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仕族寒门之争
秦风没作声,取出一方帕子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臣不会让殿下莫哭,人有七情六欲,悲伤喜悦皆可流泪,倘若哭一场能让自己痛快些,未尝不可。”
萧令瑶双膝蜷缩到身下,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哪有像你这样劝人的?”
“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哭且是发泄情绪的渠道,像殿下这样的美人,哭也是示弱,也是一种武器,既是这样,臣也不会拦着殿下掉眼泪。”
萧令瑶垂下头,这番话倒是新奇,她时时提醒自己勿要软弱,只是今日之事依旧攻破了她的软肋,令她泪洒当场:“今日茶楼前伏尸的那位……原是故人。”
秦风眼底晃过一片血红,那人从茶楼狂奔出来,恰停在他们马车前,左平道下手极快,那利刃从后背心窝穿透而过,当场毙命。
血从他们耳边飞溅而过,那人伏尸之时,他们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
左平道出手狠辣,暗含震慑他之心,秦风自是不怵,可此刻听说是萧令瑶故人,他心中也颇不是滋味,这种后知后觉的情绪只会滋生出无限的懊恼与悔恨。
故人在前并未认出,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丧命。
“那人是前水师船械三副袁道。”萧令瑶似要将这名字刻在心上:“左平道如此大张旗鼓,我心下存疑,着暗卫前去调查,方知此事。”
她终是下了决心:“我曾在水师呆过一年有余,水师常督军曾受我母亲之托照顾我一年。”
元氏与她朝夕相处一年,只是她以前年幼,元氏的变化也翻天覆地,两人第一次见面并没有认出彼此,若不是秦启制出的那艘楼船,仍是故人见面不相识。
“常督军治军严厉,手下人稍有不正之风都会被他严惩,船械三副袁道曾下船偷偷进了青楼,被常督军知晓后,绑在桅杆上施以鞭刑。”
“我与元儿姐姐藏在暗处观刑却被他发现,你可知他一边受着鞭刑,一边大叫着让人将我们弄走,说是别吓坏我们,他下船总会弄些玩意上哄我和元儿姐姐。”
萧令瑶的眼泪溢出,袁道叔叔,今日就在她眼前倒下。
她不知他有没有认出她,只是想到那穿透他心脏的利刃,该是比他受鞭刑时痛得多!
“臣早猜到殿下与常家应是旧相识,只是前水师被打成叛逆之罪,此案当年细节大多掩去,外界知晓的仅有常督军与敌国互通书信,以及有人见过他与敌国之人往来。”
“殿下可还记得臣说过,那人可能并非敌国密探,而是间人,只是这前提是前水师并未背叛东越,与敌国勾连。”秦风说道:“当年实情如何,殿下可知?”
萧令瑶入宫多年,早将前因后果弄得清清楚楚,她并未直言,反问道:“红羽楼消息灵通,你可知如今掌管水师的是何人?”
“何拥,现任水师督军,出身仕族大家,何家世代为官,历经三朝。”
“那你可知前水师督军是何出身?”
“常督军双亲毕是农户,平谷桃乡人,参加武举步步入仕,当年曾是寒门典范。”
东越国并重文武,是以有文考,也有武考。
武举分三级,解试、省试、殿试,主要考的是武艺,射、骑、刀、剑等等,但因为要入朝为仕,其中也包括些许文试,只是较文考不同,重在考兵书谋略。
殿试之时更是要由皇帝亲自策问,考验其应变力,就算是秦风,也觉得这种文武并重的举措十分合理,常督军当年殿试时在策问环节极为出彩,后被圣上亲指为状元。
寒门出身,一朝为状元,这在当年激励了无数寒门子弟,他的家乡桃乡更是为其燃放鞭炮三日以示庆贺,当年谁也没有想到,常督军能带出威风赫赫的水师,也没想到他会叛。
如今桃乡已不敢提及他的姓名,寒门子弟早立了他人作为标杆。
自常督军外,寒门再未出过状元,不论文,亦是武。
秦风心中若有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起:“仕族与寒门之争?”
“仕族大家都是几代为官,岂能坐视寒门子弟起东风。”萧令瑶的语气似是平常:“以唐太师为首,仕族大家们合谋制造了前水师谋逆案,让常家灭门,前水师沦为罪师。”
“自那以后,寒门子弟出头者寥寥,常督军在时,曾大力提携寒门子弟,此举被仕族视为眼中钉,终为他招来大祸,你可曾想过,你嫡长兄缘何这个年纪就从四品?”
这个道理秦风早就看透了,无非是因为秦云有做太师的外祖父,做太傅的父亲,那后门开得溜溜的,秦云本人资质一般,官场中人却因为前太师、现唐相给足他面子。
听多了恭维话,假的也成真的,秦云便以为自己天资过人,还能在官场上再进一步。
可惜他并非宋清明那般真正有才干之人,从四品前便是天堑,如今唐相不复从前,太子禁足,秦佐怀且是水深火热,正想法子帮太子解禁并复宠,秦云凭自个难以升迁。
可叹的是官场中像秦云这般的仕族子弟一批接着一批,把寒门子弟挤压得丧气,早不复还有常督军在时的气势,鲤鱼跃龙门,竟是成为传说。
秦风眉头皱起,这种事其实平常,哪有生来的平等,有些人注定赢在起跑线上。
但当朝仕族占据了各大要职,这些仕族大家还左右了文、武科考,每年提拔上来的人才无不是仕族出身,仅有寥寥几名寒门,且官职低微,又被塞到无关紧要的位置。
到底是寒门无才子还是仕族从小就走精英路线所以才杰辈出,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想到常督军一案竟是仕族与寒门之争,又是仕族碾压寒门的前例,秦风摇头叹息,萧令瑶见到他这副模样,反问道:“你也是仕族子弟,如今叹息是为谁?”
“英雄莫问出处,才贤何需看出身,唯才唯智唯贤,这才是臣之所愿,”秦风指了指天:“可惜臣不是那位,臣所想无关紧要。”
萧令瑶被他这番所言彻动了心扉,她埋下头,那腥红的血似还映在她的眸孔里,方才还能点拨秦风看清前事,现在的她则颓然不已:“秦风,他们没有反,没有勾连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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