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话独独昭阳
第48话独独昭阳
神无月，十六日，午后，皇城内里，昭阳舍——
空海师徒二人略略吃过午膳，已经是午后。空海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还“平安京内里”平安。清泷的战神之气消失了，空海无法瑜伽到他，无法感应到他。心中担心他的安全，空海绝不能坐视不理。为内里结界，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之计是——将妖物降服！
侍卫河内向空海，问道：“大师要前往何处？”
空海略一沉吟，说道：“先往东北门，然后再前往其他宫门。”
东北自古一直被视为鬼门，是最寒冻的所在，空海从东北方查起，不无道理。
昨夜遭遇了飓风的袭击，平安京皇城内里到处是一片狼藉。虽然到此都乱七八糟，但幸好宫中的宫殿建筑都非常牢固，并没有很大的损坏。遭受飓风吹袭，杂物遍地，但皇城内里的树木，却是向着同一个方向倾倒。要将树木逐一扶植需要时间和人力，短时间还未能整理好。看着皇城内里树木倾倒的方向，可以清楚知道飓风来袭的路线。
所谓的飓风，就是妖气入侵的气流。从树木倾倒的方向来看，便知道飓风的路线——妖气由此路而入——正是东北方的所在位置。
空海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平安京的四周，北面是山——船冈山，东边是川——鸭川，南侧是湖——巨椋池，西通大道——山阳道。正可配以玄武、青龙、朱雀、白虎四神，以祈神护。为了配合自然地形，天皇在京都之内也相应修建了延历寺（东北鬼门方向）、东寺、西寺（禁中）及罗成门（南面），以防怨灵作祟。平安京位于四灵镇守之地，皇城内里的设计也按镇邪而建筑，虽然说现在是‘神无月’内，东瀛的护法都聚集在出云，离开了镇守的原地，但为何邪灵如此容易就进入了平安京、进入了皇城内里？”
空海心中不断思索，脚下却没有停步，急急沿着妖气侵入的方向追踪过去。“没有东瀛护法的守护，皇城内里应该还有守护瑞兽。难道连守护瑞兽都出了事？不可能啊，除非……除非，皇城内里原来镇邪的守护建筑受到破坏。”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空海需要追溯到妖物入侵的源头，需要前往宫内各殿察看。
智泉跟在空海身后，他的脸色不太好，略带苍白，手臂上被小狐仙咬伤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并且透出淡淡的香气，显然是敷了宫内的红色药膏。虽然伤口很深，但兴幸是皮肉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他体内的狐火，被清泷用白龙光驱除干净，经过调息运气休养，现在已经无大碍。只是痛……手臂的伤口在痛……心痛——救不了众多的小狐仙。
应不应该救助小狐仙？身为修行人，能否对众生的生死视而不见？在智泉的心中，小狐仙是必定要救的。
在空海的心中呢？应否救？面对弱小无助的小狐仙，身为修行人不去救渡，何堪为修行人？救……！必定要救，只是救的方法要对。
智泉的心性清纯，没有羇心，以致中了狐妖的奸计。如果换了空海去救，结果又会如何？要救人首先要先救自己！智泉还需要历练……
智泉不知道清泷为救他受了重伤。空海为免他内疚、担心，没有将详细的情景告诉他，只是说清泷去追狐妖失去了联络。“等找到清泷之后，再告诉智泉吧，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他，让他好好吸取教训。”
看到空海大师神色凝重，智泉默默地跟随在他身后不敢多言。空海眼眸中的担忧、不安，令智泉倍感压力。从未见过师父现出如此的神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智泉极力去回忆——漫天的金光，犹如璀璨的彩霞闪耀落日的余晖，满室光明洁净白光闪耀夺目，清泷在金光中显现……然后自己是眼前一黑。
智泉努力回忆——“唉，只记得金光和白光。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师父的样子很担心”，智泉心中也是不安与担心。他看到空海的眉头逐渐皱起，成了个“八”字。他想询问，但看到师父的样子，又觉得不该此时问。几次欲言又止，还是不敢问。
三人沿着宫中的路前行，不觉之间就来到一间宫殿的门前。
这个宫殿，与普通的宫殿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是应该并没有人居住。这间宫殿门上牌匾写着“昭阳”二字，宫门是关着的，没有上锁，望过去周围都冷冷清清。
空海走在前头，向那宫门一推，门竟然开了，一阵大风伴随着沙尘，跟随着大门的打开，从里面吹了出来。空海急忙以袖遮脸，智泉跟在空海身后，风沙没有吹到他。
河内则没那么幸运，他从后面跑上来，想要阻止空海进去，张口说道：“别……进……”，话还未说完，那风、沙、尘都一股脑儿吹入他的眼中、口中——真是超级倒霉鬼！“呸，呸，呸……”，河内连忙将口中的尘土吐出去，急忙转身，闭气、闭眼，但还被尘土呛得连连咳嗽，咳嗽得腰都直不起来。
河内缓过气来，不断的说道：“妖……气，这肯定是妖气！这肯定是妖气！”
空海没有理会他，抬腿就踏进了宫内。
河内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拉住空海，手指在旁边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心中不禁奇怪，转身一望，哪里有人，空海与智泉都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已经入了宫内。河内心中惊恐，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连忙大叫：“大师，大师，空海大师你在哪里？”
空荡的宫内，发出回应的声音：“大师……你……在哪里？”风再次吹拂过来，河内打了一个冷颤，身体抖了一下，毛孔从脊背到脚尖都竖了起来。河内那里还敢在此逗留，颠颠颤颤的跑入宫内，追着空海而去。
还好，空海与智泉并没有走远，两人正在宫内仔细的查看着。昭阳宫中有一个大殿，但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四周冷清，植物凋零。
“这里是什么地方？”，空海皱着眉头，望着院子中的一棵树，面有忧色。
听到空海的话，河内急急走过去，说道：“这里是昭阳舍，因庭中种有梨树，故又名（梨壶），原本是东宫的御所。这里再往前走就是东北‘嘉阳门’了”。
侍卫河内，以手指路，领着空海进入后殿内。推开殿门，一股霉气涌了出来，河内这次早有准备，闭上眼，用袖子遮住了鼻子。这次却没有风，河内颤抖的心放下来，松开了袖子，向殿内望去。
殿内黑漆漆一片，黑暗中却有两个绿色的光点在闪动。那光在动，忽然的移动——仿佛受到惊吓——受到他们推门而进的惊吓，猛然的向着河内和空海扑过来。
河内吓得魂飞胆颤，双手抱头大叫一声：“妈呀，妖怪。”
空海眼急手快，双手在河内腰间一拉，将他扯向一旁，让出路来。
阳光，随着殿门的打开，照耀着进入殿内，扑过来的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是一只花斑色的野猫。那只花斑野猫显然也被吓到了，扑向门外，迅速的跳上宫墙夺路而逃。
“原来是只猫啊，吓是我了，大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拉开我，我肯定会被它抓花了脸。你看我本来就不俊，如果还花了脸，叫我怎么见人呢？”，河内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是一脸认真。
听到河内的话，空海不禁失笑，问道：“为何这里没有人？”
的确，这里没有人居住，殿内的地板上已经铺上厚厚的灰尘。
河内说道：“这里是前太子高岳的居所，现在并没有人居住。”
空海问道：“这里是前太子的居所？怎么看样子好像已经荒废了很久？”
河内说道：“空海大师，您有所不知，自从平城上皇要回平城京居住，前太子高岳陪同离开之后，这里大部分的奴仆都跟随上皇离开。药子之变后，剩下的奴仆有些被流放，有些调到其他宫殿，这里就荒废了。”
空海说道：“这么好的庭院，怎么不安排其他人入住，白白的浪费了。”
河内说道：“空海大师有所不知，这原本是太子的住所，不能随便安排其他人入住，现在的太子是皇太弟大伴亲王。大伴亲王说，自己有府邸、家眷，搬到宫中来反而不方便。因此，天皇陛下数次让他入主‘昭阳殿’都被他拒绝了。所以，这里只能空置着。”
空海说道：“原来如此。”
河内说道：“大概也是认为此地不吉祥，天皇陛下也没有再派人来打理。”
空海问道：“为何说此地不吉祥？”
河内说道：“这里位于东北方，古有鬼门一说，另一说则是前太子高岳入主不久就被废，因此大家都觉得这里风水不好。”
空海问道：“风水？”
河内说道：“是啊，宫中的人都这么传。”
空海问道：“是谁人说的？”
河内说道：“到底是谁说的那真不知道，反正宫中的人都说这里晦气，平日里没有人愿意到这附近来。”
空海说道：“那你也怕晦气？”
河内说道：“我……我……，有空海大师在，我当然不怕。刚才我在门外就是想告诉大师这里晦气。”河内的样子显然是不愿留在这里，但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胆小，“呵呵”的笑了两声，掩饰自己心中的害怕。
空海说道：“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个谣言最开始是从哪个人的嘴里传出来的。”
河内说道：“大师，你查这个干吗？大家只是说说而已，不用定罪吧。”
空海说道：“这个很重要，关乎皇城的安危，你要认真查。”
河内见空海的样子非常认真，不敢再多说，回答道：“好的，河内知道了，一定将此事办好。”
这个谣言，将昭阳殿变作一个无人之地。散播谣言的人，必与皇城内里袭击有关。沿路而来……都是飓风吹袭的倒树残花，独独昭阳舍独善其身。院中的梨树一枝独秀，殿内外的门窗完好，甚至地上的灰尘也没有被吹走。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空海为什么眉头紧皱，他在担忧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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