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

下了飞机，叶亦舟直接打车回到家。

        推开门，房间乱极了，大白天窗帘也还拉着。沙发、桌子到处是他丈夫的书籍和衣物；厨房油腻的锅碗堆得到处都是，残渣油渍都干透了，至死不渝地贴在锅碗边缘。地上的水渍，油渍，不小心踩上，粘得就像过沼泽。

        叶亦舟放下行李，气也没喘一口，熟练而有条不紊地忙起来：拉开窗帘，打开门门窗；利落地把书籍归整到一起，放回书架；将脏衣物收拢，放进洗衣机清洗；卷起袖子收拾的锅碗厨房，又拿起抹布拖把，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一了遍。忙活了二个多小时，一切恢复了如初的整洁。叶亦舟于是泡了杯飘雪，终于坐了下来。

        这个房子位于政府大院，是他丈夫婚前在单位集资建房买的。房子正朝南，面对着一个公园，四室三厅的复式，宽敞明亮。房子空了好多年也没装修，所以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一直住在叶亦舟买的小公寓里。后来叶亦舟趁着休产假那几个月，从设计到施工，从水泥河沙到电路走线，从装修风格到家具家电，亲力亲为房子装修了，然后一家三口才搬了进去。她丈夫在一切妥当入住时，才在在这个房里露了个面。

        叶亦舟的丈夫当初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是政府的级别不低的官员，法学博士，离过一次婚，比叶亦舟大不少。人不高，也不帅。他并不是叶亦舟喜欢的类型。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对叶亦舟细心体贴，每晚一个电话；而且很快就提出要把把工资卡交给叶亦舟。他是公务员，工资单上的工资收入并不高，四、五千元一个月。当时叶亦舟身心疲惫，对于这种平淡安稳，竟动了心，同意嫁给了他，并且很快有了儿子。

        在外人眼中，叶亦舟有份体面的工作，人漂亮而有气质，谈吐风雅；又嫁给了政府官员做太太，生活富足，养尊处优，羡煞旁人。而只有叶亦舟知道，在外人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自己，过着的确是最市井的生活，包括换个灯泡，疏通马桶；而只有她知道，在这个宽敞精致的家里，属于自己的世界只有儿子房间外那个不足五平米的阳台。

        一个屋檐下，结婚六年，分居一年。这个家，对于叶亦舟已不是家，只是为了儿子而暂时寄身的临时之处，让人说不出来的窒息。

        在丈夫没回家的这个当，叶亦舟轻轻呷了几口那杯飘雪，目光投向窗外，那满汉绿意的银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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