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玲“自杀”
后面几天,郭惠干脆请了假没去上学。郭明带着她找到郭父说的洞穴开始制硝,土法制硝简单来说就是:过滤→煎熬→处理。
两人辛苦了一天多,还差点去掘别人家墙土,才总算得到所需要的硝。
为了检验硝石制冰的效果,她往小罐子装了一点点水,放到装水的大罐子里,往大罐子加硝石。郭惠看着小罐子里的水慢慢变成了冰,不由狂喜,“果然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郭明点头表示赞同。
为了不浪费用过的硝,她又将硝石蒸发结晶,准备重复利用。
另一边,不知道郭父是怎么和郭队长说的,其他事情他都同意了,唯有一点,之前打算在无月的夜晚动手的,大队长不同意,他坚持要在月中最亮的时候行动,不然不好带人干活。
郭母只能不抱希望地去问徐玲能不能坚持,不曾想徐玲却是一直跳舞的,她的基本功打得扎实,长时间踮脚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如此,万事俱备,好戏登场。
徐玲按原计划,假装服用附子,做出□□中毒的症状。
她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人已经是饿得脸色发青了,这会儿又做出癫狂、口角流涎的样子,很能唬住人。
室友王霞很快发现她“中毒”了,急匆匆要去请医生过来。
正巧郭母带着郭惠走过来,她眼疾手快拉住对方,“这是做什么去?你不是守着徐知青吗?”郭母这几天经常过来看望徐玲,所以王霞也没有怀疑这会儿她为什么能这么快赶到知青院。
“齐大娘,不好啦,徐玲中毒了,我拜托你进去照看一会,我这忙着请医生来看看。”她说完就要跑了。
“哎,你叫医生过来后别忘了去叫知青过来,人多好帮忙。”
“知道啦!”王霞头都没回,她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知青们和医生差不多时间到的,孙医生装模作样检查一番,末了摇头叹息,“唉,她这是中毒,中毒得有段时间了,可惜咱们这离医院太远了,就算往医院送,怕还在路上人就没了。”
旁边一知青,“医生,每个地方不都有些土方应对这些情况吗?就没有什么土方能救救她?”
“在下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啊。”眼看着徐玲‘出气多进气少’了,他无奈道:“你们还是早点准备……”说完,他就走了。
孙医生最后的字没说出声,但在场的人都猜到了,这是让他们早点为徐玲准备后事呢。
一时间,在场的知青都有些兔死狐悲,他们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插队,吃苦受累就不说了,现在徐玲竟因为无妄之灾要把命丢在这,谁知道剩下的他们中还有没有陷入同样境地的?
“不行,必须要那流氓偿命,要村里马上给徐玲交代,不然她死不瞑目!”一男知青气冲冲地出了门要去村部讨说法,众知青跟在后面。
情况果真如郭父预测的那样,郭母连忙跑出去拦住人,搬出事先商量好的说词。
有几个知青还保有理智,只是看大家都要去,不好不跟着一起行动,眼见郭母拦在前面,赶紧帮着一起劝人,好说歹说才安抚住了怒气冲冲的众人。
郭母神情有些为难,“各位知青,咱们村的规矩是少亡、年轻未婚或者无儿无女的一般是当天成殓、出殡、埋葬的,为的是不让死人化厉鬼。虽说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应该信科学,可徐知青是含冤而死的,咱不得不信呐。”
这些知青都是年纪轻轻就下来插队,阅历实在太浅,现在听郭母说徐玲有可能化为厉鬼,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对对对,大娘你说得对,我也听我妈说过这样的话。”
“大娘,咱们要信科学,不过如今国家提倡要精简婚丧事宜,徐玲是进步青年,她应该能理解的。”
“行,方知青,你多带点人去找我男人,让他去给你们上谁家借一副棺材,和做好的寿衣。哦,还要让他准备白布,咱们虽说不是徐知青的亲人,可好歹相识一场,大家不用替她披麻戴孝,就一人系一条白布吧。”
郭母继续补充,“你们都还没经历过这阵仗吧,别吓着你们,我有经验,我婆婆就是我送走的。你们只管去弄这些东西,再通知村里,看有哪些人愿意过来吊唁,我在这陪徐知青最后一程。”郭母打发走那些人,起身朝屋里走去。
郭母进了门,也不急着去床边,她盯着门外的众人走远了,这才冲床上的人说道,“好了,他们都走了,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徐玲睁开眼睛看到郭惠站在一旁,有些诧异。
郭母赶紧解释,“别怕,这是我小女儿,他嘴很严,不会到处说的。我化妆技术不好,她倒有些天赋,等会儿她给你画几笔,免得人看出来。”
徐玲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不过人是郭母带来的,且箭在弦上,顾不得那么多了。
郭惠在床前给她化妆。
郭母在一旁叮嘱,“你要不要多吃点,直到下葬前你都不能吃东西了。我家老郭都安排好了,棺材做得比一般的要大些,在隐蔽的地方凿了几个洞,里面垫了床被褥,在被褥底下放了手电筒和一点吃的喝的,最底下还放了几个浑脱和一个打气筒。”
“浑拓就是用完整的牛羊皮所制的囊,你见到就知道了。等合棺以后,你就用打气筒给几个浑脱打气,要是你觉得呼吸困难,就吸一吸里面的空气。”
郭惠手上动作完,拉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姐姐,你别怕,你害怕了就开手电筒。你要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越害怕空气就越发不够用,不然等不到我们,你真就要被憋死了。”
“嗯,郭大娘、郭妹妹,我相信你们,我等你们来救我。”徐玲牢牢拉住她的手,像是从这双幼小的手中汲取力量。
郭母把郭惠撵出门,“哪有小孩不害怕死人的,你赶紧出去。”
她又让徐玲躺回床上,自己搬把凳子坐在靠门的地方盯着远处,防备随时会回来的人。
在门口才坐了一刻钟左右,远处就有知青回来了,她冲徐玲示意一声后,摆开架势哭了起来。
那边的人听到她的哭声,快步跑了过来,就看到直挺挺躺在床上、脸色青白的徐玲。
“徐玲这是走了?”一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有几个女知青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郭母陪着她们再哭了一阵后强打精神,“你们把东西带来了吗?”
“我们先拿着寿衣和白布过来了,大队长带人抬着棺材在后面。”
“行了,先别哭了,咱们都还要忙呢。几位知青,你们收拾出停灵的地方,分出个女同志帮我打盆水来,我给徐知青收拾收拾,换身衣服。”
她刚给徐玲收拾妥当,棺材就来了。郭母给徐玲脸上盖上钱纸,招呼随老伴一道来的郭明和大队长的小儿子阿鑫帮忙,把徐玲用床单抬着放到棺材里去。
正屋已经收拾出来了,在场的人都系上了白布。看徐玲进了棺材,伴随着哀哀戚戚的哭声响起,钱纸也烧起来。
灵前供着长明灯,用碗接的油,棉花是自己捻的芯子,需要时不时地加油和挑灯芯。
正常来说,谁家有人死了都是要摆席招待来客的,可一是徐玲家人不在这里,二是徐玲这一死是硬逼着村里给她主持公道,一些村干部大为恼火,不想出钱给她办。
徐玲的灵堂颇为冷清,现在的人还是比较迷信,觉得少亡人不吉利,会给自己带了霉运。
郭队长和几个知青商定,下午五点出殡,下葬地就选在离青山村祖坟不远的地方。
送完葬,大家各自散去,临走前,郭队长跟知青们承诺,明后两天内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回到家吃晚饭,饭后,郭父往村部去找大队长,准备召集各村干部来开会。
其余人做完最后的检查,各自去休息。
“大队长怎么这么晚叫我们来啊?刚阿昌叫我来,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呐。”开口的人是大队的生产队长,他口中的阿昌是队长的大儿子。
对方不答他的问题,沉吟片刻才对众人道:“今天的事你们也知道了,现在徐知青死了,事情闹大了,那些知青估计不会罢休,我看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大家收起嬉笑的态度,紧皱眉头。
一人道:“这知青也是,反正早晚要嫁人,嫁给谁不是?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还连累村里。”
郭队长看他越说越不像话,“行了,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
郭父之前已经和队长商量好了,这会儿他装作不知情的配合对方,“大队长,你要有什么主意,你就说,不要让咱们动脑子了。”
“事到如今,人是不得不交了,只是他要攀咬起来,咱们都没好下场。我看山上的也熟得差不多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咱们连夜上山把东西收了,必要的时候把地毁了。”
说到把地毁了他的脸上不由露出肉疼的表情,那块地是他带着村里的人花了几年才成如今这肥田的,如今却很可能不得不毁了。
他想起郭春生那天来找他的情形。
“大队长,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儿?这么严肃?”大队长笑着示意得力助手坐下谈。
“大队长,我知道对徐玲的事儿你拿不定主意,不过我还是建议按规矩办事。”
郭队长收起脸上的笑容,本就黄黑的脸更显苦闷,“春生啊,你是知道我的难处的,其他都好说,把地毁了我是真舍不得。”
“队长,我知道,可这事儿就是个雷。”
郭父拦住郭队长开口,“你听我说,我和阿明想了个法子,有很大把握能保住地不被毁。”
接着,他把大家商量的法子告诉了大队长。
郭队长站起身边走边考虑,他陡然转身,逼视郭父,“那要是革委会一定是要来探究竟呢?”
“那就毁地!大队长,之前那么难的日子咱们都过来了,不就是一两年不能种了吗?咱们每家每户都有存粮还有钱,只要这两年省着些一样能过。”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说完,郭队长又开始绕圈。
“大队长,咱们要是放了郭强,你觉得郭富贵一家会感激咱们吗?”
不等他回答,郭父自顾自说着,“不会,他们家不光不感激,还会以为咱们怕了他,要是其他人有样学样,那以后村里还怎么管?”
“队长,这件事不解决好咱们肯定反受牵制,郭富贵一家蹬鼻子上脸的货色,他们要是以你徇私为把柄,要你多给他们粮食,你是给还是不给?你肯定不愿意给,可你不敢赌,你有底线。你再想想要是其他人知道了,他们闹不闹?他们可不管你之前冒风险带他们开荒的情,他们只会觉得自己亏了。有那心狠的去举报,你说是会追究他们老百姓还是咱们村干部?”
郭父前世做生意那么多年,碰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从不怀疑为蝇头小利翻脸的人如过江之鲫。
如此,郭队长终于下定决心严办郭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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