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机处：转弯（1）
升仙阁天机处几位长老聚在一起，准备商讨大事。
一位长老问道：“星辰又去哪里了？”
“她下山了。”不知谁插了一句。
“这丫头，好歹也是长老了，怎么还是这么胡闹。”
“唉，不就是表明心意被拒绝了，就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还好那个人清醒，宁愿自请退出师门，也要和她保持距离，不然，我们天机处可真丢不起这人。”
“事情过去多少年了，算了，大家都别再揪着这个说了。”
一旁代替星辰来旁听的弟子额角滴下了一滴冷汗，自家师傅怕是又下山捣乱别人的姻缘去了。她可不敢说出来，即使说出来，估计也没人管得了。还是先保持沉默吧。
朝雨办完事回家的路上，路过了馄饨摊，她实在是有点饿了，摸了摸干瘪瘪的钱袋。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算了。
馄饨铺的林大娘恰巧看见了路过的朝雨，估计是看到了朝雨的神情，连忙喊住了她。
“朝雨姑娘，来碗馄饨呗。”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米，我回去烧。”
“早过了饭点了，回去烧得烧到什么时候，”大娘劝道，“一碗馄饨要不了多少钱，你要是身上银子不够，下次来了再给。”
朝雨一时觉得盛情难却，她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最后还是迈步进去了。
见她进来了，林大娘立刻开始把馄饨下锅，煮了起来。
城东林大娘的这个馄饨铺，虽然只是个小摊子，却十分有名。
馄饨很快被端了上来，皮薄，晶莹剔透，上面浮着几点绿色的葱花。
朝雨闭着眼睛闻了闻，觉得总之就是一个字——香！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馄饨，吹了吹，让馄饨不那么烫口。就这样，她慢悠悠地品尝完了一碗馄饨，碗里的汤也喝了干净。
现在早过了饭点，加上大中午，也没几个人在外面逛街。
几个摊位前没有什么生意。于是几个妇女聚在一起唠嗑。
朝雨吃完馄饨，正休息着，旁边人的议论自然就进到了她的耳朵里。
“听说桑家的二少爷要成亲啦。”
“哎呦，和哪家的小姐啊”
“还能是谁，苏家小姐，人家都已经订亲一年啦。”
“这个桑家二少爷，以前是不是订过一门亲事？”有人插嘴问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来海晏城没多久，自然不知道。不过蛮久以前了，不知道哪年的老黄历了。”那人感慨了一句，“要是不喜欢的人啊，哪怕从小到大十几年的娃娃亲，也不想娶，但是，要是喜欢的人啊，肯定是恨不得早点娶进门啊。”
朝雨觉得有点坐不下去了，放了几文钱在桌上，和大娘说了声，就匆匆离开了。
其中似乎知道得最多妇女无意瞥见了朝雨的背影，忽然噤了声。
“朝雨姑娘什么时候在的？”她呆呆地问了下，她原本没注意馄饨铺，加上那姑娘又是个背影，没留意到那个姑娘是谁。
“不知道。”有人摇头。
“咱们刚刚声音不大吧。”
“怎么了？”
“没事没事。”听到就听到吧，反正她说的都是实话。
朝雨推开木门走进院子，她坐到石凳上休息了一会，看了一眼旁边的桑葚树。之前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她选了这间院子，就是因为这棵树，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结果子了吧。
刚刚在馄饨铺，竟然听到了桑家的消息。
想到桑祁，她不禁思绪蔓延开来。桑祁曾经是她的未婚夫，他从小受到家中长辈教导，耳濡目染，别说是在文采，兵法方面，也早已显示出优势，算是天赋异禀。
求学的时候，两人是同窗，而别的人和桑祁相处下来后，基本都发现此人性格也好，十分阳光，性子虽然不羁，却不狂放，待人也仗义。
因此，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挺喜欢他的。
不难想象，这个人有多受欢迎。
这样看来，朝雨喜欢他，自然也不稀奇。
不过相较于桑祁，朝雨就比较默默无闻了，她看上去性格柔弱，温吞且腼腆，长相虽然绝对算不上丑陋，似乎也不差，但在众多世家小姐面前，却没有那么光彩夺目。可以说，比较不起眼。
他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即使是当年，她都觉得这么亲事是自己高攀了。现在，两人差距渐渐变大，早就不敢再痴心妄想了。
“姑娘。”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声音。
她转头四处望去，却看不到人影。
“你是谁？妖怪吗？”
“你见过妖怪吗？如果你见到我，就会知道，我不是妖怪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妖怪长的像我这样好看。”
啊？
朝雨转头看了一圈。
四周还是空无一人，朝雨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或者在做梦。
“姑娘，我知道你的烦恼，我是来帮你的。”
“你想做什么？”她警惕地问。
“别怕，我没有恶意。我知道，你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就是不喜欢你。对此，你是不是很苦恼？”
“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凭什么信任你。”
“你听说过升仙阁吗？我是那里的人。你和我有缘分。”
感觉到后面有人拍她肩膀，她回过头去。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正笑着看着她，女子头上戴着一个古朴的簪子。
她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就是刚刚和我说话的人吗？”
“正是～”
这样子，也不像狐狸精啊。可是，这张脸十分陌生，自己的确没见过对方。
“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能窥探天机。你和你倾心之人，并无姻缘可言。把你的关于那人的记忆给我，我会把你的爱意消除，或者嫁接到值得的人身上。促成你的天命姻缘。”
“你要我的记忆？为什么？”
而且，她听过算命的道士摇头晃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可没有这样上赶着主动要告诉别人的。
“我会还给你的，那些不必要的记忆，我会替你取走。让你忘情，这样，你自然不必饱受相思之苦。爱而不得，你也很难过吧，何不放下？”
女子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朝雨内心莫名涌动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是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忘记？她从未想过。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犹豫：“不是单纯的忘情，你的情谊，会被托付到命定之人身上，你会获得幸福的。再执迷不悟的话，前方只是一条暗无天日的死路。”
“我不需要。”
朝雨下意识地拒绝，她总担心，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信我，待会会有相识的故人来找你。我等你三天，未来三天内，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女子把一颗通体雪白的石头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对着这个石头说话，我就会收到信息。三天之后，这个石头上的术法就会消失，过时不候哦。”
说着，女子闪到朝雨身后，朝雨匆忙去看，却发现人又消失了。
“不必担心我会害你，我若要害你，易如反掌，何必如此费心，问你意见。”
朝雨拿起石头，沉思了一会。
等她缓过神来，她决定，还是找个地方扔了吧。
这时，听到院子外似乎有人在外面喊她。
她连忙把石头收了起来。
“叶朝雨！”
她回过头，门口站着一蓝衣男子，束着玉冠，十分清秀，朝雨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正是桑家的小少爷。
“桑沐，你怎么来了。”
“我二哥让我来找你拿玉佩。”
“什么玉佩？”朝雨脱口问。
“我娘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同心佩吗？之前退婚的时候，你们家那种情况，我娘就没着急问你们要。那是祖传的。”桑沐眼里似乎是带着一丝不耐烦，开口解释道，“我二哥马上要成亲了，需要你们还回来，给我未来大嫂。”
她只觉得脸有点燥热，忽然也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才好。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烦死了，为什么让我来讨东西。”桑沐眉头微蹙，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看朝雨没回答，他又追问道。
“现在想起来了吗？”
朝雨自然是想起来了，其实朝雨问完就想起来了，她只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非要等对方说的这么明白。
但是，那个玉佩，她之前急用钱，已经拿去当了，当铺掌柜答应她，会保留两年。现在离约定的期限还有3个月，玉佩应该还在当铺呢。
可是，朝雨为难地看了眼面前的青年。总不能直说被抵押到当铺去了吧。
桑家的大夫人以前见她就欢喜，每次见面，总就会塞点东西给她，她自然猜到那玉佩应该是蛮重要的，但之前看对方一直不讨要，而自己当时又实在急缺钱，就只能拿去当铺，典当了点银子来应急。
本来想着，能早早挣钱赎回来，但是后来又出了点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不记得放哪里了，我需要找一找。要不你下次再来？我到时候再给你送过去。”
桑沐看了看这个简陋的院子，觉得东西应该也不难找，应该不用等太久，他可不想再来一趟了。
“没事，今天我有空，我就这此处等你。”
朝雨茫然地眨了眨眼，想着要怎么应付。
“好。”她转身进了屋子，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桑沐在院子里，甚至都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朝雨是故意把动静弄很大的，她想，至少要让桑沐觉得她是努力在找，而不是敷衍。然后，先应付过今天，再想办法去赎回玉佩。
她也想告诉桑沐，自己把玉佩当了，但是想到那个人知道后，可能会有的表情，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呢？这么一想，她就不敢说出真相了。何况，她也不想让桑夫人失望。
桑沐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朝雨走出来，只听得哐当框的响了许久。
他喊了两声，没人应，终于没忍住，向前迈出步子，走进了屋里。
看着满屋的狼藉，他觉得，还好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嫂子。
“你这屋子怎么这么乱？”
“在找玉佩呢。”
“我当然知道，”桑沐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你这根本无从下脚了。”
朝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他说：“要不，你过几天再来拿，我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不好意思让你一直等。”
桑沐看了看面前凌乱的场景，沉思片刻，最后下了一个决定。
“那我明日再来。”
明日？那自己怎么可能找的到玉佩。
“先告辞了。”
朝雨看对方抬脚就要离开，连忙喊住对方。
桑沐转过身望着她，等她开口。
朝雨挠了挠头，“我明日有事，要很晚才回来，要不，你三日后再来？”
桑沐皱了皱眉头，但没说话，转过身，先离开了。
这反应，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啊？
朝雨迷惑了。
不过这样子，应该是默认了吧。
在门口看桑沐的人影渐渐消失在长路尽头，朝雨开始犯起了难。
虽然说为自己争取了三天的时间，但是，这三天，哪里来的银子，把玉佩赎回来呢？
本来，当时看桑家没问自己要，是想留个念想的。
早知道最后会当掉，还要还回去，当时就直接还回去算了，也不至于现在遇到这个情况。
妹妹翠微已经嫁人了，她听到桑家定亲的事情，想回来看看自己姐姐。
没想到，一走进院子，看到的就是在石凳上发呆的朝雨。
她拍了拍自家姐姐：“姐，我今天听说，听说，桑二哥要成亲了。”
“嗯，我也听说了。”
翠微盯着朝雨观察了下，“你是因为这个，伤心过度了，才在院子里发呆的吗？”
朝雨叹了口气，她根本来不及悲伤多久，她现在还有一个火烧眉毛的事情要解决。
“还有一个更伤心的事情，刚刚桑家派人来找我讨回那个玉佩了。”
“啊？哪个玉佩。我们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吧。”翠微记忆力好，她犹豫地问，“不会是那块当了的玉佩吧。”
朝雨点点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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