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6章
君璟按住商屿丞的手腕,扯下头上的发带绑住他的小臂,又找出身上带着的伤药一股脑全倒了上去,药粉迅速被染红,但也总算止住了血。
君璟长舒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到铜盆上,那只虫子此刻长到了婴儿拳头大小,肚子撑得晶莹透亮,连内脏都看得分明。看得人几欲作呕,他抽出长剑,将那虫子斩成了两截。
此时,云霄和石轻远也回到了客栈。
商屿丞他们三人走后,塔中剩下了周容国主和国师,以及不能确定是敌是友的宁家兄弟。云霄若不是怕引起两国交锋,他真的很想一刀把那个祸害国师解决了。周容国主大概看清了形势,许诺放他们安然离开盛文,条件是要保证她和国师的安全。双方达成和解,随后南琛带着十几个心腹进了塔,局势逆转之下,周容国主依诺放他们离开。
危机解除,原本通力合作的两方之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云霄总觉得宁家两兄弟有些古怪。出了塔便与他们分道扬镳,未免被跟踪,特意在街上绕了一圈,确保无人监视才回到这里。
云霄进门后也被屋里的场景吓了一跳,从君璟口中得知事情经过,眉头高高蹙起。他看着此刻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人,问:“那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蛊毒解了吗?什么时候能醒?”
君璟望天,他又不是大夫,哪里知道这些。
他提议道:“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现在病人从一个变成了俩,且唯一一个会医术的也在其中。
云霄想了想,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周容国主虽然答应放我们离开,可难保她不会变卦。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走。”
留在岁和终究太过冒险,他们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周容国主的诚信。三人一番折腾,总算在天黑前顺利出了城。
一行人一路向南,为了方便照顾,把两个病人挪到了一起。由石轻远和君璟轮流守夜,一来照看病人,二来以防遇到危险。
商屿丞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尚未睁开眼,便感觉到身下晃动。他顿时警觉起来,可是身体重如千斤,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阳光从晃动的帘子缝隙间透进来,让他得以看清了周围环境,这是一辆马车,很普通的样式,内部很宽阔。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头,入目是一张清雅出尘的俊颜,此刻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暗影。
商屿丞不自觉弯起唇角,可眼中却泛起酸涩,在他几乎耗尽内力的时候,在心中和自己打了个赌,幸好老天没有让他输。
商屿丞:“若是不能救你,那便和你一起死也挺好的,黄泉路上咱们还能做个伴。”
锦被下,他的手紧紧握住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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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枢觉得自己十几年来,从没有这样安稳的睡着过,身体如同浸润在温水中,无边的暖意包裹着他。他知道这是一个梦,却甘愿陷落在此,想要一直这样睡下去,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人和事。
脑海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还有九离。
对,他还有九离!
丹枢于黑暗中挣扎着睁开眼,光亮涌入眼底,让他感觉不真实。
“丹枢,你醒了!”商屿丞略带惊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丹枢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亮,也看清了眼前人。万丈红尘不值得,可我愿意为你再回到这人世间。
丹枢清醒了却一言不发,只定定看着一处,这反应却吓坏了屋中其他几人。那只蛊虫虽然最后被引了出来,但是终究在丹枢脑袋里转了一圈,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痴了傻了也不是没可能。
商屿丞去号他的脉,从容和缓,不细不洪,未见异常。
云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可看得见?”
“嗯。”丹枢终于舍得移开目光,开口时声音干哑。
云霄长舒一口气,没傻就好!!
丹枢捧着杯水慢慢喝,听着君璟说他们接下来的安排,“我们已经出了岁和,再走五天就能到颍川,十日内便能回到东丹。”
“寒山香会上那个‘仗义执言’的姑娘招认了,说她是受苏将军指使陷害国师。这位苏将军乃是丞相左凛的女婿,他见左凛病重垂危,担心大权旁落,便想立个大功,让左凛将权柄移交于他。
为此,他联合了盛文几大世家,打算在寒山香会这一□□迫国主废了国师。为了坐实国师的罪名,他原本是打算演一出侍女行刺国主的大戏,不过可惜品香楼那场大火打乱了他的安排,使他不得不临时改了计划。他不知道的是,左凛病重是因为中了蛊毒,他苦心筹谋的一切早就被国主看穿了。”
云霄时刻注意着盛文朝堂的动静,果不其然,这几日变故频频。
商屿丞挑眉道:“周容国主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吧。”
“那当然,这件事顺理成章的牵扯到了左凛身上。加之他时不时就称病,太医却一直查不出病因,这些都成了他藐视君王、意图不轨的罪证。不过那位周容国主‘仁厚宽宥’,不愿老师晚年名节不保,对外只说是左凛自请辞官,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君璟嗤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若是真的仁厚,便不会有这些流言传出来了。”
不得不佩服周容国主的好手段,动心忍性,名得了,利也得了,罪过还都是别人的。等再过两年,左凛的名字逐渐被世人淡忘,他就可以寿终正寝了。
他们一行五人只订了三个房间,等其他人走后,商屿丞就去整理窗边的小榻,将被褥铺好,脱了外衣躺下。
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床上之人,心中暗笑:就想看你什么时候开口。
丹枢看了又看,犹豫问道:“客栈房间不够了吗?”
商屿丞摇头,“不是,你之前昏迷,为了确保安全,我们每天都留一个人在你房间守夜的。”
当然是假的,他只比他早醒一日,就算守夜也轮不到他。
丹枢看着他有些发白的唇色,虽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商屿丞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声音带上些急切,“你受伤了吗?那日在寒山塔里双成后来做了什么?他怎么伤到你的?”
商屿丞闭着眼,正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眼,便见丹枢掀开被子要下床。
商屿丞从榻上一跃而起,大步上前将人按住,口中道:“逗你的,双成没有伤到我,我就是这几天担心你的情况没睡好而已。”
丹枢没说话,目光落在他左手腕上,那里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连那串凤眼菩提的颜色都愈发鲜艳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商屿丞赶忙转移话题,想收回手,却被丹枢握住,他并未用力,小心的捧着,生怕碰疼了。这伤口的位置显然是商屿丞自己留下的,别人不可能从这个角度伤到他。
见他只是垂头看着伤处不言语,商屿丞想寻个借口遮掩过去,话还未出口,却被丹枢接下来的动作弄懵了。
丹枢倾身,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小指。
商屿丞手指动了动,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那里。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着枕头躺在丹枢身侧了。
虽然他们前几日一直是睡一张床的,可那是在他们两人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但他转念一想,他们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似乎也没什么。
商屿丞就在这种怪异的感觉中说服了自己。
丹枢睡了好几日,这时候半点睡意也没有,他躺在床上放轻呼吸,不想打扰身侧之人安眠。黑暗中,他睁开眼,以目光描摹对方的轮廓,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
从前,他想着陪他十二年,便已足够了。人一生能有几个十二年,他侥幸得到一个,足以慰藉半生。
可此番,他千金之躯,奔赴盛文,孤身营救。纵有艰难险阻,他从不曾放弃过他。
十二年后,丹枢自问真的还能放手吗?
九离这样好,让他怎甘心将他拱手予人。
“睡不着?”
商屿丞因习武而五感敏锐,更何况这样近的距离,他一直没开口,可是丹枢的目光越发炽烈,若非熄了灯,此刻便能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朵。
“吵醒你了?”丹枢移开目光,低声问道。
“没有。”商屿丞睁开眼,借此换了个不那么僵硬的姿势,说道:“我在想岁和发生的事,国师双成的身份依旧是个谜。祁林虽然有世代相传的蛊术,但并非人人都能练蛊,精通蛊术的人大多由王庭培养。双成的蛊术十分了得,这样的人祁林王庭为何会放任她到别国?你母亲身边可有擅长用蛊的亲信?”
丹枢默了默,“我不知道,我母妃身边那些宫人都是宫里分派的。宫里人说她精通养蛊,大概是因为她殿中那些四季不凋的花草,可我从未见过她练蛊。其实,我并不了解她,身为人子,我对她的全部印象,只有清冷高贵。从我有记忆起,便很少看到她笑,整个宫里她似乎只在意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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