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物现
容染一手紧搂小神女，一手护住她头，旋身躲开蚀骨钉，他后背重重砸在地上，没让怀中人伤着分毫。
少年闷哼一声，桑宁马上就要爬起来，下一秒又重新被他按回怀里。
“别动！”
她来不及出声，视线全数没于他心口。
若雨的暗器汇成杀意之剑飞来，容染紧抱她一连滚了好几圈才躲过去。
方才她要是站起来，脑袋怕是要被削掉。
几圈之后，已经成了她在下，他在上的姿势。
桑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上人，容染此刻只专心于如何对付这些暗器。
他以手肘撑着身子，观察暗器的规律，发现若雨体力不支，暗器大部分在飞出不到两米远便于半空消散。
若雨目盲，原本就是听声辨位，眼下她情绪激烈，只要桑宁和容染这边不发出声音，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找到他们。
“别出声。”
桑宁和容染同时小声开口，都想到了这一点。
两人眼神一交汇便自觉噤声，连呼吸都有所控制。
她凝着神色警惕的容染，有那么一瞬间，竟是好奇在这场梦境里，他的梦会是什么。
所有被窥探过梦境的人都会陷入短暂的神识混沌之中，桑宁是运气好，抓住若雨贪心才清醒过来，那么他呢？
他是如何清醒过来的？
还是说，他的梦根本就没有被探到……他也跟她一样，因为绝对不会轻易付诸信任，所以紧闭自己的梦么？
一瞬间的出神被剧烈的摇晃拉回来。
青灯快要彻底碎裂，整个梦境不到半刻钟便会全数倾塌。若是无法稳住青灯，若雨会死，所有人将永远被困梦境。
若雨是抱了必死之心，朱厌的梦境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为了什么活着。
紫蝶钗她不拿了，娘亲回不来了，如今，复仇，似乎也是错的，她还能怎么样？
察觉到若雨不对劲，桑宁立刻爬起来去抢青灯，若雨手中显出一把匕首，她要同青灯一并碎裂。
“不要！”
冰蓝灵力禁锢若雨的手，匕首落地，青灯竟是在吸食若雨的血。
鲜血汇入青灯碎裂之处，勉强修复一条裂痕。
金华猫怔住了：“小主人……若雨怕是保不住了……”
要维持梦境不塌，青灯便不能毁，眼下唯一能修复青灯的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
要让青灯蚕食完她厌爷爷唯一的女儿么？
她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保不住，就硬保！”
桑宁扔下一句话，抢过青灯，汇冰蓝灵力为刃划破自己手心。
谁都不能被困在梦境，不就是血养么，她来也一样。
而她才感受了一瞬被青灯强行吸血的锥心疼痛，青灯又立马被人抢了去。
身侧多出一抹白衣，桑宁蹙眉：“容染？你干什么，把东西给我。”
容染沉着眼，一个字都没说，捡起匕首划破自己手掌，代替她血养。
“容染你知道你在干吗么？这东西会害死你的。”
就他那点微薄灵力，怕是会先被青灯给反噬死。
说着她要抢回来，却被他用一只手扣住两只手腕。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容染！”
他还是不说话，脸色真的沉得难看，像在生什么气。
桑宁不解，她要血养青灯保护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他有什么气好生的？
青灯食血，梦境逐渐稳定下来。
周遭大片大片的纯白梦境慢慢消退，再过不久，梦境便可解除。
桑宁就见容染面色越来越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了，握着青灯的手分明在颤抖，可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偏生一分不少。
他倒是比她想象中撑得久。
“容染，你别硬撑，用我的血吧。”她挣一下。
白衣少年薄唇微动：“不用，好生待着。”
还生着气呢。
桑宁不跟他争，用极为不易察觉的法子默默给他输送灵力。
容染到底还是心思更微，她只输送了一小会灵力，这人便直盯盯的看向了她，眼神带着探究。
“怎么了……”她有点心虚。
而他才欲启唇，谢锦岚急切的声音正好传来。
“容染？你怎会在此？”
两人双双看向提着长剑、脚步匆忙的谢锦岚。
想来谢锦岚已经走出了梦境，眼下才能恢复意识自由行动。
她第一眼只看见了容染，走近一些才发现桑宁也在，且还被那少年紧紧扣着双手。
“禾霓神女？”
“岚仙子。”桑宁装作没发现自己被短暂的忽视了的事，手腕挣了挣。
容染还是不松，小神女只好给他一个眼神暗示，再道上一句：“我不乱来。”
他这才作罢。
谢锦岚的眸光于二人面上流转，察觉到氛围有些微妙，却又说不上来。
桑宁道：“梦境暂时稳住了，得抓紧时间找到其余弟子，一起离开。”
容染提着修复了大半的青灯起身，身形微有一晃，桑宁才朝他伸手，谢锦岚已先一步扶了扶他侧腰。
“小心。”谢锦岚声音清浅，目光柔和。
容染只一秒便站远一步，微微颔首，道句多谢。
他看向桑宁还没收回的手，她也不觉什么，光明正大撤回来，只是不再看他。
他收敛一分看小神女的目光，道：“青灯在引路，神女与岚仙子快些离开吧，我在这里等其余师兄弟。”
“此处危机不定，神女还是先行离开为好。我陪容染在此接应云山弟子，也好有个照应。”谢锦岚当真是在为桑宁着想，毕竟小神女在外的名声只有美貌，世人早将其钉在了废物美人的柱子上，美胜过废，那还是赏心悦目的。
道理虽然明白，但被当成废物的心情却不怎么好，废物美人也不行。
像是看出她不太高兴，容染对她说：“神女若想留下，那便一同留下。”
只有金华猫知道，它家小主人的不爽值到了何种程度。
“不了，这里空气不好，我不喜欢。”
说完她转身，容染一下拉住她手腕。
“嗯？”她侧身。
“拿着这个。”
青灯已经吸饱了血，安安静静发着引路青光。
他把青灯交到她手里。
桑宁浅淡一笑，没接。
“放心，我记得方向。”
又对谢锦岚道上一句：“那便麻烦岚仙子接应我云山的师兄弟了。”
这回她走得干脆。
容染的目光追随了小神女好一会，直到看不见影，心中有些闷。
谢锦岚开口：“太好了，你没事。”
容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礼貌道：“造梦之所终究有漏洞，许是我运气好，未曾入梦。”
谢锦岚垂首浅浅笑着，她说的并非入梦一事，而是他出了思过崖，眼下好端端的站在她眼前，太好了。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桑伯言已经领着不少弟子寻过来，另一边也有一队弟子过来，桑仲允推着坐着轮椅的朱厌一并汇合。
众人都从美梦中清醒了过来，桑伯言行至双目无神无法动弹的朱厌面前，先是一抱拳，刚想说按照云山戒律，会处置下毒的文野宗弟子。
可朱厌却艰难的执意转动眼珠，去看倒在地上吐了血的若雨，一根手指微微抽搐，竟是……
落下一行眼泪。
虽然不晓主丹师为何会看着一个下毒杀他之人落泪，可那惩戒之言，桑伯言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云山仙宗，戒律堂。
无妄长老怒声拍案：“那叫若雨的文野宗弟子竟敢造出如此囚梦，理应对其施以酷刑，以偿此事！”
伊墨扶额，好尴尬好尴尬，他本是就着不久后的试炼大会来云山做客的，现在他文野宗的交换生出了此等恶行，他作为宗内游手好闲惯了的少宗主，此番还真是被无妄那一拍给吓着了。
高座上的桑见吾神色不怎么好，两手置于双膝，半响没说话。
坐于右排的桑伯言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桑宁先站了起来。
“三妹，快坐下……”桑伯言声音极低。
桑仲允悠悠坐着，一点都不慌张也不意外，就知道三妹是坐不住的。
桑宁索性上前：“无妄长老，仙宗之中讲究的是饶与恕，而非以恶驯恶，以暴制暴，若云山开了这个酷刑先例，岂不是昭告其余仙宗，日后但凡弟子犯错都可以酷刑加之？仙门失了宽善二字，岂非与妖魔道并无所二？无妄长老觉得，禾霓说得对吗？”
小神女话语恭恭敬敬的，语气也不冲，可当中之意，想必大家都听明白了。
队列在外头的云山弟子都听见了，在门口小声支持自家神女，暗批无妄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插手云山仙宗的事。
容染也在门口，安静站着。
无妄听了颇有吹胡子瞪眼睛那架势，他自然不能赞同桑宁的话，只有摆出阅历威压：“禾霓神女尚且百岁，年纪过于浅薄，看待事情往往看不到深层之面，若雨此举是在挑衅仙门威严，今日文野宗弟子可对云山的主丹师下手，谁又能保证明日不会对桑宗主下手。”
此言一出，堂内气氛骤然将至冰点。
桑宁一笑：“长老此言，是不相信位列七大仙宗大能首席之位的桑见吾桑宗主的修为吗？”
桑仲允别过脸偷笑，桑伯言轻叹一声，也不想圆场了，怎么听都觉得无妄是在咒自家祖父，三妹想如何对付那便如何好了。
伊墨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站出来表个态：“那个……”
众人纷纷看向这位看上去被震得不敢说话的文野宗少宗主。
伊墨清了清嗓子，道：“桑宗主，无妄长老，云山此难全为文野宗之过，事到如今，伊墨全然愿意将门下若雨权权交由桑宗主处置，以偿云山之失。”
他特意在“桑宗主”三字上加重了语气，言下之意便是，无妄若还想插手，那便是在挑衅桑宗主的威严，便是在桑宗主面前作威作福，便是在教桑宗主做事。
无妄脸都快紫了，下了台阶不再纠缠。
桑宁这才重又坐下。
到此，桑见吾一个字都还没说，无妄已经没什么招数可使了。
桑氏三兄妹互相交换眼神，本来这种心术不正之人就不配得到他们祖父的眼色。
伊墨又想了想，还是得做些补偿才好。
他恭敬行至桑见吾跟前，抱手曲身：“桑宗主，此番是文野宗的大过，若桑宗主不嫌弃……”
“文野宗愿献出神物流光羽，为半月后在云山境举行的试炼大会加彩。”
“小主人！”金华猫跳起来。
桑宁也想到了什么，虚握的手骤然一紧。
桑见吾自然不会拂了伊墨的诚意，只是云山仙宗也不好白拿别人家的神物做彩头。
桑见吾沉稳开口：“既然如此，云山仙宗便献出神物三生钟，连同流光羽一道，为试炼大会加彩。”
桑宁的心绪彻底翻涌。
流光羽和三生钟……
神物，终于出现了。
离任务结束，只还有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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