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第163话 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
空海的脑海中涌出这个念头，心中不禁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这种不自在的感觉，来自第六感的反应。
修行人的第六感常常会很准确。
现在这样的情况，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81Zw.ćőm
幸好，空海及时将所有人隐没。
不然，被敌军围城，众人真的要被敌军瓮中捉鳖了。
瓮中捉鳖！
此时，若有援军就好了，敌军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可是援军在哪里呢？
没有援军，没可能有援军。
敌人早已看透了。
嵯峨天皇的兵力部署，敌人了如指掌。
皇城内里有敌人的眼线，有内奸，嵯峨天皇的一举一动，空海、智泉的行动，所有人都逃不过敌人的监控。
虽然嵯峨天皇的部署，骗过了刺客，杀掉了黑衣叛军，但兵力不足这个致命的缺陷，仍然存在。
现在，嵯峨天皇不知道是如何打算的？
打开城门，将敌军引入城内是一个好的决定吗？
将皇城内里所有人的性命交到空海手中，万一空海不能阻止敌军的杀戮，那该如何？
嵯峨天皇已经无计可施了，还是另有后着呢？
空海该如何应付这样的乱局？
蛇形黑烟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敌人心中胜券在握，自从西郊天空的响箭划破天际，敌人的心就安然了。
最重要的棋子——高岳已经到手。
无论这一仗的成败如何，只要高岳在手，就无忧了。
有了高岳，不但出师有名，更可以将朝堂上的势力重新划分。
那些忠于平城上皇的旧臣，以及朝堂上摇摆不定的人，将会重新站队。
只要他们站到高岳这边，那么复兴就有机会了。
高岳便如同一个引子，成为左右东瀛朝堂发展的重要因素，也成为影响东瀛历史进程的关键人物。
高岳很关键，无论谁得到高岳，都能获得朝臣的支持。
高岳很关键，生则可令朝局动荡，死则可以稳定天下。
他的生死，由不得自己，他不能把握自己命运与人生。
无论是藤原式家，还是藤原南家，都要纳高岳入囊中。
这场令人心动荡不安的兵变中，有太多不确定和疑团。
先是传言早良亲王的冤魂作祟，出现的却是药子怨魂。
但为何药子怨魂作祟，在清凉殿内出现的却不是药子。
这场兵变，是谁策动的？
到底是药子怨灵的藤原式家？
还是早凉怨灵的藤原南家？
是南都佛教的旧势力？
还是，是其他势力？
无论敌人是谁，他都需要有一个人、一个傀儡、一枚棋子，用作对抗嵯峨天皇——高岳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高岳对于某些人来说，是重要的至宝，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高岳是如此的重要，即使这次兵变失败，但只要高岳在手就是成功。
或者说，敌人这一次的目标除了嵯峨天皇之外，就是高岳。
或许，高岳才是敌人的最终目标，也未尝不可。
当西郊的响箭划破夜空的时候，嵯峨天皇心中想起了今天与藤原冬嗣的对话。
当时藤原冬嗣说：“高岳不可留，留则必成祸患，天皇陛下要早做决断。”
看来高岳的安危，真的难以保住了。
若让高岳落入敌人手中，倒不如壮士断臂，免留后患。
嵯峨天皇陷入了沉思，思绪回到那一天：
与高岳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那是第一次见到高岳，哥哥平城上皇有众多的妃子，但传承的男丁却不多。
高岳出生时，皇室中着实为皇子的降临，欢欣雀跃了一番。
可是，不久，大家就发现高岳不喝奶，而且不断呕奶，奶妈换了一个又一个。
皇子只能以粥水吊命，日渐消瘦。
伊势夫人因生育时体力透支高烧不退，命悬一线。
哥哥平城上皇却沉溺在恶女药子的温柔乡中，对此不闻不问。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身为皇太弟的自己带着新找到的奶妈，进宫去探望。
第一次去见高岳，在宫门前就听到他的哭闹声。
大概是饿了吧！
还是，下人们照顾不周？
自己的到来，令宫中的侍女都慌了手脚。
当带来的奶妈，顺利的让高岳吃到奶，而没有呕吐出来，所有人的心才定下。
第一次见高岳，他闭着眼满足的睡了，眼角还有刚才哭泣的泪，嘴角还沾着奶水。
那吃饱了，静静睡着的安静样子，令人又心痛又怜惜。
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美？
美得如此纤细柔和，眉眼如画，便如同天使降临在人间一般。
这就是哥哥的儿子，长得俊美而且乖巧。
高岳长得并不像哥哥，那必定是像他的母亲。
仔细的端详着这个乖巧的孩子，自己的心中暗暗激动。
高岳长得很像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不对，这两人简直就如同复制一样，眉眼完全相像。
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除非……
除非他们有血缘关系。
难道，高岳与她有关系？
回想当日，嵯峨心中的感觉仍然是如此浓烈、鲜明，甚至又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激动与震惊。
自己一直不知道的事，在见到高岳的第一脸被揭发。
嵯峨天皇的思绪再次回到了那天……
第一次与高岳相见的那一天……
“掌侍大人，伊势夫人……病危，她，她昏死过去了，您……快过去看看啊……”
侍女之声，犹在耳伴。
“伊势夫人？你说的是——伊势夫人？你说的伊势夫人，是谁？”
自己是震惊的，极度惊愕中，甚至不知道自己紧张得捉住了那侍女的手臂。
从外面急急前来禀告的侍女，煞白慌张的脸孔，在脑海中闪动。
可是，又有谁知道，当时自己的心，比那个侍女更慌更乱。
“你说的是谁？你说的伊势夫人是谁？你说啊，说啊！”
侍女跑得急，脸上涨得通红，面对自己是声声追问，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禀告天皇陛下了吗？”，还是掌侍大人比较镇定，催促说道：“赶快向天皇陛下请旨传御医官。”
皇城内里，没有天皇陛下的允许是不许男子进入的。
自己身为皇太弟，进入皇城探望新出生的皇子，也是预先禀告天皇，再由掌侍陪同，方能进入内里。
要请御医官救人，就必须先向天皇陛下请旨。
“求掌侍大人，先救人，我怕，我怕，伊势夫人她……她……”，侍女又急又怕，声音都咽塞了。
“伊势夫人怕是等不了”，这句忌讳的话，她不敢说下去。
“救人要紧，先去请御医官，再去禀告天皇陛下，此事由我担待。”
听到自己的话，侍女脸上现出了极其震惊的表情。
掌侍在一旁说道：“没听到皇太弟殿下的御令吗？快去啊！”
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呢？
担忧？心痛？还是害怕？
更多的应该是害怕吧。
站在宫殿内，相隔着宫门，注视着御医官被侍女们簇拥着，匆忙、紧急的跑入宫殿。
此时，自己也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跃这宫门。
站在这相隔着彼此命运的宫门外，自己手脚都止不住的抖，此时方感觉到害怕的滋味。
为什么那么害怕，害怕殿中的人死去。
伊势夫人？原来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哥哥平城的夫人——是你。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心中的恨油然而生。
侍女飞快的从宫殿中跑了出来，紧绷着苍白的脸，惊魂未定的向宫外快速疾行。
是出了什么事吗？
自己的心，也彷如跟着，从身体中跑出去。
顾不得礼数，也顾不得宫规，莽莽撞撞的冲进了宫门，几乎撞倒了立在竹帘外的屏风。
心中的恨意，被眼前的画面，激得的消散……
低垂的寝帐，抵挡了视线，她是死了吗？
御医官只是一昧地摇头叹息，侍女们都在亲亲抽泣，默默擦泪。
她死了？曾经如此的恨她，恨死了她，却难以接受这轰然一击。
原来恨意的重量，并不如生死的分量那么重。
那一刻……脑海忽然一空，眼前忽然一白，心中忽然一痛，脚步忽然一踉跄……
人也软了，撞上了旁边的竹帘，顺手一拉，想借力支撑住身体，竹帘不受力，稀里哗啦的被扯了下来，人也向地上跌。
这么大的动静，掌侍也顾不得我这个不速之客怎么会闯进了天皇女眷的寝宫，立刻过来搀扶住我，问道：“皇太弟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她，她，是，死了吗？”，嘴角颤抖，手脚无力，无一不显示出自己内心的害怕——害怕她真的死去。
掌侍大概是以为我害怕死人吧！
回想到此处，嵯峨天皇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对于这件往事，嵯峨天皇的记忆中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两件事一直在心间刻骨蚀心。
第一件：
是伊势夫人被救醒之前，掌侍含泪向自己说出当时伊势夫人的遗愿。
伊势夫人认为自己没救了，她对奴婢说：“若我就此死去，请代我好好照顾我的孩儿，他才刚出生，我放心不下。”
嵯峨天皇从此知道，高岳是她最后的牵挂，她最重要的牵挂。
高岳，凭什么她最终牵挂的人是你？
对于高岳，嵯峨天皇心中的感情很是复杂。
第二件：
是伊势夫人被救回来之后，自己去向哥哥平城天皇请罪。
未经天皇批准，私自下令让御医官进入内里，是越权。
此事原本是为救人，情有可原，可是恶女药子弄权，哥哥为彰显皇权，将自己罚入御庙面壁思过，禁足三个月。
这三个月的非人生活，令自己猛然清醒过来。
嵯峨天皇从此知道，皇权是多么的重要……
皇城之外，马蹄声不断。
来者不善。
是否还有人来支援呢？
来的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呢？
神无月十七夜的深夜，十八日的凌晨，人心的好坏都浮出水面。
是人，是鬼都藏不住了。
敌人做出了刺杀嵯峨天皇，攻击皇城的决定。
这就等于正式的撕开脸面与嵯峨天皇正式决裂。
然而，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嵯峨天皇有多大是胜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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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指没有邀请自己就出现的客人，一般指来客很突然或者是不受欢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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