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尔尔辞晚（十一）
能光明正大地从医院带人就挺令人惊讶的，更何况被带走的还是祁正声。
检察院的人到的时候，祁正声正带着查房。来的人很客气，例行检查。祁正声倒也没有说些什么，这些天院里的就起了苗头，可谁也想不到最终事情居然落在祁正声身上。
苏承一得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祁温言上午没有课，他给她打电话。风声还没有传到学院那边，大多也是时间问题。
苏承一请了假，电话里他告诉祁温言想吃她做的海带豆腐汤。搬了家，祁温言没课的时候大多会自己动手。苏承一说过几回，食堂里面菜品丰富，饭卡放着也是放着。他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量少还要注重种类实则是怕她过于辛苦。
检察院里面没有见到人，工作人员留了联系方式只说是配合工作，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没有办法见面。苏承一回了医院，王院说的模棱两可。短短半日时间，整个医院便传了个遍。各种情形编排，最激动的莫过于祁正声的病患家属，手术结束的手术还没有开始的，各有各的思量担心。
苏承一开门见山，“祁教授不是那样的人。”
王院转着茶杯，声音平又淡，“检察院带人是讲证据的。”
“这是陷害。”
“承一，你和温言的关系，这种事情…你的意见并不客观。”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
王院把办公桌上的材料推到苏承一面前，“我们必须要配合监察部门的工作。”
银行的流水账单，病人家属的口述…祁正声就这样子变成一个唯利是图买卖高价药物的黑心医生。
苏承一寒意从脚底漫上心间，只怕是院里面早就得到了消息。那么这段时间是在暗中调查，还是暗中伪造证据？
陷害祁正声的自然不可能是医院，但医院毕竟是个死物，真正难测是掌握着这所医院的权者。只不过或许在这些弄权者的手里，这些事情和自己手里的权利相比，算不得什么？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承一冷着声音，“王院还记得八年前的那场手术吗？”
……
“那个五岁的小女孩…这么些年了，我这里…她一直都在。”苏承一伸手拍了拍自己脑门，“一直都不敢忘记。”
“我不懂你的意思。”
“也许吧。”苏承一依旧是笑着，“只不过这些年我一直都在问自己，我当初选择做医生是为了什么呢？或许今天，这个问题，您难道没有问一下自己吗？”
……
“八年前的那场手术，难道真的是意外吗？”笑容更是冷，像是猝了毒，“您当真也该问一问自己。”
这件事，苏承一没有隐瞒祁温言。
“妈妈呢，她知道了么？”
苏承一摇了摇头。
“这一定是陷害。”
苏承一笑着握住祁温言的双手，初夏的天，她的十指竟是冰冰凉。四目相对，苏承一点了点头，“当然，你不要担心。一会儿回家，也要告诉妈妈一声，省得在旁人那边听到更是担心。我下午去检察院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到爸爸。”
“可是，是谁要陷害爸爸，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祁温言满脸担忧。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祁温言抿着唇瓣，苏承一握紧她的手，甚至用力地攥了攥，“刚刚…”苏承一想起办公桌上摊着的资料，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苏承一笑着拉她起身，“其他的我不知道，有一点我总归是可以确定的，祁正声他肯定是一位好医生。”
祁温言这才笑出来，捏着他的脸，“你这么确定呀。”
“当然——”他的掌心附在她的手背上，还轻轻地拍一下，“所以呀，你跟妈妈都不要担心好不好，嗯？”
苏承一在检察院没有见到人，负责的检察官告诉苏承一，“证据链齐全，而且祁正声自己也亲口承认自己收了病人家属的红包。”
“不可能。”
“是他自承认的？”
苏承一呆在当场，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跟着追上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涉及金额并不大，为什么…”
“其他的还在调查中。”
苏承一回了祁家，陆振国还有陆致远都在。祁正声在病房门口被带走的事情已经传了一个遍，病人患者间、医生护士里、甚至是校里面的学生间。下午，祁温言接了不少电话，好在大多都是劝慰的。
“怎么样，检察院那边是怎么说的？”
“就是调查一下，例行检查嘛。”
“承一，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承一温言，我相信老祁的为人，这事儿啊肯定是有误会。”
“检察院的人说爸爸已经亲口承认收了病人家属红包的事情。”
“怎么可能？”
“我也不相信。”
“能不能找到那个家属，我们问一下。”姜涛握着手。
陆振国摇了摇头，“出了这种事情，检察院那边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地见到患者家属。”
“其实这事儿啊，重点也不再患者的红包身上。举报的材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引导病人购入高价药物，而且，在老祁的银行卡上查得到厂家回款的流水。”
“这不可能的，正声的工资卡都在我这边，他也不管钱的。”
“检察院既然已经明目张胆的提人，肯定是拿到了确切的证据。”
“正声绝对不会受贿的。”
“姜姨，您也别激动，祁叔的为人不仅是我们，校里的学生、院里的同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能不能联系到病人家属。”
“对，妈，您也别太担心，既然在爸的银行查到流水，您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张银行卡。再有一个就是，这个银行账号都用在什么地方过，有没有告诉过谁。现在见不到爸，我们也得做些准备。”
祁温言握着姜涛的手，一家人坐在客厅，心也都是悬着。
刘婶做了晚饭，姜涛没有胃口，祁温言劝着喝了些粥。苏承一和祁温言晚上留在祁家，祁温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苏承一拉住她，半劝半安慰，“别担心。”
“承一，你说爸爸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
“我本来没有细想，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
苏承一笑着拥住她，“你看呀，你也知道爸是被陷害的不是，所以不用担心了，真相总会来的。”
“是，我知道。就是想…能不能早一些，再早一些。”祁温言窝进他的怀里。
“会的，一定会的。”或许会迟到，总不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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