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话白龙巨石
【唵，欠婆耶，欠婆耶，娑婆诃……唵，欠婆耶，欠婆耶，娑婆诃……唵，欠婆耶，欠婆耶，娑婆诃……】空海口中念诵着密宗的真言咒语，他的声音低而沉厚，音量很细，是故意压低了声量，不让河内听到。
河内无法听清楚空海的咒音，只听到“铃……铃铃……铃……铃铃……”的锡杖碰撞声，甚有规律的在律动。想必是空海在不断摇动着锡杖。
随着锡杖的声音悠扬远送，森林中的雾气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大了。树林中，白色的雾气、水汽逐渐遮住了天空。这是清晨，本来应有太阳出现。
河内不但没等到艳阳高照，反而有种湿冷的感觉，不禁缩了缩身子，往树后又躲了躲，心中嘀咕着：“即使阴天，雾气也应退去，怎么现在看上去反而越来越浓？”
这雾呀，已经满布森林中，相隔得远一点，彼此就也不能看见。河内发现空海的身影，被浓雾罩住，若不是锡杖之声仍有规律的响起来，他实在担心空海失踪了。再过了一会，雾浓得，连自己伸出的五指，也不能看见了。
河内用力擦了擦眼睛，这眼前一片迷蒙，是在哪里呢？他心中不禁担忧，忍不住大声叫起来：“空海，大师，我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办？”
不远处，空海回应他：“如果你想看，用心眼去看，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哦，知道了”，我想看，想看啊，被蒙在鼓里，不如明明白白，又好奇，有心焦的滋味不好受，“但我还是看不见？”，河内有点急，又有点慌。
空海问道：“你很想见到吗？”
河内回答道：“是啊！”在这迷雾的森林中，什么都看不到，那种恐怖更甚。万一忽然跳出个什么东西来那怎么好？凡事有所准备，总被后知后觉的好。
远处空海说道：“那好。”
河内忽然感到额头上一动，不知有什么戳在他两眉之间。但空海离开他这么远，是怎么做到的呢？那是第三眼的位置，河内觉得麻麻酥酥的，有东西在动，是眨眼的感觉。额头两眉之间，有眨眼的感觉，就好像那里长了一只眼睛。而且这眼睛是竖着的，由左向右眨眼，是竖着的眼睛在眨动，好奇怪的感觉啊。
在这额上一动之后，那浓雾仍是浓雾，河内却一亮，透过浓雾清楚见到空海。浓雾也并非什么浓雾，而是光雾。空海的四周都是光，他在发光，他身边的一切都在发光，地在发光，树在发光，连空气都洋溢着光芒……
这是……？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这里是……？河内绞尽脑汁想去形容，却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合适的词语，可以去形容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语言无法描述……语言是障！
这里是树林，也不是树林。怎么形容呢？彷如隔世。一切烦嚣都被摒除了。这里好像一片净土，河内觉得佛经所讲，佛菩萨的世界应该就是这样。
空海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河内这几天与他一起，只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空海，将他带进了不可思议的世界，不可思议的事继续发生……大地在震动……“乒乓……乒乓……”，声音不断逼近，好像有什么大型的物件撞击地下。
河内连忙张望，脸上又好奇，又紧张，更多的是担心。
光雾之中……一个身型高大的身影，一步一脚印，往这边过来……那沉重的躯体，仿佛将地下踏出一个个坑来。不对，真的是一步踏出一个坑。
马儿感受到大地震动产生的无形压力，嘶叫着，马头左右摆动，提着腿前后挪动，挣扎着想跑开，无奈却被绑在树上，只有焦躁不安。
来了！是什么东西？河内不禁无名的紧张。
空海停下了锡杖，在静静的等待。
大地在振动……来的是什么东西？显然不可能是人。
河内心中不由自主的紧张，正不知所措之时，突然空海的声音在他心中涌现——“别怕，别出声就可以，他见不到你。”河内的耳中，没听到空海的声音，那话却在他心中涌出。这是，空海对在我心灵感应吗？
空海的话，让河内吃下定心丸，整个人都镇定下来。河内伸出双手，前后翻转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啊。看得见的。难道是自己看得见，被人看不见？呵呵，我现在是隐形身吗？河内心中不禁洋洋自得。
那身影，越来越近，一个人形的东西出现在面前。与其说人形，也只是因为有头有脚，略像是人罢了。准确来说，应该用石头人形容更妥贴些。这东西，没有口鼻眼嘴，就是几块石头粘在一起，形成一个人的形态。这些石头这么巨大，这怎么粘得住？
不过，令河内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石头人竟然会走路？不可思议！——河内惊讶得，张大嘴巴合不上来。更不可思议的是——空海竟然和那石头人说话。
空海说道：“恕我打扰了，空海想拜托您，向您打听一些事，作为回报，会亲自上坛向您做供养。”
河内缩回半个头，只露出两个眼珠子，竖起耳朵，准备听石头人的回答，却见那石头人，突然向着空海倾倒。
巨大的石头人，轰然倒下，压向空海，速度之快……距离又近，空海避无可避。这变故，吓得河内触目惊心。
眼看，空海就要被压成肉饼，河内惊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还有命，只怕救不了啦，河内吓得几乎心脏停顿，心中叹息不止。难道，空海大师也吓呆了吗？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石头，接触到空海的一刹那……滕然地……周围，白光转动，在空海头顶汇成一团……
石头定住了。是被白光，吓得定住的？仔细一看……更吓得河内目瞪口呆……那些白光——是一个大口——是一条白龙的口。一条白龙，张开大口，停在石头人之下，挡在石头人与空海之间。张大了口的白龙，似乎要将石头人叼住，又似乎让那石头人自动跌入口头。
就因为这样的不可思议，石头人停在半空，没有再向空海压下去，而是凌空一弹，竟然弹跳到河内藏身的树前。那石头人见空海被白龙护着，竟然来袭击河内了。
被石头人高大的身影笼罩，河内瑟瑟发抖的身影真是渺小得可怜。刚才惊叫了一声，暴露是位置，现在河内吓得捂住嘴巴，连空气也不敢呼出。
这次死定了！却见……那白龙，腾然已到眼前，龙头挡在河内与石头人之间。显然白龙在保护他。河内的心中再次出现空海的声音——“别动，不要说话。”河内现在哪里敢动，更不敢说话，他在心中不住的说：“知道，知道，大师救我。”如果可以动的话，只怕他光是点头，都会将头点得折下来。
身后绑在树杆上的马儿，害怕得用力挣扎着缰绳。
空海的声音，在河内心中问道——“你看到什么？”
河内在心中回答：“石头，是石头人。”
空海在他心中说道——“不对，你答得不对，是英伟的青年。”
青年？还是英伟的？这就是块石头，何来的英伟？哪来的青年？河内显然无法接受，心中不禁暗暗说道：“大师，你不要开玩笑，这怎么是青年？还英伟呢？这块石头连眼耳口鼻都没有，称它做石头人已经很勉强了。”
这你就不懂了。空海没答河内，说道：“请恕空海无礼了，荒神大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显然，空海是在对石头人说话。
石头人回答道：“为什么有其他人在？我不喜欢别人见到我的样子。”
石头人说话的声音，好难听，不是刺耳，只是听到的每个字，都像小石子钻你的耳朵，令你很不舒服。
“荒神大人相貌英伟庄严，见到您，是他的荣幸”，空海不紧不慢的说道。
石头人脸无表情，河内却觉得它在瞪着自己，不由得心慌得很。
石头人说道：“是么？英伟庄严！我喜欢这个词，空海你的话，说得好，合我意。但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看。你说是么？”
河内看到，石头人那没有五官的脸，转向自己，在盯着自己看。它这话是在问我吗？被一块石头盯着，是什么样的感觉？此刻，只有河内自己才知道——是怕……？还是惊恐……？无论如何，河内都不知道该怎样答，该怎么办？
河内只知道，自己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害怕令他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彷徨无助之时，心中又响起空海的声音——“侍卫大人，您快说，希望见识荒神大人的英伟庄严。说，我想见荒神大人，因为仰慕您的庄严英伟。”空海如此吩咐，河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我……我……想，见大……神……人……慕……您的庄……严……英伟。”他的声音颤抖，而且说话巴结，显然紧张得，无法自控。
虽然话语中，错漏百出，最重要的“庄严英伟”总算说对了。石头人哈哈大笑，笑声中，石头不断从身上剥落。石头跌在地下，夸啦啦作响……
一个青年，从剥落的石头中显现出来——重现出来。
英俊、庄严、英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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