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行
秋合在凉亭听了好大一番话,觉得公主应当不喜欢,回来后只是说道,王硕言说可去陛下跟前退了之前的请婚。剩余的,想着王翰林那副说教的模样,并没有同翠微说起。
翠微咂摸一想,到像是王硕说话的风格。在她眼中,王硕无论对着谁都是古板教条,可谁又能知道,这般古板教条君君臣臣之人,居然有朝一日成了乱臣贼子。
可笑至极。
王硕得好好防着,杨玠那处也得再使使劲儿才是。
“秋合,再过两日,你是不是休沐,要出宫探望你父母去?”
大夏对宫内伺候的女子不甚严苛,十日一休沐,倒是同前朝官员一般。
秋合点头。
“过两日,你回家之时帮我办件事,可行?”
秋合哪里有不应的道理,当即保证道:“但凭吩咐,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宣化坊州西瓦子对门有个李记绸缎铺,你去了同掌柜说,买三尺蜀锦,三尺半云锦,再一匹秋香色缎子,掌柜便会领你去后堂,花点银钱,买下杨侍卫的喜好来。”
这事倒是不难,只是拿钱打听个消息罢了。这家店铺同西南宴节度使有联系。翠微记得,约莫是杨侍卫去了不久,这李记绸缎铺就查出来是宴节度使在京城的据点。等着陛下下令来抓人,却早已经人去楼空,甚也没有。陛下气急,派人一把火烧了这铺子。
如今想来,若是能一举数得,早日暴露还是件好事。
自从在垂拱殿说出那番话,翠微便知道,在这延福新宫,多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那又如何,她想要的只有这么多,一定要拼尽全力拿到。
秋合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公主可是从未出过宫门,又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再有,公主之前的意思,杨侍卫不是欢天喜地地应下了这门亲事吗?怎的,还要花钱买他的喜好,直接问不是还省了那几两银子。
如此多问题,秋合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处问起来,但瞧着公主平静无事的模样,不知为何就实话实说,“公主,为何不去问问。”
见着公主抬头疑惑望着自己,秋合继续,“杨侍卫的喜好啊!本就没多少银子,去了一个铜板,可就少了一个铜板呀!”
话未说完之时,翠微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建议,待好好听完,却是银子的事,有些尴尬,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这个,秋合,这叫惊喜,哪能直愣愣去问呢。这男女之间,干巴利脆地去问别人喜欢什么,他如何能说出口,这不是同外间那讨饭的乞丐一样。”
“一定要出其不意,这样才能让对方感受到真心。”
如同早前糊弄冯嬷嬷一般,翠微又开始信口胡诌。
对面的秋合听得张大了嘴巴,可真稀奇,有情人之间送礼还能同乞丐要饭联系起来??
休沐这日一早,秋合收拾妥当之后出了宫门,先是回家同父母兄弟闲话午膳,未到未时,已在李记绸缎铺后堂坐定。
绸缎铺前店不过是个一间开的小店,可这后堂却是别有洞天,秋合来时同掌柜一道,穿过长长一道游廊,又转了好几个弯,好似要将人绕晕,才在一处清幽之地坐下来。
眼前之地明显是个专程用来待客的地方。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颇为文弱,将人领到此间之后,命人上茶,而后同一旁的秋合说道:“姑娘,来此处可是想买什么消息。”
“想知道一个人的喜好。”
掌柜抿了口茶,似乎放下心来,“这事不难,不出半个时辰,定能将消息送到姑娘手上。只是不知姑娘要打听的是何人?”
“殿前司内卫杨玠。”秋合头一次来这些地方,不懂那些虚头巴脑的,径直说道。
相对而坐的掌柜捏了捏手中的茶盏,再次确认,“姑娘说的是谁?”
“内卫杨玠。掌柜有什么疑问不成?”
“姑娘有所不知,这杨侍卫乃是官身,我这平头百信,靠买卖个消息过日子,如何能得罪这等人家。”掌柜一脸小姑娘你不懂人情世故模样,笑望着秋合。
秋合气急,来前好好保证过的,怎的才第一步就办不成这事了,回去如何同公主交代。
“原来掌柜是这般胆小之人,还怕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末等小武官。”
掌柜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盯着秋合看了好半晌,“倘若姑娘不急,稍等片刻,容我去准备一番。”说罢起身,朝秋合见礼,而后深深看了一眼秋合手腕的珠串才离开。
掌柜又是一番走走停停,左转右转,来到一处隔间门口停下,朝门口守卫拜拜,让人前去通传。
得允之后,进到隔间内,朝坐在窗户前,上半身倚靠在窗沿上的男子见礼,而后朝一旁的一美艳女子见礼,这才起身说道:“公子,小店方才有一人来打探公子喜好,属下瞧着,应当是宫中之人。不知公子可有何要嘱咐属下去办的?”说罢,候在一旁。
眼前的男子并未说话,倒是陪在一旁的美艳女子笑着说道:“公子,真是惹人爱慕,这宫中之人追公子都追到这里来了,真真是对公子万分爱慕。”
说话的美艳女子乃是州西瓦子春娘子,一旁的男子乃是杨玠。
好巧不巧,打听消息,竟然打听到正主头上去了。倘若公主得知这个消息,不知是不是该说一句,怕什么来什么,想投其所好,结果成了乞丐要饭。
面对春娘子的调侃,杨玠一言未发,冷冷看了一眼,示意春娘子同掌柜去解决了这姑娘。
春娘子想着之前自家公子白日潜入延福新宫之事,有些扭捏说道:“公子,这要是延福新宫的,该当如何?”
这一问不要紧,杨玠突然变了脸,笑得比方才的春娘子还灿烂,说道:“公子我娶妻,能是这般随便的。”
春娘子同掌柜看着自家公子的眼神,纷纷抖了抖腿,连忙告退出来,生怕一个晚了就有甚不好。
到了外间,春娘子拍了拍心口,心中暗道:公子这样的,往后还是不要娶媳妇了,她这个跟随多年自诩了解的人,都受不了这一天天的突然变脸,人都得吓傻了。
掌柜也是一脸的后怕,真是要命。
二人沿着掌柜来时的路走走停停,片刻功夫到了秋合跟前。
春娘子摆手让掌柜下去,踏着妖娆的姿态,露出妩媚多情的神色,上前拉着秋合的手臂,轻柔柔唤道:“妹妹,可是来打听杨侍卫的喜好的!”
可怜秋合一黄花大姑娘,生平见过的风骚妩媚,也不过是后宫中诸位娘娘之间的你来我往,还都是些要些脸面的吟诗作画,月下谈情,何曾见着这种。陡然一来就丰腰肥臀,搔首弄姿,绢帕乱飞,媚眼乱抛,姐姐妹妹。
乍然之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春娘子毫不见外,满是香粉的绢帕在秋合脸前一甩,香风一阵,令人差点咳嗽,“哎。妹妹莫要害羞,杨侍卫那般的人品才貌,爱慕于他不是什么丢人之事。”见着秋合还是一脸傻样,扭了两下杨柳腰,来到秋合一侧坐下。
安坐之后,用绢帕掩着半张面庞,漏出一双秋水眸,含情脉脉望着秋合,“说出来,不怕妹妹笑话,姐姐我也爱慕杨侍卫来着。只可惜啊,”低了低头,作势擦眼泪,“只可惜,我是个风尘中人,配不上天仙模样的杨侍卫。不过,妹妹别恼,杨侍卫常来看我们众人,待我们一众姐妹也极好。”
双眼含情带泪望着秋合,千言万语就这在一双眼眸中。见着秋合果然露出颇为嫌弃的模样,心下笑得欢畅。
秋合心中一面涌出对杨侍卫的嫌弃,一面又在思索着如何回去交差,好一番纠结,才决定,大不了回去将这些通通告诉公主,也好让公主早早明白杨侍卫的真面目。
“那姐姐,既然杨侍卫常常来看你,那你可知他喜欢什么?”秋合成功被人带走,不经意间,叫着春娘子姐姐。
春娘子:合着方才我是白演了不是!
“妹妹啊!这些东西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姐姐我不告诉你。只是……只是,”春娘子说道此处,颇为尴尬起来,频频朝秋合看去,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什么?”秋合忍不住,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的,当即往春娘子处靠近了些。
“看着妹妹是个黄花大姑娘,这事儿可是不好说。”
“怎的不好说,咱们都是姑娘!”秋合急了。就想好好完成任务,怎生这般艰难。
春娘子侧头左右看看,见着没人,又提了好几口气,才拿绢帕掩面,凑在秋合耳旁说道:“妹妹,你道杨侍卫为何对我一众姐妹这般好,你是不知——他……他不行。找了我们好些姐姐妹妹的,都试过了,不行。这不,才对我们……”
“咚”的一声,秋合倒在地上。
因着本就朝春娘子靠去的姿势,一个激动之下,没坐稳,一屁股到在地上。
春娘子连忙止住话头,起身搀扶秋合,见其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问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春娘子:你怎的还不信呢,真想刨开这脑袋瓜子看看,都这样了,还惦记甚呢。
当即来了精神,春娘子搀扶秋合的手还未收回来,继续空口瞎掰,“妹妹啊,不是我劝你,你可是听过前阵子的流言,说两个貌比潘安的侍卫拉拉扯扯的。那就是杨侍卫啊!你说,要是他好好的,怎的会去找男子,还强迫人家。我可听说啊,那男子可是有未婚妻的。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嘛!”
秋合不想起来了,秋合就想躺倒地上,这话让她回去如何交差啊。
“姐姐,那……这……杨侍卫喜欢什么啊?”秋合已然惊吓过度,说话不利索,可还记着来此的使命。
春娘子很想望望天空,今日都是中了邪不是,公子无端变脸,这个丫头如此痴迷。
公子那个能给情敌好好扫清路障让人去见公主的人,还能有什么好的啊,妹妹还是好好回去劝劝你家公主吧。
“杨侍卫大抵除了不行,喜好男子,还喜欢,估摸着是喜欢丰满有情调的女子吧!”瞅见秋合更为灰暗的脸蛋,思索着:公主莫不是个麻杆!这下可好了,找到致命之处了。
“杨侍卫之前可喜欢我们楼有个姐姐了,那姐姐长得丰满圆润,面若银盆,口含丹朱。回回来,都不是这姐姐伺候杨侍卫,而是杨侍卫伺候这姐姐呢!”
秋合心中承受不住,扔下一袋银子,拔腿就跑。
春娘子望着眼前的钱袋子,想着这是归到绸缎铺的账上,还是归到州西瓦子的账上。还未想个明白,就已经拿着这袋银子,走到隔间处。
见着门口的守卫,方才想起来,惊吓之下将钱袋子往自己腰上别去,敲了门进去。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往后延福新宫应当不会再来寻公子了。”说罢候在一旁,等着杨玠吩咐。
却不料杨玠突然发话,“可是公子我苦了你们了,一个丫头的几两银子你也瞧得上。”说话间,一直盯着春娘子别在腰间的钱袋子。
春娘子一惊:娘啊,太难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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