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请你成全
子阑在前面引路，玉鹿跟在后面，出了小楼，后面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四合院，进门花荫满地，静静的一株垂丝海棠开得繁华如锦，夕阳斜照，无数只蜜蜂嗡嗡地绕着海棠花树，熙熙攘攘，院子里静得连花蕊落地的声音都仿佛听得到。
走廊一端是厢房，另一端则是厨房及储物间，厨房里头装修的竟砌着传统的大灶，细而笔直的烟囱，令她觉得十分罕异。
“师兄，你义父的喜好真与众不同呢。”玉鹿笑着说，“这种大灶咱们里很少见，传说北方才有。”
子衿笑着回答，“我义父祖籍是黑龙江，当然喜欢北方的东西，我告诉你，这外面的大锅灶隔着一面墙，墙那边的屋子里连着一铺大炕，这边烧火做饭，那边的大炕可热乎了，睡在上面，冬天都能热出汗呢。”
“这么神奇？！”玉鹿一副好奇的样子。子衿就笑，拉着她的手说，“要不要去那大炕上睡一觉？”
她急忙摇头，“还是做饭，我有点饿了。”
“好，我也会做饭，今天我给做千层饼怎么样？”子衿说着挽起了袖子。他的手腕上有几条长长的疤痕，玉鹿想看清的时候，他又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放下袖筒，“还是先洗手才能和面。”
子阑拿出半袋白面，三个人开始干活，轮干活做饭的技巧，子阑最在行，子衿和玉鹿只是帮个忙而已，还弄得满身满脸的白面。
子衿做不出千层饼，还怪子阑面和的不够好，玉鹿就转移说：“师兄，你喜欢这里吗？”
子衿说：“是啊，我很喜欢这里的幽静，自己将来老了，养些小鸡、小鸭，在后院种一架葡萄。黄昏时分到山上散步，远远地看见炊烟，累了就回家吃饭。三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人炕头，若能若此过一生也是满足了。”
玉鹿说：“三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那是牛郎和织女的生活。”
他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一笑：“是啊，牛郎和织女那么简单的一点乐趣都被剥夺了，看来手握大权的人才能自己的人生自己说了算。想你师兄我，便是在别人的施舍里过日子，怎么敢奢求谁和我一起过苟且的日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却藏着怨怼，玉鹿一时无语，只能把面团揉了又揉时候
夕阳斜斜地穿过檐角，照在子衿脸上，他的脸一半在花荫里，一半是明亮的，但他笑起来仿佛有点不真切，那笑容是虚的，眉心微微皱着，神色忧郁而怔忡，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玉鹿忽然突兀地想要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心，却始终不敢伸出手去碰触那层薄如窗纸的自尊，师兄是疏离而骄傲的，他不需要岁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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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晚餐吃得自然特别慢，因为除了子阑做的还能吃以外，玉鹿和子衿做的只在太难吃，却还在坚持吃着互相夸着表示不嫌弃，其实好几次都想吐了算了。
玉鹿离开的时候，月亮正升起来，明亮的一轮，挂在山弯的树梢上。子衿送玉鹿到大门口，看着她上了车，这才一狠心转身进屋。
仍旧是那位古先生送玉鹿下山，她一路上都是沉默的，车子行在山间的碎石路上，碾得石子刷刷的轻响。
玉鹿一直出着神，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颠，旋即汽车夫将汽车停了下来，古先生下车去看了，只是气急败坏：“真要命，汽车没油了。”
玉鹿也下车去看，问那古先生：“去山下买一桶油需要多久？”
古先生答：“山下也没有可以加油的地方，我家里才有备用的汽油。或者咱们回子衿公子的住处，他那里或许有储备的汽油。”
玉鹿心生焦虑，好不容易和他分别了，怎么能再回去？回头看看，那二层小楼隐隐约约还反射着琉璃瓦的光。这里里山下很远，里山上很近。
莫非是故意的停了车子，说没油了，变相的留自己在山上？此刻的玉鹿心里却多处许多疑惑。
“玉鹿小姐，天都这般黑了，要不还是回山上去住一夜，等天亮了，加了油再送你离开。”古先生建议着。
正在玉鹿着急的时候，只见两道光柱射过来，原来是另一部汽车从山下驶上来，山路崎岖，那汽车本来就开得不快，经过他们汽车时，车速更加的减慢下来。
那车行到玉鹿他们车前不远的地方，缓缓就停下来。一个翩翩公子走下车来，玉鹿眼前一亮，禁不住惊出声来：“庄先生？！”
“是我。”庄霆昀礼貌的对玉鹿点点头，又对古先生说：“先生是要送这位小姐下山吗？”
古先生说：“是啊，是啊，我们车子没有油了。”又问玉鹿，“小姐，你们认识？”
庄霆昀说：“认识，认识，我是来山上接她的，既然如此，就不麻烦先生送了。玉鹿小姐跟我走吧。”
“既然又人来接，玉鹿小姐可否告诉我是谁，我回去跟子衿公子也好有个回话。”古先生有些为难地说。
庄霆昀不等玉鹿回答抢先解释：“我是她朋友，鄙人庄霆昀，谢谢你家公子款待我朋友，改日登门拜谢。”说着，拉着玉鹿上了车，他的声音极是醇厚悦耳，却不是本地口音。
上车之后，关了车门，玉鹿却说：“庄先生是跟踪我才到的此处吗？”
庄霆昀一笑：“是啊，受人之托，必办忠心之事。”
玉鹿知道他说的是老格格让他送自己去国外的这件事，心里起急，“我不想要什么几十万，也不想去国外念书，我想去前线，庄先生送我到山下就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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