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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管教纨绔大少爷第7天


“春儿姑娘,您不能进去。”

        当知望书斋门口的护卫再一次拦住欲要探望陆明洲的春儿时,她心里已经开始慌乱了。

        她的肚子里根本没有陆明洲的孩子,就算曾经有过,那个孽种也不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孙,而是一个穷酸秀才的种。

        春儿自知出身泥地,若是不努力往上爬,怕是会步了她娘的老路。她娘当年貌美是十里八乡都公认的,却被一个泥腿子诓骗了感情,在地里劳作了一辈子积劳成疾后被他一脚踹开,最终药石无医地病死在寒冷的冬天。

        她这样的美貌,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官夫人,再不济也是商人的正妻,绝不能一辈子留在村里。春儿暗暗地对自己说。

        某日她在山上捡柴回来路过村口时听见那群老妇在议论,若是嫁给了读书的人家,日后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把算盘打到了村里的孙秀才身上,中了科举就能当大官,她也想当高高在上的官夫人。

        在委身孙秀才后不久她就发现那个孙秀才根本就是个赌鬼,根本没有什么前途。她放弃这个赌鬼,没过一月自己就怀上了那个孽种。

        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到她继母的嘴里,硬生生买了副药给她打掉了那个孽种。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买堕胎药材的事在村里不胫而走,里正想将她丢进猪笼沉河。

        正在濒死之际,一个神秘男人找上了她,给了她百两银子当做定金,要她慌称自己怀上了永宁侯府大少爷的孩子,并且是被大少爷强迫后始乱终弃的。为了活下来,更为了钱财,春儿答应了。

        那个人说永宁侯府无人当家,十分容易糊弄,可哪知不是这么回事,侯府里的主母就不是个好诓骗的主。

        春儿心里拿不住主意,已经开始动摇了逃跑的念头。

        可像是知道了她的念头一般,昨夜那个男人又来找她了,他对她下了最后的命令——尽快拥有一个和陆明洲的孩子。若是此事再不成,她遭受的就不仅是永宁侯府的报复,还会被那个男人丢进青楼,永无翻身之日。

        想到这,春儿白了白脸色,她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肚子。

        一旁的侍女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搀扶住了她。

        “春儿姑娘,您没事吧。”

        春儿借机用孩子要挟,“孩子久未见到父亲,怕是在肚子也闹腾,求各位护卫大哥让我进去见大少爷一面吧。”她说完两颊垂泪,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

        侯府里的护卫大多都是出身行伍的粗人,哪里懂得这些女人家的弯弯绕绕,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夫人吩咐过了,不能放闲杂人等进去打扰大少爷读书。可这位姑娘肚子里的又是侯府里的血脉,这……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姜舒沅亲自迎接了她给陆明洲请的教书夫子林宣老先生过来给陆明洲授课,以表敬意,姜舒沅还特意慢了林宣半步,跟在林宣身旁。

        正面露难色的护卫们见姜舒沅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忙向姜舒沅禀报了此事。

        姜舒沅听了,脸色不变,只是向林宣老先生微微颔首,“让您见笑了。”

        林宣点头表示理解,哪家的后宅没些麻烦事,更何况是一个侯爵的府邸了。

        他之所以答应来永宁侯府授课,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给了他十足的诚意,有这样魄力的主母,侯府子弟想不向好都难。

        姜舒沅将林宣老先生请进书斋就歉意地表示家中有事要处理,至于陆明洲,林老先生可随意处置。

        “小桃,去找管家传个信,请位大夫进府给春儿姑娘诊治。”姜舒沅不疾不徐地吩咐着,丝毫未见慌乱。

        她倒要看看这个春儿还有什么招式。

        春儿被侍女扶回自己的院子,一听见姜舒沅说要给她请个大夫,瞬间开始慌乱,她面上强装镇定,面色苍白地道,“不用劳烦夫人了,只是孩子近日有些闹腾,春儿休息不好所致。”

        春儿这些戏码,早在现代就被她堂哥外面招惹的女人对着姜家演过了,甚至比春儿的演技更胜一筹。

        她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哦,好像是直接把人拉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了。结果并不是她那倒霉堂哥的种,她还好心地通知了孩子生父的正室夫人,最终任由那女人再怎么哭闹,姜舒沅也没有半分同情,她向来不会同情那些走旁门左道的人。

        姜舒沅当然知道春儿这点破事,脸上似笑非笑。她本就是明艳的长相,只是之前畏缩着没有展现出来,此刻锋芒尽显,凌厉的眼神看得春儿心里有些发毛。

        “侯府的血脉可马虎不得。”姜舒沅说出这句话时,还着重强调了“侯府”二字。

        她在敲打春儿那点蠢蠢欲动的歪心思。

        “不用……不用劳烦大夫来一趟了。春儿只是有些乏了,歇一会就好了。”

        春儿愈发心虚,用手中的手帕拭了拭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

        勋贵人家的帕子用料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想到这,春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愈发坚定要赖在侯府的决心。

        见春儿这副心虚不已的模样,姜舒沅心中了然,也不想与她耗着时间。那日派去跟踪春儿所谓宗族兄长的人已经查出了些眉目,怕是跟平王有些干系。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且看看对方意欲何为。她让春儿住进府中,也不揭穿她,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敌方的警戒心,以为她是个好哄骗的主。

        半晌,姜舒沅才决定暂时放过她,“既然如此,那就请春儿姑娘好生歇息着,可仔细着大少爷的血脉。”

        姜舒沅一走,春儿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一想到陆明洲那个混不吝的性子,姜舒沅担心他不听教诲,冲撞了林宣,想要再去书斋看看。

        却没料到知望书斋那边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林宣听闻陆明洲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早早准备好了戒尺。

        一见到倒在书桌上昏昏欲睡的陆明洲,林宣忍不住亮出了他的武器。

        随着一声惨叫响彻知望书斋的上空,陆明洲捂着后背清醒过来。

        “何人敢在我侯府如此嚣张。”他止不住怒意。

        一见眼前拿着戒尺的灰发灰衣老头,他的手里还正掂着那把刚刚打过他的戒尺。

        陆明洲可耻的欺软怕硬了。

        “先……先生……”

        这是姜氏请来给他授课的大儒,惹不起。

        外人皆不知的是,林宣其实是个暴烈的性子,却偏偏对古籍颇有研究,甚至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这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寻常人听了怕是不信,于是这事也就传不出去,只当林宣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儒。

        随着年龄渐长,林宣也将性子收了收,轻易不展现这一不为人知的一面,却在陆明洲面前展现了几分当年的影子出来。

        他想先考察陆明洲是不是真的扶不上墙,再考虑要不要收他为自己最后一个学生。

        见陆明洲用来垫手的是一本诗集,林宣伸手抽出来看,上面还沾着可疑的涎水。

        林宣有些嫌弃,但还是考了考陆明洲一些诗词。陆明洲勉强还能答得出来,并不是一字不识,算是还有希望。

        今日林宣讲的并不算难,只是陆明洲听得昏昏欲睡,正当他的头即将垂到桌上时,被人从背后来了一记手刀,这次不是林宣,而是来巡视情况的姜舒沅。

        陆明洲伤上加伤,加上近日来都被禁足在院内,此刻神色恹恹,活像一只被人抛弃了的流浪狗。

        见姜舒沅来了,陆明洲心中后怕,姜氏的手段他领教过不少,不敢再造次。

        姜舒沅就在陆明洲背后静静坐着,这次林宣讲得吐沫横飞,陆明洲也是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听着。

        林宣三天来侯府一次给陆明洲授课,陆明洲因着姜舒沅在场,多少也学了些墨水进肚。

        除了没有自由,一切都与往常一般不变。

        一个月后,陆明洲惊恐地发现,他开始适应这种读书人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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