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先生不再是可怜的人。

15

        墨星钰冲到时，男人整个人都已经蜷缩在芭蕉叶上，从苍白的脸色、无声却剧烈的喘息，以及额上暴起狰狞的青筋可以看出，男人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墨星钰蹲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他从小就被人鱼爷爷护着宠着长大，其实压根不懂怎么去照顾一个人，那几天能把男人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也不过是多亏了他那神奇的珍珠。

        “先……先生？”大概是被男人的痛苦吓到，温软的嗓音隐隐带了颤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阎凛浔没法回答他的话，又或者说他此刻压根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脑子里只有雨水拍打在地面“噼里啪啦”，以及无数人吵吵嚷嚷交织在一起形成的刺耳的杂音。

        阎凛浔从来不觉得自己讨厌下雨天，然而此刻痛苦的同时，他的心底随着升起一股格外强烈的抗拒感。

        他讨厌耳边的雨声，连带讨厌下雨。

        非常讨厌！讨厌到反胃。

        念头刚起，他猛地张嘴开始无声干呕，惨白的脸色极其吓人。

        见状，墨星钰顾不上太多直接把人抱进怀里，一边笨拙地顺着男人的背，一边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明明是小小的胸膛，小小的怀抱，但男人却仿佛在黑暗中寻到了最安全的港湾，下意识把高大的自己往少年怀里挤。

        墨星钰心疼坏了，更加用力地把人抱紧，“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有我在呢，先生不用再怕他们，他们要是还敢来欺负你，我保证一定会把他们通通都揍飞……”

        温软的声音穿过层层迷雾，如清风拂面，温柔落在心尖，阎凛浔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在眼皮下颤了颤，耳边的雨声、吵杂声逐渐消失，就连心口那股钻心的疼也都随着慢慢消失。

        “以后有我保护先生，有我对先生好，先生就再也不是可怜的人……”

        温软的声音还在。

        阎凛浔抿着失去血色的薄唇，缓缓睁开略失焦的眸子，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海藻味。

        不腥，很好闻。

        逐渐回拢的意识，让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被少年抱着。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人鱼族，我再给先生介绍更多的朋友好不好？特别是小胖，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我们关系很好的。对了，他还特别会讨雌性人鱼欢心，我就不行了，我都不会哄人……”

        “爷爷他虽然不怎么喜欢人类，但是他很疼我，我相信以后他也会喜欢先生的，况且，先生还长得那么好看……”

        大概是真的不懂怎么安慰人，所以少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小嘴张张合合说个不停。

        阎凛浔闭了闭眼，先前那些莫名的情绪彻底消失不见，想起那泛着森森寒意的铡刀，想起那朵在雨中炸开的血玫瑰，他仿佛着魔般忽然伸手一把拉下少年腰间的虎皮。

        墨星钰正说得起劲，完全没想到他会有此举，于是，一直被他用作遮挡胎记的虎皮，顿时被拉下一截，露出腰间完完整整的一圈细痕。

        仿佛刻上去的标记，淡粉色的细痕从前面一直蔓延至后面，整整一圈，没有丝毫间断。

        阎凛浔苍白的薄唇微微颤了颤，墨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圈细痕，刚消失的那些杂音隐隐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滂沱大雨……在雨中泛着寒光的铡刀……炸开的血花……

        “唔……噗……”阎凛浔嘴一张，一口鲜血猛然喷出，整个人往后仰倒，晕了过去。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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