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无意识的昏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眼前的黑暗逐渐从漩涡回复平静的时候，白庭只觉得脖颈间偶尔有微风吹过。
客厅不是关紧了嘛。
白庭皱眉，身子蜷缩了一下，缓慢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个花园里浇水的塑胶水管。白庭从地上支起身子，浑身的异物感消失，但总觉得有点恍惚，像在梦里。
一栋复式带小花园的独栋小别墅，白庭扫了一眼，院子里种的全是苹果，还有几盆奇怪的仙人掌混在里面。
大门是关闭的，白庭还是试探性的拧了一把，开了。
“今日早间有小雨转中雨，地面湿滑道路拥堵，请市民群众注意保暖”
直对门是间开放式的厨房，桌上的电热烧水壶咕噜咕噜的沸腾，应该是有人起来过。
私闯民宅这事儿白庭也不敢，但抬头看向二楼的时候，脚步还是不自觉的就朝上迈。
零星的一点儿声音从二楼右手边的卧室传出来，白庭小心探着脑袋慢慢推开了门。
床上躺着两个人，左手边的男人身子动了一下，手臂缓慢向后举起，估计是在伸懒腰。
白庭吓得一惊，拔腿就准备跑。
“你醒来啦。”
白庭停住了脚步，呆愣的转头又向床上看去，那是个熟悉的声音。
“嗯，你晚上又说梦话了。”男人缓慢翻身盖住了脸，手臂伸出搂住了旁边被子底下的人。
床上的人哼哼唧唧的软着嗓子应了一声，翻身面对着男人，脑袋朝怀里钻了钻。
“卧槽。”白庭看着画面没忍住感叹了一句，下一秒慌忙捂住了嘴。
房内的俩人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难不成真在做梦？意淫江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不会是个变态吧。
白庭扶着门口的门把手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江言？”
没人理他。
“真他么在做梦啊？”白庭小心跨着步子慢慢绕过床尾，走向了右边的江言，这人背对着白庭，脑后的软发有几根炸了起来。
“你还不起来？快迟到咯。”江言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声音听着软，还没睡醒，“等会儿你队里小朋友又要打电话。”
旁边男人发笑，轻轻用额头抵着江言额头，嘴唇顺着额角慢慢移到鼻梁，最后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靠，他么的腻歪死算了！江言！你他么给我滚起来！！”白庭在旁边像个即将要爆裂的炸桶，气的牙齿要的嘎吱响。
“江言！”白庭怒吼着伸手准备把对面男人推走。
那男人突然起了半边身子，上半身拢着江言笑了笑，“那我走了，午餐在冰箱。”
白庭手停在空中，彻底愣住了。
这他么不就是他自己嘛。
“卧槽，他”白庭往后退的时候腰撞到了窗台边缘。他跨步跟上了那个男人。
冲出二楼房间奔向一楼的时候，人影没了。
二楼发出了脚步声，江沿踩着拖鞋走到了窗台边上，透过窗户，外面的男人站在越野车面前，对着他比了个幼稚的爱心。
白庭盯着从楼上缓慢往下走的江言，怒吼着嗓音叫了很多次他的名字。
江言哼着歌泡了杯茶，手里捏着电话喊了声主编，手指点着冰箱门上的小纸条，低头发笑。
“笑个屁啊笑，我真是”白庭气的要爆炸了。
他跨步冲上去，瞄到冰箱上字体的时候，后背一阵凉风。
这种世间难得独有的狗爬字体，除了他白庭，估计找不出第二个。
白庭呆愣着转身想碰一碰江言，手指却像透明似的，没有一丝的触感。
“真做梦了”白庭低头嘟囔。
江言吃完早餐慢慢走近了书房，靠近窗边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工作台。
白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臂支着脑袋，眼神盯着江言。
看他低头画画，喝茶，望着窗台上的仙人球发呆，细长的手指突然伸出在仙人球上戳了两下，低头笑了。
窗户没关紧，冷风灌进来的时候江言打了个寒颤，白庭伸手去拿床边的毛毯，捞了个空。
“真能坐，一下午一直画到现在”白庭在旁边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表。
四点了。
江言起身的时候腰咔嚓一声想，白庭听着一个劲儿的笑。跟着江言身后走向了一楼。
“喂，童皖，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江言把一份没加胡萝卜的咖喱放在了微波炉里。
江言笑：“不然我能在哪里？”
白庭在旁边支着耳朵听，结果还没听清，江言突然像被点击了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朝门口走。
耳朵侧边夹着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江言随意拽了一把门口的外套，打着把伞冲了出去。
“什么时候下雨的？”白庭冲出去的时候江言被雨淋得半边身子全湿了，白庭感觉不到雨水的冰冷，他像个生活在另一个空间的透明人。
“江言！！你他么倒是把雨衣套上啊！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脑子”白庭气的在旁边嘟囔，小跑着跟着江言上了出租。
“市警察局。”江言慌张的手在抖。
“去警局干嘛？”白庭问，当然也没人理他。
他低头瞄到了江言抖动的手，白庭顿了两秒，伸手盖了上去。虚无缥缈的握住了那双白净的手。
雨淋着有点冷，江言肩膀不自觉的哆嗦，白庭尝试着伸手揽了一下。
车子吱啦一声，停在了警局门口。
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人，没脑袋，全被雨伞挡住了。江言下车后拼命的朝人群里面挤。
白庭跟在后面帮着挤，“你起来！！他么的雨伞戳着人了！这么没素质！”
“白庭，你在哪！”江言打通了电话。
白庭身子一僵，嘴巴张着又喊了句，“卧槽。”
下一秒警局里冲出来了早晨那个男人，他伸手一把将江言捞了出去，外套裹着朝里走。
白庭在外面晃悠了好一会儿，进屋的时候江言正被男人拉进办公室，在吹头发。
“什么破手法，揉面团一样。”白庭倚在墙边看着，嘴里不依不饶的吐槽两句。
江言被男人送进了出租车里，白庭全程就像个鬼魂似的跟着跑。车子停在复式楼门前的时候。
“谢谢你。”江言下车的时候身子突然往后倒了一下。
“你别晕啊！”白庭吓得在旁边喊了一嗓子，幸亏江言站稳了。进屋喝了杯感冒药，窝在沙发上偏头就睡了。
“江言？”白庭蹲在边上，“离卧室就两步路的距离非要在沙发上睡”
白庭上楼走向了卧室，这间不大的主卧内称得上干净整洁，床头摆着张结婚照，西装革履笑容灿烂。桌角的抽屉里还放了一个相册。
白庭闲着无聊，打开了，坐在椅子上一张一张的翻照片。
“我什么时候脑袋上顶过蝴蝶结了”白庭挑眉翻着照片，猛地抬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他的手放在了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张高二时候的合照。
然后塞进了相册里。
看照片的时间过的飞快，晚上十二点，楼下的门响了。
白庭起身准备下楼看一眼，结果走到楼梯上的时候和那个男人撞了个正着。
男人手里抱着熟睡的江言。
“你干嘛去啊！”白庭在后面一个劲儿吵，对方也听不见。
“轻点儿放！”白庭倚在门上像个教辅员，“对，脑袋底下放个枕头，你他么能不能轻点儿脱鞋！！”
男人准备起身的时候，江言睁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你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白庭在旁边插嘴，白了一眼。
床上男人笑了下，“我去换个衣服。”
“别换了。”江言勾着男人脖子往下一带，两个俯下接了个吻。
白庭在旁边看的脸发红，“江言什么变得这么咳，他么的还没亲够啊”
他找了个椅子，坐在上面翘腿低头揪着床边的穗穗，偶尔瞄一眼上面的情况。
“都他么几点了不睡觉啊！还脱衣服！”白庭差点从原地蹦起来，最后深吸一口气，坐了下去。
床上的情节开始有点儿不受控制，白庭深吸进去的一口气半天没呼出去。
浑身上下的血沸腾了，脸红心跳的盯着面前正在缠绵的两个人。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你们能不能关下灯什么毛病。”白庭嗓子哑了。
男人突然抬起头，“我想关下灯，好像有点儿太亮了，总感觉有”他说了一半没说下去。
莫名其妙的朝白庭坐的位置看了一眼。
“是该关关灯了”白庭叹了口气。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江言起身给男人涂药，两个人又黏糊了半天才关灯睡觉。
白庭起身下楼，站在开了缝的窗户面前吹冷风。
“真他么受不住。”白庭很想忧愁的点支烟，但也只能脑补一下。
他窝在了江烟刚才睡觉的那张沙发上，毯子上还透着点儿余温，白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早晨依旧是被开水的咕嘟声吵醒的，二楼突然一个劲儿的叫白庭。
他迷迷糊糊的和那个正在厨房煎蛋的男人一起奔上了楼。
嫌弃的喊了一句，“你他么的别挤老子！”
江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抖着声音喊了声：“白庭！”
“这儿呐！”
“这儿呐！”
白庭转头皱眉看着那个和自己异口同声的男人，“他叫的是老”
下一秒江言被男人抱在怀里。
“好吧，是叫你的”白庭撇了嘴，拽了八几的靠在门上，“不都一样嘛。”
男人照例出门开着越野去上班。白庭打着哈欠在二楼的卧室躺着，鼻尖嗅着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木制香加柑橘的味道。
“我这品味倒是一直没变。”白庭嘟囔。
哐的一声巨响。
白庭冲下楼的时候，客厅除了一滩水和水壶，还有一个呆愣在原地的江言。
“傻乎乎的。”白庭叹了口气，想伸手帮忙擦地也帮不了，只能看着。
江言上楼，他站在卧室门口顿了几秒，突然进屋盘腿坐在床上，翻开了那本相册。
手指捏着昨天白庭放进去的那张照片。
江言：“我怎么没印象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白庭在旁边紧张的吞了下口水。
抬头的下一秒，江言整个人深呼吸了两口，喘不上气儿似的，面色痛苦的倒在了床上，他睁眼说不出半句话。
“江言！！！”白庭冲过去扯破了嗓子的喊。
在这无尽的空间里却毫无作用，白庭冲向了一楼，手机在指尖滑落，拿不起来。
白庭开门冲向了街道，对着门口的路人嘶吼。
无反应。
抽空了力气的白庭绝望的站在复式楼的门口，身子突然往后倒了一下，眩晕感持续了几秒的功夫又恢复了。
他缓慢的走上楼，扶着额角，呼吸有些急促，“我应该快醒了”
卧室里的江言平静的躺在床上，白庭用指尖点了两下他的睫毛，起身又走向了那本相册。
相册好像是唯一一个可以触碰到的物品。
他随手翻到了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一张求婚照。写字楼的广场边上，后面有一个音乐喷泉。
男人单膝下跪，手里举着一枚戒指。江言脑袋上炸了两根毛，脸上睡觉的红痕还没有褪去。
白庭缓慢翻开了照片的背面。一行奇丑无比的狗爬字体，但看得出有尽力在写。
—我从小到大从未做过什么引以为傲的事，青春期那个截然不同的我你也从未见过，但爱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以及骄傲的事。
落款，白庭。
哐！
大门一声巨响，有人冲上来了。
那种突然间窒息的眩晕感向着白庭扑面而来，他再一次的倒向了地面。耳边是门口急救车的声音，以及未来那个白庭呼喊的声音。
那声江言，喊的和他一模一样。
“儿子！！”
“啊？”白庭迷迷糊糊下意识张嘴回了一声。
“睡觉去床上睡，哪儿有在地板上睡觉的！”
白尚的声音。
“好。”白庭模糊回了一句。他么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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