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人命危浅惊吾心
萧军烈停住脚步,慢慢转身,看着床上那一小小的人儿,心中酸涩,她到底想见谁呢?凝望了半晌,转身出了病房。
找到江飞鹤吩咐道:“派人去叫萧陌杨。”
“可是这个时辰,二少爷恐怕还未起床。”江飞鹤犹豫地提醒。
萧军烈一摆手,不耐烦地低吼:“立刻去。”
“好,我这就安排人。”
“再派人去临城火车站旁边的孟家茶楼报个信,就说玉小姐生病了。”
“是,我这就去办。”
交代完了,萧军烈招呼了两个护士守在床边,自己只觉得头重脚轻,扶着墙一步一步离开。
天光放亮,玉鹿仍未苏醒,依旧是沉沉睡着。
早上八点多,萧陌杨跟着参将李永德来到医院,他匆匆上楼,走道两排都是卫队在把守着,表情肃穆,荷枪实弹。
江飞鹤在楼梯口接应了李永德,亲自带着萧陌杨往玉鹿的病房走去。
昨天,萧老爷给大房夫人过寿诞去,本来萧陌杨想跟着凑个表面和睦,奈何自己的亲娘坚决不让他去。因为上回杨夫人做寿,萧军烈搅和了她的寿宴,带走了唱贵妃醉酒的玉鹿。
所以,这次大房过生日,她也不让儿子去。玉鹿戏台上受伤,萧陌杨并不知情。他只听说沁园的寿宴发生枪击事件,有个戏子受伤了。
他并没想到受伤的人是玉鹿。玉鹿登报解除婚姻关系,又从欧阳家出走,他也曾经派人找过,但是,并没有找到玉露。无论如何也米想到玉鹿被萧军烈给藏起来了这么久。
今天听到送信的来报,正在吃饭的萧陌杨,一碗饭就掉到了地上,跟着李永德匆匆赶来。
江飞鹤帮着推开病房的门,萧陌杨着急的眸光已经看见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小床,四壁洁白之下,床上一张浅粉的羽绒被,却勾勒出娇小的一个身躯。他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腔来一样,失声叫:“鹿儿!”
护士抬头见到他,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嘘——”
他下意识的闭了嘴,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每一步都有千斤重。终于走到床边,看着那张久别重逢的脸,鼻头渐渐袭上酸楚,玉鹿的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萧陌杨失神的望着她微弱的呼吸,禁不住伸出手去想摸一下那张小脸,旁边的护士急得只向他打手势,拦住了他。
他心如刀绞,是从何时爱上了她,这样害怕失去她,不到生死边缘自己都不知道,她卑微的种子竟在自己的心里开出极美的花。
萧陌杨失魂落魄一样,目光久久的定格在她的脸上。他问护士:“她伤势是不是很严重?”
护士点头回答:“嗯,特别严重。”
他又问:“是怎么受的伤?”
护士吱唔了一声,求助似的看了看江飞鹤。
江飞鹤笑了一声,说:“二少爷,有些事情你不要过问才好。”
萧陌杨心中恓惶,满腹的疑问,攥紧了拳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玉鹿会回百花楼接着唱戏呢?
“黄泉路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桥畔,我可能喜欢着你。”他这样想着也便这样说着。肩上却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他惊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了萧军烈。
他目光迥然,问:“你可能……这后路留的很缥缈。你还可能同时喜欢着好几个,连孟婆都不知道。”
萧陌杨对他向来忌惮,然而这次却毫不退缩,指着他的鼻子,指了又指,终于垂下手,“鹿儿病着,我不与你理论。谢谢大哥代小弟照拂鹿儿,我自己看着她,你可以走了。”
萧军烈只是过来想拿留在这里的大衣,见着了萧陌杨,索性大衣也不拿了,不跟他较劲,转身走了。
萧陌杨没想到大哥会这么听话就走了,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呆呆的望着床上的人儿,也不晓得是过了多久,窗上外面的太阳薄薄的一点透进来,混沌如同黄昏,是个多云的天气,阳光并不明媚,若有若无的消磨着时光。
而玉鹿躺在那里,像一个新生的无知无觉沉睡着的婴儿一般。萧陌杨坐在那里,身体渐渐的发僵,可是脑子却不停地翻找着陈年旧账,一幕幕,一帧帧,过电影一样,玉鹿的一颦一笑那么生动惹人怜爱。
萧陌杨嘴角掠过一丝苦笑,目光落在玉鹿盖着的羽绒被上,显然这不是医院的被子,是从家里拿过来的更为暖和柔软的被子,被上头覆盖着一件男子的戎装大衣,闪亮的铜扣子,肩上坠着金色的流苏,猜想应该是萧军烈的大衣,除了他还有谁?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玉鹿偶然发出的游丝一样的吟声。护士走来走去,给她量体温、换输液瓶,放了一个裹了毛巾的汤婆子在她脚下的被子里。
萧陌杨坐在那里,只盼着玉鹿快醒来,可是似乎心底深处萌出一丝不安,若是醒来她依旧不肯原谅自己怎么办?
这时候,萧陌杨的一个随从跑上来,说是下面工厂有人闹事,集体罢工了。他又看了一眼玉鹿,叮嘱护士几句,跟着随从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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