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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秋后算账


沈妤目不斜视,“回大人,事实并非如此,他纵马在街上狂奔,险些伤及无辜,我也是为了救人才出此下策,况且,也只是打伤了他的马腿,马是他自己砍死的,街上多人可以作证。”

窦庆窃笑,平头百姓谁敢跟他对着干,就算把人喊来,怕是也不敢说实话。

他正欲狡辩,听得“嗒”的一声脆响,谢停舟将撇茶的杯盖丢回杯子上,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腿不免也跟着抖了三抖。

谢停舟看向窦庆,方才他在客栈门前便扫视过那匹马,腿上确实有伤,而且角度和力道用得很有水平,不至于断其骨骼。

而脖颈上那一刀便不一样了,刀口歪斜,上深下浅,很明显力道不足后期卸了力,若是沈妤出手,那刀口定然干净又漂亮。

窦庆不敢在谢停舟面前狡辩,梗着脖子道:“我那是看爱马太痛苦才给它个痛快,况且我怎么就伤及无辜了,你见到有人受伤了?”

“并未。”沈妤答道。

窦庆指着她,“大人你听听,无人受伤他便伤了我的爱马,简直无法无天了。”

沈妤道:“若不伤马,伤的便是旁人。”

窦庆嗤笑,“这事发生了吗?没发生的事说出来谁信?”

沈妤从前见识过窦庆的无赖,可是此刻还是很想要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大人可传人证,街上随便抓一个都能证明。”沈妤咬了咬牙说。

她最烦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了,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吗?非要在这里废话。

窦庆道:“那你倒是传啊?不论我伤没伤人,你伤了我的马,害我摔了这是抵赖不了的事实吧。”

事情前因后果倒也简单,刘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那尊菩萨。

谢停舟撇了撇茶叶,“刘大人无需看我,按律法办事即可。”

既然谢停舟这么说,刘抚有了些许底气。

他咳嗽一声,道:“本官方才已将前因后果听明白,不过是当街起了摩擦而已,依本官看,伤及路人尚未有定论,不过时……”

“时雨。”沈妤提醒道。

刘抚继续道:“不过时雨虽是救人,但伤马导致窦庆受伤已成事实,对方的药费也得由你出,你二人可认同本官的判法?”

沈妤自然无异议,比之前她开的一万两银子私了的价钱还剩下不少。

“时雨认同。”

窦庆仍旧愤愤不平,惧于谢停舟在场也不能把他那套二世祖的“风范”给摆出来,不满地回了句:“认同。”

刘抚颔首:“既然这样,窦庆,你便把伤药费一同报给他。”

窦庆心想,既不能惩治他,便狠狠敲上他一笔好了,张口便是:“三万两!”

刘抚惊堂木都被窦庆的狮子大开口吓落在地。

沈妤险些让窦庆气笑了。

开什么玩笑,三万两,买他窦庆的命都够了。

窦庆心里正乐呵着,强装痛苦道:“我身上的伤倒是无所谓,但那马儿的品种可不一般,况且跟随我多年。”

若说之前沈妤开出那个价格是为了舍财免灾,如今都已经被提到堂上来,断然没有陪了夫人又折兵的道理,银子她多的是,但也不会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沈妤冷笑,“你还不如去抢劫呢,三十两,多了没有,你好歹出身官宦人家,怎么跟个地痞流氓似的?当堂便敢敲诈勒索。”

“你说什么?”窦庆怒不可遏,伸手便拽上沈妤的领子。

沈妤猝不及防被他一拉,半边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她抬手便是一掌,将窦庆打倒在地。

原想砍了他的手,一摸腰间才想起佩刀在上堂前已经卸下。

窦庆倒在地上眼睛都直了,还愣在原地,方才那惊鸿一瞥的风光犹在眼前。

怎么一个男子生得如此白嫩,真叫人心痒。

“据我所知。”

沈妤和窦庆闻声,同时望向开口的谢停舟。

谢停舟衣袍上诺大一片水渍却瞬间攥住了她的视线,这位世子大人可真是,喝个茶都能撒这么多,指尖甚至尚在滴水。

谢停舟先是看了她一眼,森然的目光移到窦庆脸上,冷冷道:“你那匹马是匹普通的马驹,年不过两岁,尚且还算是只幼马。”

窦庆下巴张了又合,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

江敛之迟迟不到,他怎么斗得过北临世子,窦庆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三十两银子交付,窦庆一甩袖子气冲冲地准备走。

“慢着。”

窦庆回头,不明所以,“世子爷还有何事吩咐?”

谢停舟放下茶盏,“敢问刘大人,当街纵马伤人是什么罪名?”

刘抚一听,谢停舟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当街纵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人追究那就是小事,一旦追究起来,那也是有律可循的。

窦庆哪懂什么律法,纵马而已,好多人不都这样么,于是他无甚在意地说:“纵就纵了,又没死人。”

刘抚摸了摸额头,心想果然没这么便宜的事。

当街纵马按律笞二十,若是造成伤亡轻则拘役重则流放。

之前谢停舟让按律法办,他还以为谢停舟想给江家一个面子,谁知道那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早就算好了不让窦庆好过。

刘抚不禁多看了堂下的时雨两眼,心道这谢停舟还真够护短的。

刘抚硬着头皮道:“按律纵马二十。”

今日府尹大人不在,他只是个府丞,这下没在谢停舟这讨着好,还会得罪江侍郎,他真是两头不讨好。

窦庆一听笞二十,这还得了?

窦家到他这一代,就他这么一个男子,家里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别说挨板子了,就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

此案本一断完,可谢停舟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样子是要观刑。

衙役即刻拖了凳子上来,两名衙役一人一边架住窦庆的肩膀将他压在凳上。

“等等!”窦庆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叫着,“我表兄还没来,等我表兄来了再说。”

刘抚看向谢停舟。

谢停舟对时雨道:“站过来,看清楚当街纵马是何结果。”

沈妤抿着唇忍笑,站到他身侧。

谢停舟可真够腹黑的,三十两换窦庆挨了顿板子,可真不亏,前世的仇也算是在今生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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