,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刚开始,李药石只觉得屁股下面有些发热,就像冬天坐在热炕上一样,挺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一股热流沿着会荫穴渗入体内,经关元,过气海,一路向上,再经膻中、天突、廉泉、印堂,直达头顶百会穴。
然后,从百会穴掉头向下,经玉枕,过天柱,行经神道、中枢、命门,回到会荫穴。
人体有“三宫九窍”之说,“三宫”指的是上、中、下三个丹田,下丹田在气海,中丹田在膻中,上丹田在泥丸宫;“九窍”包括:顶窍百会,意窍天目,神窍玉枕,还有胛脊窍,尾闾窍等等。
李药石能感觉到,那股热流此刻正在不断地穿宫过窍,拓经展脉,每循环一周,都会有一丝气体纳入气海丹田之中。
前三个循环,他只觉得浑身有些发热,六个循环之后,感觉就像在泡热水澡,浑身倍儿爽。九个循环之后,却变成了开水煮青蛙,十二个循环之后,体内犹如火山爆发,岩浆横流,恨不得把肚子扒开来晾晾。
此时,他的灵觉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隐隐能感觉到气海丹田之中有一股气压,狂躁无序,四下冲突,就像河里泛滥的洪水,再不加以导引,冲毁堤坝则是早晚的事。到那时自然经脉寸断,丹田毁灭了。
正在他惶恐无计之时,之前服下的那颗开灵丹在体内热流的冲刷下,已经尽数融化开来,顿时化作一股精纯的灵力纳入了丹田之中。
这股灵力与丹田十分契合,丹田内狂暴的气体遇到这股灵力,就像雪融于水般的汇入其中,很快,整个气海丹田就变得风平浪静下来,安静得像个湖泊。
李药石长出了一口气,平静下心神,刚想睁开眼看看,忽觉腹中一阵剧痛,经脉中再次传来胀痛的感觉,与刚才开水煮青蛙不同的是,这次感觉体内像是种了棵树苗,树苗正在不断的扎根生长,越长越高,树梢都顶到了他的天灵盖,正欲破盖而出。
“啊——”
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刺他的脑海,李药石一声惨叫,眼前一黑,斜斜地歪倒在了地上。
一炷香后,李药石悠悠地醒转过来,头还是有点疼,不过已经可以忍受得住了。
法阵此时已经停止了运转,他手撑着地面强自盘膝坐好,双手阴阳虚扣,暗运师傅所授内功心法,调理气息,不大一会,脸色就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咦——”
守在法阵外面的酒鬼正好和李药石相对而坐,见他竟是这群童子中第一个清醒过来之人,大出意外,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酒鬼暗自观察,见其脸色红润,神态平静,这说明不论肉体还是神魂,这个臭小子比其他童子都要强上许多。
“如此良材美质,却是个五灵根的废物,还真是可惜了呀!”酒鬼暗自摇了摇头。
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又有六名童子陆续苏醒了过来。
最后剩余还未苏醒的五名童子,一名凡灵根,四名废灵根,被驼背老道命人抬了下去。
显然,他们开灵失败了,其中就包括和李药石一道前来的那个小胖子。
此时,开灵成功的七名幸运儿纷纷又蹦又跳,欢呼雀跃,互相庆贺不已。
忽然,一名女童指着一名男童的头顶,惊呼道:
“哎呀,你的头顶上怎么长出了一棵绿豆苗?这是要种菜么?嘻嘻!”
果然,在那男童头顶的发间,长着一棵两瓣的绿豆苗,叶片肥厚,嫩绿异常。
“还说我,你的头顶不也有一棵绿豆苗么?”男童吃惊地回指道。
七人互相验看之下,发现大家头顶百会穴处都长有一棵绿豆苗。
只是,绿豆苗就像刚刚破土而出得一样,十分幼小,只有两瓣,藏在发间,刚才七人一时兴奋,没有发现罢了。
“休要少见多怪,此乃是本教独有的元灵草。”
桑木怪手中木杖一点法台,冷哼一声,训道:
“元灵草神妙无比,珍稀异常,可提升资质,增强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力,加快尔等的修炼速度,只有初次开灵之人,将其种子封在开灵丹之中服下,借助灵根初开的那一丝混沌元气才能有效催生,一旦发芽,将成为你们的本命灵草,必须严加看护,草在人在,草亡人亡。可都清楚了?”
“是!”众童子齐声应道。
接下来,四煞开始各自挑选弟子。
狐妖和血魔各挑了一名地灵根和一名凡灵根童子,带着飞遁而走了。
剩下三名童子里,二名凡灵根,一名废灵根。
桑木怪正要说话,酒鬼却摆了摆手,举起坛子,饮了一大口酒,哈哈一笑,抹了抹嘴,竟大出意料的没有选取那两名凡灵根童子,而是拎着李药石一人飞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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